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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8:03:19 作者: 陳年烈酒
思及此,崔英無聲將扯動裴君慎袖袍的手收回氅衣之下,抬眸道:「裴大人,如今以我之力已無法救人,便是大伯公務再繁忙,我也總要試一試。」
不試,如何就知道崔嵩明不會救人呢?
崔英雖一直認為崔嵩明不好對付,但從未覺得他不顧人命。
可她話音將落,草屋裡的人卻齊刷刷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裴君慎欲言又止。
「不行!你不能去——」
倒是裴沅,哪怕剛剛被裴君慎斥責過卻還是想也不想便發聲道:「若你貿然去刑部,不慎泄露了大人……」
只是話未說完,她便叫裴君慎冷寒如霜的眼神駭得止了話音。
可崔英已經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秀眉不由蹙了蹙,這裴沅姑娘對她有很深的敵意。
方才她直言崔嵩明不會管奴僕死活,崔英尚可理解為那是對士族門閥固有的偏見,可現在竟連人都不讓她去找……
怎麼?難道還擔心刑部尚書會破壞大理寺少卿辦案不成?
那未免也太小瞧崔嵩明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這是崔英那個便宜父親崔霖都明白的道理,崔嵩明又怎會不知?
他與裴君慎同朝為官,皆為皇帝做事,除非得了失心瘋,不然就是將崔嵩明的智商再削一半——他也不會想不開故意破壞裴君慎辦案。
好在這時,裴君慎及時出聲打了圓場:「六姑娘言之有理,相信以崔公之才定可解此困局。不過若想讓崔公出手救人,恐怕六姑娘先去見崔公的夫人才是上策。」
「去見伯娘?」崔英聞言卻未通其中關竅:「裴大人何出此言?」
「六姑娘剛入長安,許是不知崔公在外有一美名……」
說到此處,裴君慎話音微頓,一時倒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像崔英點明此中因由。
美名?崔英黑眸疑惑地眨了眨:「我來長安之後極少出門,對大伯在外頭的事知之甚少,還請裴大人直言。」
裴君慎聞言長睫微垂,其實那二字往常並不會如此難宣之於口,只是面對崔英,他總要多顧忌一些。
但事已至此……裴君慎薄唇微抿,終還是不太自在地說出同僚們時常揶揄崔公的那兩個字——「懼內。」
作者有話說:
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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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眾人聞聲
◎齊齊望向崔英。◎
未正時分,驕陽橫肆長安,山風輕拂枝葉,斑駁光影一茬又一茬地灑落林間。
馬蹄飛奔,崔英家中的老驪馬緊緊跟著「烈玉」,竟把裴淳裴沅他們都擋在了後頭,而崔英則再次被裴君慎環在懷中、以袖擋風地趕路。
崔英初來長安,對崔氏在長安城的人際關係尚不熟悉,直到半刻前在草屋裡才從裴淳口中得知——
禮部侍郎沈章文的妻子竟是她伯娘的庶妹,而伯娘之前在府中收到的沈侍郎府拜帖就正是沈夫人所書。
女兒無辜遭難又大發脾氣不肯見人,沈夫人著實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這才著急寫下拜帖送去了崔府。
聽裴淳說,伯娘到沈府之後沈三姑娘的確收斂了些脾氣,不再又摔又喊,但仍不肯見人,只在屋子裡隔著房門一邊啜泣一邊和伯娘說了幾句話。
他離開時還看見伯娘正派人回府中傳話,說是今日要留宿沈府。
所以現在,崔英和裴君慎正在前往沈侍郎府的路上。
一個為救人,一個為探案,倒是湊巧奔赴了同一個目的地。
這般想著,崔英悄悄挪開了點兒擋在臉前的衣袍,杏眸迎風忽閃,瞧著裴君慎那雙骨節分明又漂亮修長的手忽然有些感慨:可惜啊可惜,如此絕色,卻和她沒什麼緣分。
迎著清涼山風,崔英輕嘆口氣,小幅度地鬆了松挺得有些僵硬的背脊,然後深深吸氣繼續跟裴君慎保持好距離。
裴君慎自然有所察覺。
先前從大理寺去草屋,崔六姑娘的火紅氅衣緊貼著他官袍前襟,兩人之間幾乎沒什麼縫隙,如今卻是秋風將氅衣灌得鼓起才勉強碰上他一角衣衫。
可他一時間卻找不出什麼緣由,明明草屋離開時崔六姑娘的神色瞧著並無異常。
罷了。
還是儘早趕赴沈府請崔夫人向崔公說一說情,若崔公願與他同力,清康坊之案或可更快勘破,崔六姑娘所擔心之人亦可平安無虞。
出山後,馬兒蹄下厚實的黃土地眨眼間就成了堅硬的青石板,飛揚的塵土漸消,烈玉行進的速度也隨著裴君慎輕拉馬繩而慢了下來。
長安城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在百姓面前縱馬,違者仗二十,罰百錢。
偏偏沈侍郎住在歸義坊內,與他相鄰三坊之中也大多是百姓住宅,其間住得或是商賈攤販、或是在各家衙門當差之人,街道之上常有人行。
而待進入歸義坊則更要慎行,這裡頭住的不是世家大族子嗣就是朝廷要員。
如此足足過了小半時辰,崔英終於看見那塊刻著「沈府」二字的鎏金門匾,她心下頓松一口大氣——若再不到,今日她的小腰恐要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