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茹玉,你男人真不錯
2023-10-22 16:21:20 作者: 香汗薄衫涼
紀伯常請幾人入座,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舅舅和兩位表妹,心中思緒萬千,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寧中正顯然也知道這點,猶豫一番後嘆了口氣的問道:「伯常,你娘親可有墳冢在世?」
「沒有。」
紀伯常搖搖頭,說道:「父母在外遭遇不測,故去時我才只有八歲,後遷移至孤城生活,舉目無親,只在家中立了靈牌,並未立墳冢。」
說罷,他從儲物袋中翻出兩塊刻有『父:紀平昌』、『母:寧嬋』字樣的靈牌。
許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的緣故,靈牌上的漆面已經掉了些許,滿是歲月的痕跡。
「……」
寧中正接靈牌時手都有些輕微顫慄,虎目含淚的哀嘆道:「伯常,這些年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舅舅無需多慮…」
紀伯常不以為意的笑道:「我自幼早慧,加之父母留的些許家資,在孤城成活倒也沒吃什麼苦。」
「那就好,那就好。」
寧中正笑著點點頭,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冒昧的問一下,伱父親性格如何?」
「性格?」
紀伯常聞言不禁有些失神…
許是兒時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印象中的父親很普通,但很愛我娘。家中大小事務都得聽我娘的,他老實巴交的……嗯…還有點懼內。」
「呵呵呵呵~」
寧中正聞言不由失笑,也不知是笑自己那妹夫普通,還是笑自己那妹妹過的並不算差。
「其實我有一事不解…」
紀伯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娘既出自南域寧家,為何會在西南域這片定居?」
「此事說來話長,怪你外公,也怪我。」
寧中正似是早就猜到他有此問,嘆了口氣的解釋道:「寧家的傳承極為久遠,原本也曾風光過。
但修行界歲月變遷,修行之法推陳出新,猶如大浪淘沙,將一些不懂變通、不順應時代潮流的人或家族淘汰。
而寧家便是被淘汰的家族之一。
祖輩食古不化、固步自封,沉溺在以往的風光中不願變通;
後輩中有眼光的看不到出路,或是改換門庭,或是出去自尋他路,導致寧家一代不如一代。
而你外公自幼便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資,被祖輩認定是寧家復興的扛鼎之人,自幼便接受那些族老的教育。
但你外公並非食古不化之人,相反,他深知寧家之弊,但因為族中權利都在那些族老手中,他也只能韜光養晦,以待天時。
你外公為了剜掉寧家的毒瘤,韜光養晦多年,便是我這當兒子的都不知情,你娘親當時還小,更不知此事。
而你娘親年紀雖小,卻是個革新派。
你外公也深知此事,便讓我看著你娘親,其用意無非是怕你娘親不知所謂的打亂他計劃。
因為我當時修為破境在即,加之多年相安無事,我也懈怠了此事,與你娘親交代一番便去閉關了。
彼時,你娘親只有十多歲。
許是她覺得你外公當時已經是寧家家主了,而她又是家中的小公主,深得寵愛,你外公定會支持她的想法。
於是就趁我閉關之際,跑去家族交接權利的大會上,當著一眾族老和你外公的面,針砭時弊,痛斥寧家的一些人和事。
你外公韜光養晦多年,眼見事成在即,被你娘親這一攪合,自是勃然大怒,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打了你娘。
而你娘親本就是個倔脾氣,此番不僅沒能如願,還被親生父親叱罵的體無完膚,甚至遭了打,彼時心中的委屈也只有她自己能明白。
許是你娘親對寧家絕望了吧,事後留下一封書信便離家出走了。
那會兒,你外公正忙著集權架空寧家的一眾族老,對你娘出走之事,也只以為是小姑娘鬧脾氣,並未如何在意。
可直到我出關,直到他將寧家的一眾族老都架空,你娘都沒回來。
你外公這才發現不對勁。
再後來啊,我和你外公殫心竭慮尋了多年,險些將南域翻了個遍,卻始終未能尋到你娘親。
你外公以為你娘親遭遇不測,每日活在悔恨之中,將家主之位傳給我後常年閉關不再離家半步,已然成了心結。」
「……」
紀伯常聞言默然,不知該如何評價寧家,亦不知該如何評價自己那外公與娘親。
說自己那外公錯了嗎?
謀劃多年,韜光養晦多年,自己那外公心中必有大志,卻在關鍵時候險些被自家女兒壞了事,叱罵與教育兒女有錯嗎?
沒錯。
說自己舅舅錯了嗎?
破境在即,多年相安無事,交代好事後便去閉關了,何錯之有?
說自己娘親錯了嗎?
十多歲便敢於針砭時弊,痛斥寧家的一些弊端,其本質上還是想要寧家變的更好,結果卻被生父叱罵,還挨了打,心中何其委屈?
