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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8:03:19 作者: 陳年烈酒
    崔瑾聽罷不禁笑了笑,「六妹妹,為兄便不跟你賣關子,據我所知,兩年前陳冤的那樁謀反舊案便是——」

    他微頓,聲音低了又低:「老裴侯與長昭公主之案。」

    崔英頓驚,眸光微閃:「老裴侯與長昭公主?」

    那豈不就是裴君慎父母的冤案?怪不得……怪不得那時他的神情那般陰冷沉重。

    *

    離開淮柳閣,崔瑾又去了一趟霞光院見母親王氏,將荀小滿的事向其粗略交待了一番,然後才匆忙出門趕去宮裡上朝。

    好在昨日李玄貞熬夜看奏摺直到三更天才睡下,今日起晚了半個時辰。

    當崔瑾一路疾行趕到宣政殿站在自個兒位置上時剛剛好就見馬公公從偏殿走了出來,揚聲高宣:「聖上到,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不過崔瑾躲過了在朝上被聖上訓斥,卻沒躲過叫崔嵩明訓斥。

    下朝後,崔瑾原本緊趕慢趕地在找裴君慎,想跟他聊一聊荀蕪荑的案子。

    誰承想裴君慎沒找到,他卻被自己父親輕輕拍了拍肩,面無表情的讓他去馬車上敘話。

    崔瑾:「……」

    噫呼哉,吾命悲矣。

    與此同時,在淮柳閣舒舒服服地補了兩個時辰覺的崔英這會兒才剛剛醒來洗漱更衣。

    荀小滿一早便叫伯娘帶去了霞光院,崔英不好多說什麼,便叫謝嬤嬤跟著過去照看一二,此時兩人都還未歸。

    簪秋這會兒則正躺在外間的臥榻上呼呼大睡。

    崔英沒叫醒她,昨夜小秋跟著她奔波一夜,是得多睡會兒覺休息休息。

    洗漱完,換好衣裳,崔英隨手用銀簪挽出一個髮髻,端了盤早上謝嬤嬤給她們備的點心還有半壺烏梅漿去了對面小書房。

    進到小書房後,她將點心和烏梅漿放在臨窗的矮几上,打開半扇窗通風,繼而走到書架邊上隨手抽出本《邊塞誌異》來看。

    但——

    崔英無法沉下心。

    不到半刻便將邊塞誌異扔到一邊,一口咬著桃花酥,一手提筆蘸墨在宣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如荀蕪荑所言,她的確幫助了十三名失蹤少女其中的三人逃離了長安。

    對,是逃離,不是殺害或者引誘拐賣。

    她說的那三名少女,一個是不甘被父母強行送去有錢人家做小妾,一個是從小便在家中受父兄欺凌,還有一個是母親早亡、父親性情大變日日打罵,小女孩承受不住這樣的日子才會求荀蕪荑幫她逃跑。

    荀蕪荑行醫多年,自然積攢下許多人情。

    這些人情求不得大事,但像這樣幫小女孩逃離長安、再給她們尋條生路的小事卻並不難辦。

    而那封只有一句話的信,則是其中一名叫莫玲兒的姑娘所書。

    思及此,崔英垂眸在宣紙上寫下「莫玲兒」這三個字,心道倘若昨夜荀蕪荑與她說得皆是實話、倘若裴君慎和伯安兄長願意花時間派人去查真偽,那麼少女失蹤案恐怕就又陷入了死胡同……

    不想在她沉思之際,耳邊卻忽地閃過一道疾風——「噌!咚!」

    崔英下意識側身躲避,便見一枚青灰石子深深扎進書架木樁之中。

    裴沅?她壓了壓眸,眉間霎時閃過薄怒:「既然來了,躲著作甚?」

    若說當日在草屋之中,崔英只當那枚嵌入牆壁的石子是意外、是裴君慎手下之間通信的暗號。

    那今日小書房這枚石子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裴沅當日所言所行就是在針對她。

    隨著崔英話音落地,小書房窗欞倏然大開,一道靈巧的黑色身影跳窗而入。

    果然是裴沅。崔英豎了豎眉心,放下墨筆,「裴姑娘今日貿然前來,敢問有何貴幹?」

    她說話並不客氣,裴沅一聽頓時炸毛:「崔六娘!你好大的能耐!竟讓大人把我跟夫君趕出長安!」

    趕出長安?崔英詫異抬眸,不可置信地笑了聲:「裴姑娘何出此言?」

    「我與裴大人僅有幾面之緣,而你跟你的夫君卻是裴少卿的親衛,他下令讓你們出長安,與我何干?」

    裴沅此時卻聽不進任何道理,怨怒道:「怎麼與你無關?即便你不曾在大人跟前嚼過舌根,大人也定是因那日在草屋之中我與你生了嫌隙才會讓我們走!」

    崔英險些被氣笑,不想再跟裴沅周旋,索性直言道:「裴姑娘,你忽略了一件事,當日可是少卿大人主動帶我去的草屋。」

    「他的確幫了我一個忙,但他幫我亦是為了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若他當真因草屋之事讓你離開長安,恐怕並非因我之故,而是因你辦事不利——險些壞了他的安排。」

    裴君慎幫她是想利用她藉機接近伯娘,他待她好,也是為了讓伯娘滿意他的表現,否則伯娘才不會摻和進他大理寺的案子,更不會去找大伯,讓大伯跟裴君慎達成了某種合作。

    不過崔英一直以為此事只有她這個局外人被蒙在鼓裡,沒想到裴君慎的手下竟也不知。

    「你看,我都明白了你卻還不明白……」

    崔英說著搖頭嘆了嘆,繼續扎心:「如此不堪用,若換做是我,想必也會和少卿大人做同樣的選擇,送你離開長安。」

    「你——」裴沅聽完這番話卻更加氣急敗壞,倏然抽出腰間軟劍:「你胡說!」

    然而軟劍剛剛抽出半鞘,她抽劍那隻手就被凌空飛來的暗器打落,皮肉瞬間綻裂,血滴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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