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請前輩拭目

  「媽媽的朋友？」

  溫茹玉微微頷首，似是默認了他口中所言的『媽媽的朋友』這個身份…

  「你父親紀平昌鍊氣八層修為，輔修煉丹術，你母親寧嬋練氣七層修為，是名偃術師，可曾有誤？」

  「無誤…」

  「我與你母親在同一團隊中歷練過多次，那時候還沒有你呢…」

  「原來是前輩當面~」

  紀伯常故作恍然之態，隨即神色戚戚的說道：「家母已故二十餘年，晚輩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今日方知世上還有親人在世。幸哉~幸哉~」

  「我不是你親人…」

  溫茹玉聞言秀眉微蹙的說道：「我與你母親只是簡單的朋友關係，今日尋來也是有事相求，並非尋親。」

  「是晚輩唐突了。」

  紀伯常見自己攀親被拒，卻也沒表現出失望之色，接著問道：「不知前輩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他聲音頓了頓，神色誠摯的又道：「家母雖故二十餘年，但前輩與家母乃是故交，而伯常身為晚輩，理當盡己所能才是。」

  「……」

  溫茹玉並未急著回話，而是看了看小院的四周，意有所指的說道：「你家中只剩這些東西了？」

  「不錯。」

  紀伯常也知自家清貧，苦笑著解釋道：「父母早逝，晚輩身具偽靈根，修行資質太差，傾家蕩產如今也只修行到練氣二層，讓前輩見笑了。」

  「偽靈根能感受氣機都不易，你能修行至今，倒也是下了功夫的。」

  溫茹玉微微頷首，隨即話鋒一轉的問道：「你家的《偃術基礎要領》可還在？」

  「在…」

  紀伯常見到她談及《偃術基礎要領》，面上沒有任何意外，不動聲色的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泛黃的古樸玉簡。

  「前輩說的可是此物？」

  「不錯…」

  溫茹玉微微頷首，見他看似乖巧，實則拘謹的模樣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問道：「你知道我要這東西？」

  「父母早逝，家中清貧。」

  紀伯常將玉簡遞了過去，說道：「前輩又是家母故交，除此之外，晚輩實在想不到家中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前輩惦記了。」

  「你倒是聰明…」

  溫茹玉接過玉簡把玩一番也確認了真偽，本想著用些丹藥將其置換走的，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裡面關於製作傀儡的偃術你學會了幾分？」

  「啊，這……」

  紀伯常聞言微微一愣，總不能說自己閒暇時製作過不少逼真的『玩伴』吧？

  他沉吟了會兒，半真半假的說道：「晚輩自幼跟在母親身後學習，也上手幫忙製造過一些偃術傀儡，加之踏入修行後研究此術也有十餘載。」

  他聲音頓了頓，隨即有些羞赧的接著說道：「雖學了個七七八八，可修為畢竟只有鍊氣二層，又無靈石購置材料，倒是沒怎麼實際操作過。」

  「學了個七七八八？」

  溫茹玉驚疑不定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偃術一道在修行界中雖屬偏門小眾，但入行門檻可著實不低。

  據我所知，施術者需對符篆、紋路、術算、陣法、機關等等都有要求，品質高些的偃術傀儡甚至還要求禁制與煉器搭配，你能學個七七八八？」

  「偃術一道確如前輩所言那般，屬於門檻較高的一門修行技藝，學起來也確實極為複雜，但……」

  紀伯常正色說道：「晚輩只是修行資質差，並不蠢。自幼耳濡目染，加之自行摸索十餘年，晚輩自問對偃術有些研究！」

  「哦？」

  溫茹玉有些驚疑，「當真?」

  「當真！」

  紀伯常心臟砰砰亂跳，便是袖中的手指都有些輕微的顫慄…

  他並未說空話…

  魂穿而來，意識到這是個修仙世界後，他自幼便喜歡往父母身後湊，父親煉丹，他便當爐邊的扇風童子；母親製作傀儡，他就當遞工具的學徒。

  以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偷學技藝的同時也在審視著兩個世界的不同之處。

  他也確實會一些偃術，塌上和床頭的那些個逼真的『玩伴』就是證明…

  而在剛才入門的時候他便知道了，眼前這女子的修為要比自己高的多，架在自己脖頸處的鋒刃轉瞬消失，很有可能是件法寶。

  雖說看不清是什麼修為，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母親在二十多年前是練氣後期的修為！