寧中正見他默然不語,長長的嘆了口氣,問道:「伯常,你娘親…你娘親有沒有提過寧家的事?」
「沒有。」
紀伯常搖搖頭,說道:「娘親並未提及過寧家之事,但想來是不恨寧家的,或者說早就釋然了。」
「何出此言?」
「因為她教我偃術的時候,所流露的只有緬懷,並沒有半分恨意。」
「……」
寧中正聞言虎目含淚的點點頭,聲音都有些輕顫的呢喃道:「不恨就行,不恨就行。」
他說著抹了把眼角,老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又道:「伯常,你跟舅舅回南域吧,你外公應該也會很高興看到你。」
「……」
紀伯常聞言心神一顫,搖搖頭說道:「舅舅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現在仙霞山封了坊市,誰都走不了,而且我在這邊生活幾十年了,去寧家的話反而有些不習慣。」
「可是擔心修行之事?」
寧中正緊忙說道:「修行之資的事你不必擔心,寧家雖沒落了,但底蘊還在,供養你們夫妻還是沒有問題的。」
「並非修行之資的事。」
紀伯常見自己那舅舅面色發苦,緊忙又寬慰道:「我是真的有事還未處理完,不過舅舅您大可放心,等仙霞山事了,我正好也有事要去一趟南域,屆時定會去寧家拜見您與外公。」
「好好好…」
寧中正聞言面色一緩,暗想只要去寧家就行。
屆時靈丹妙藥,功法寶材一頓砸,再者,老頭子若是知道還有個外孫在世,定然也會想方設法留下外孫的。
「舅舅此番來仙霞山原本只是想為家中採購一批靈材的,身上也沒帶什麼好東西。」
他說著在儲物袋上一拍,邊上的空地上忽地多出四具毫無生機,卻又透著築基中期威勢的偃術傀儡。
四具偃術傀儡身形皆是魁梧壯碩,其中一具體色偏黑,手持一對雙錘;一具體色青翠,手持長鞭;一具體色暗紅,手持長刀;一具體色暗金,手持一柄闊劍。
「最近坊市中似乎不太平,舅舅這有一套看家護院的小四象傀儡,留給你看家護院用。」
寧中正解釋道:「這四具偃術傀儡單拎出來皆有築基中期的實力,同時它們還能組成一套小四象陣,不管是看家護院,還是困敵圍殺,等閒的築基後期修士若是被它們所困,也只有飲恨的份!」
「啊這……」
紀伯常光是聽著都感覺這套偃術傀儡不一般,價值定然不菲,緊忙推辭道:「舅舅,這禮太重了,我不能收。」
寧中正聞言輕哼一聲,故作不悅之態的問道:「你喚我什麼?」
紀伯常眨眨眼睛,「舅舅啊。」
「那不就得了?」
寧中正故作冷態的說道:「外甥在外孤苦多年,我這親娘舅好不容易尋到外甥了,送外甥點看家護院的東西怎麼了?」
「……」
紀伯常聞言默然。
他也知道,眼前這舅舅對自己生母心懷愧疚,若是自己不收這禮,他心中只怕更加介懷。
佟三娘顯然也看出了這點,給他打了個眼色說道:「伯常,既是舅舅的心意,你便收下唄。」
「長者賜,不敢辭…」
紀伯常聞言點點頭,應道:「舅舅好意,我便收下了。」
「理當如此!」
寧中正笑著點點頭。
佟三娘見狀亦是笑了笑,起身說道:「舅舅,兩位表妹,還有駱道友,你們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備宴。」
駱雪娥聞言秀眉微蹙的起身,說道:「你們家宴,我在這像什麼話?」
「駱道友莫要見外。」
紀伯常見狀緊忙起身將其攔住,笑道:「紀某一直拿駱道友當家人看待,還請駱道友務必賞臉,嘗嘗紀某所釀酒水。」
「……」
駱雪娥聞言不禁有些失神。
家人?
自己還有家人嗎?
她知道,紀伯常所說的『家人』大概率是指自己影子中的溫茹玉。
為什麼短短兩年半,溫茹玉就能尋到這麼個愛她的男人,便是死了也要幫她重塑肉身的男人。
為什麼自己明明有家,明明有父有母,卻自幼被送到族中培養,甚至註定要被老祖當成彌補道基的爐鼎?
為什麼!?
不知為何,她竟沒由來的有些嫉妒起自己影子中的人了。
就在駱雪娥失神之際,腦海中響起溫茹玉的聲音:「伯常只是想留你吃頓飯而已,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紀伯常也看出了她面色有些不對,隨即想到溫姐曾講述過她的經歷,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刺痛她了。
「說家人有些冒昧了,可即便不是家人,咱們也是朋友,不是嗎?」
「……」
駱雪娥直視著他說話時的誠摯目光,微微頷首,重新坐回了座位。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自顧自的在心裡嘀咕道:「茹玉,你男人真不錯…」
溫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