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心有鬱氣

  妖族想要修行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靈台蒙塵的蠻獸之路，亦叫妖獸，其靈性薄弱全憑本能，鮮有理智可言；

  另外一條便是啟靈生慧，化作人形，亦喚妖修，走的是類似於人族體修的路線。

  便是修行的境界也是通智、淬體、妖丹、元靈、通神，與人族的體修相差不多。

  只是妖族中，除了一些身具血脈，或是如狐族這類靈性天成的族群，大多都是靈台蒙塵之輩。

  此類妖獸渾渾噩噩，無靈無慧如同野獸，自然也無法淬體化作人形。

  而通靈道體的靈蘊，可為這類妖獸啟靈生慧！

  甚至還有傳聞能點化草木樹石這類死物成精修行，何其駭人！？

  饒是紀伯常猜到了小安安的通靈道體必然稀罕，但聽聞這些後也還是被驚的面色發紅，心臟砰砰亂跳…

  邱有容見他這般瞠目結舌之態，酸溜溜的說道：「通靈道體在諸多靈體道體中，也屬於直指大道的那一類，所以我才說你這廝命好。」

  「我命好？」

  紀伯常聞言似是也回過神來，頗為費解的問道：「是我那侄女身具通靈道體，又不是我有通靈道體，何來命好之說？」

  「你都說了那是你侄女了…」

  邱有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等伱那侄女修行有成，你若還沒死，你那侄女隨便從指縫裡漏點東西，都夠你吃飽吃撐了…」

  「……」

  紀伯常聞言只是笑著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道：「邱掌柜，不瞞你說，我還從未想過這種事。」

  「為何？」

  「我是她叔叔，供養她是應該的，若是侄女反哺我這個當叔叔的，那我反而會覺得奇怪。」

  「喲~」

  邱有容咋舌一聲，滿是戲謔之色的說道：「倒是看不出來，似你這般沒皮沒臉的老油子竟還有這般覺悟？」

  紀伯常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並未多辯解什麼，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邱掌柜。」

  「說…」

  「按理來說，安安身具通靈道體，我這當叔叔的面上也有光，為何仙霞山的馮護法卻讓我切忌聲張此事？」

  「那是怕你們不明不白的就丟了性命。」

  邱有容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通靈道體世間罕見，特別是對於某些宗門而言，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遠的不說，就西南域這一片的御靈宗，其宗門內的御器之法頗具盛名，若是他們有一位修行有成的通靈道體，其宗門實力可漲三成不止。

  還有莽山的妖族，若有他們一位修行有成的通靈道體，那麾下不知得多出多少開智化形的妖修。

  上次我也和你說過了，西南域這四大宗貌合神離，表面客客氣氣的，實則私底下恨不得吃了對方。

  而仙霞山與莽山的妖族也多有不合，甚是說有宿怨也不為過。

  這般情況下，你若對外聲張身具通靈道體的天驕女是你家的侄女，你是小安安的長輩，說不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紀伯常聞言呼吸一滯。

  他修為畢竟還低，眼界也有限…

  以前只當安安的通靈道體稀罕，入仙霞山修行也是好事，未曾考慮到太過深遠的事。

  如今聽聞仙霞山內有暗潮憂患，外有異族環伺，小安安的通靈道體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自己，便是背後都隱隱冒出些冷汗來。

  他眉頭緊鎖的思量一番，試探性的問道：「依邱掌柜所言，那我侄女去仙霞山修行豈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哪錯了？」

  邱有容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在仙霞山的坊市討生活，你侄女是在仙霞山的坊市中檢測出的通靈道體，不到仙霞山修行那該去哪修行？」

  「……」

  紀伯常默然的點點頭。

  他也知道，以如今自己的修為，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當下嘆了口氣的說道：「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你那侄女入仙霞山修行已成定局，這事不是你能操心的。」

  邱有容看到他臉上的凝重之態，譏笑道：「再說了，若是仙霞山都護不住你那侄女的安全，你又能護得了？」

  她見那的臭小子沒了往日的油滑，不由冷哼一聲，不咸不淡的寬慰道：「不過你大可不必擔心你那侄女，她入仙霞山修行，多半會被雪藏起來，等修行有成才會露面…」

  「也好，也好…」

  紀伯常聞言也是暗自鬆了口氣，說道：「她只要能安心修行，被雪藏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和她娘親時常去探望一番。」

  「你能顧好你自己再說吧…」

  邱有容聞言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以我對這些山門大宗的了解，莫說讓你去探望了，多半連山門都不會讓你沾的。」

  「為何？」

  紀伯常聞言微微一愣，眉頭緊鎖的問道：「我是安安的叔叔，嫂嫂是安安的生母，仙霞山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探望？」

  「若你侄女是仙霞山中的普通弟子，你一個叔叔，一個娘親，當然能去探望，但她是普通弟子嗎？」

  邱有容解釋道：「仙霞山招收弟子是不看出生，不看身份，便是一些家族子弟也收，但他們可沒傻到幫別人培養人才的地步。

  就以一些天資不差的小家族子弟為例，仙霞山允許他們在修行有成後反哺自己的家族，也允許他們提攜自己族中的後輩。

  但這些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的人，必須得是仙霞山的人！

  天資不差的小家族子弟都是如此，你那侄女身具『通靈道體』，意義特殊，說是寶貝疙瘩亦不為過，仙霞山更會緊緊地將其抓在手心。」

  她說著冷笑一聲，隨即意有所指的問道：「你若是時常去探望，那通靈道體究竟是你紀伯常的侄女，還是他們仙霞山的門人？

  若是意見相左，她是聽你這個叔叔的話，還是聽他們仙霞山山門的話？

  若有利益衝突，她是幫你這個叔叔，還是幫他們仙霞山的山門？」

  「這……」

  紀伯常聞言呼吸一滯，似是也明白她話中的深意了…

  邱有容見他這般姿態，擺出一副『你小子是個明白人』的戲謔之態，說道：「若是站在仙霞山的立場看，說好聽一點，你紀伯常是她的叔叔；

  說難聽一點，在她檢測出『通靈道體』的那一瞬間，你們叔侄二人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何至於此…」

  紀伯常也知道邱掌柜說的說是實話，可一想到含辛茹苦養大的侄女與自己天各一方，還被人當成是兩個世界的人，心中頓生一股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