  而這女子又是母親的故交，二十多年前的修為肯定也不會低於練氣後期，而現在，說不定已經是築基期了！！

  從眼前這情況而言，她似乎是想製作一件傀儡，而『偃術』這門修行技藝在整個修行界都屬於偏門小眾，會的人並不多。

  自己恰好會一些…

  若是自己從這方面入手賣個人情，得其相助，那先前擔憂的『道侶問題』豈不迎刃而解？

  紀伯常兩世為人，如今已至中年，雖說之前確實因為修行天賦太差險些躺平了，但那畢竟屬於無奈…

  如今摸索到金手指的正確用法，自覺未來可期，又怎會甘於人下？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眼下第一要務就是乖巧，在保住命的前提下，若是能賺個築基期修士的人情就更好不過了…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情緒，面不改色的說道：「前輩若不信，可購置幾份材料來，晚輩可現場製作一件鍊氣五層的傀儡！」

  「……」

  溫茹玉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心頭沒由來的竟升起一種『難道這小子真會傀儡術？』的念頭。

  她似是想到什麼，問道：「為何只能製作練氣五層的傀儡？」

  「晚輩修為太低，製作練氣中期的傀儡已是極限。」

  紀伯常見她神色中似乎有些失望，緊忙又補充道：「若是想製作練氣後期的傀儡也不是不行，只是某些環節需得勞煩前輩親自搭手才行…」

  「練氣後期……」

  溫茹玉秀眉微蹙的呢喃一句，下意識的問道：「若是我想製作築基期的傀儡呢？」

  「……」

  紀伯常聞言呼吸一滯，便是心臟跳動的頻率似乎都漏了幾拍，有緊張，也有擔憂。

  緊張是對方有九成概率是築基期修士；

  擔憂的是自己幫不上忙，賣不了人情，也得不了幫助…

  「那可能要讓前輩失望了…」

  他回過神後沒有選擇逞強，頗為惋惜的說道：「晚輩家的《偃術基礎要領》中只記錄鍊氣期傀儡的製作方法，並無築基期的。」

  「我有一款築基期傀儡的製作方法。」

  溫茹玉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頗具年代感的玉簡，遞過去說道：「這款築基期的傀儡比較特殊，你看一下若有我相助，能否製造出來。」

  「……」

  紀伯常心中雖有詫異，卻也沒敢多說什麼，只點點頭接過玉簡放在眉心用神識細細觀摩起來…

  只是越看，他眉頭皺的便越深…

  看完後他長長的舒緩一口氣，說道：「製造這款傀儡需要個由桐心木煉製的核心，而這內核需得二轉煉器師出手，還要施以禁制相輔，我，不行…」

  「二轉煉器師…」

  溫茹玉聞言微微頷首，並不覺得意外，問道：「那除了內核部分呢？」

  「除了內核部分…」

  紀伯常目光微凝的思量著…

  那築基期的偃術傀儡他剛才也看過了，難點在於那個由桐心木煉製的內核，不是二轉煉器師根本無法煉製出來。

  而其他輔材部分雖然也有難點，但自己多少也能看得懂，若花些時間研究，再有人相助的話，未必就不能嘗試一下…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正色說道：「三年！！」

  他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又解釋道：「若有前輩相助，我需要三年時間，製造出這款傀儡除內核外的其他部位！」

  「三年？」

  溫茹玉神色有些恍惚的呢喃一句，又問道：「那若我只給你兩年時間呢？」

  「……」

  紀伯常面露難色，可在看到那位前輩的恍惚之態後，他咬咬牙應道：「若能得前輩鼎力相助，兩年也可！」

  「兩年也可？」

  「可！」

  「……」

  溫茹玉見他說『可』時近乎咬牙切齒的姿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展顏露出一抹笑意來。

  「你說可以就可以？」

  她似笑非笑的說道：「包票可別打的太滿，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真會偃術，還是信口開河呢。」

  「我要三份材料！」

  紀伯常正色說道：「兩份容錯，一試便知！」

  「行！」

  溫茹玉隨手又將那記錄《偃術基礎要領》的玉簡拋回他手中，說道：「我去給你準備三份材料，若你真能造出一件練氣中期的傀儡來，我便信你這番話；若是發現你信口開河……」

  她聲音頓了頓，冷著臉又道：「那可怪不得我不念故友之情了。」

  紀伯常直視著她的美目，鄭重的點點頭，說道：「還請前輩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