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留下

  虞曦還未開口，道源老祖就像是猜到她會說什麼般，攔在她反對以前，繼續說道：「我這一命，早該在三百年前了結。」

  「這些年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拼著一口氣苟延殘喘至今，為的便是將道明的真面目揭開。讓世人不再受他蒙蔽，再報當年碧華死於他手之仇。」

  說到這裡，道源老祖眼中有悲痛，有歉疚，亦有釋然。

  自踏上修仙之路起，他一直心境寬和，心善慈悲，不然也不會是整個凌霄宗所收弟子最多的峰主。這些弟子他並非都是因為對方天賦上佳而收，多是因為身世悽慘，無人庇護。他也不僅僅是收下而已，除了最後幾名弟子，他因被困無相海遲遲未歸，未能給予太多教導，其餘每一名弟子，他都付諸了心血與資源。

  他這一生無愧自己，無愧宗門。

  唯一愧對的便是為他付諸生命的本命靈獸碧華。他心知，有虞曦與魔道眾修士，以及無相海上這些大妖在，道明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只要虞曦能夠離開山河萬象盤，道明必活不成！

  雖然遺憾不能親手為碧華報仇，手刃仇人，但最後一則心愿也算了了。

  他如今已是半個廢人，沒必要再浪費更多天才地寶，靈丹妙藥，恢復到如今這個程度，可以堅持到將其餘人送離山河萬象盤就好。

  這樣他也算死得其所。

  「尊上不必勸我，我的心愿已了。長慧他們脫離凌霄宗，追隨於您，我也無甚好擔心的。還請您應允我的請求，讓我送您與大家離開此地。」

  道源語氣誠懇，沒有絲毫勉強。

  可見他是真心誠意，想用自己一命，送虞曦與眾妖獸一程。

  聽著他一番真誠的話語，虞曦不禁沉默。

  同樣出自凌霄宗忘塵峰一脈，同樣是一個師父教導大的。

  道源與道明二人之間的人品差距，竟如此大。

  一個高尚無私，深明大義，另一個卻自私陰毒，無恥卑劣！

  虞曦的沉默，讓道源老祖誤以為她聽進了自己的勸說，微微鬆一口氣，嘴角剛掛起一抹釋然的淺笑，就聽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冷女聲。

  「不必如此。」

  「離開這裡，還用不到你割捨性命。」

  道源老祖先是一愣，隨即急忙開口，「尊上，這是……」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用他一個將死之人的命，換虞曦這位青龍後裔，以及數百隻大妖的性命，簡直是這世間最划算的買賣。

  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然而不等他一句話說完，虞曦便打斷道：「你的命也是命。你可知你的那些弟子為了找到你，為了留住你這條命，費了多大勁，付出了多少心血？」

  「若是他們知道你將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他們離開山河萬象盤的機會，他們怕是從此再難心安。若是可以，我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應該都會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你繼續活下去。」

  這個問題雖然沒有問過麓霞峰那師姐弟幾人，但虞曦知道，答案必定如她說的一樣。

  她的話音落下，冰屋內陷入沉靜。

  顯然，虞曦說的這番話，道源老祖無法反駁。

  嘴角還未揚起的那抹釋然淺笑，瞬間化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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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一瞬，他便做出決定。

  尊上待他與弟子不薄，如果註定要有人犧牲，這個人只能是他。

  「誰說一定要有人犧牲，才能離開？」

  虞曦眉宇間越發鎮定，道源老祖醒的剛好，有了他的啟發，她倒是想通如何破解山河萬象盤。不過在離開山河萬象盤之前，她還有更多事想做，倒也不必急於這麼早離開。

  山河萬象盤內一年，僅僅是外界的一個時辰。

  一年時間，都未必能夠跨越重重障礙，抵達大陸每一處終極。

  而在山河萬象盤內，到達這些地方，僅需要一個時辰。

  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幾乎是在道源老祖說出送人離開山河萬象盤的方法以後，虞曦心中就已做出了決定。

  這次山河萬象盤內景象演變之際，她不準備離開。

  這些話他並未對還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的道源老祖說，卻如實告知了褚彥。

  「你想去往下一個五行至極之地，尋找凌霄宗布置的禁制？」褚彥一下就猜到了虞曦的打算。

  虞曦沒有否認，「不過我打算在這次景象演變的時候，先趁這個機會將麻衣與那些妖獸送出去。」

  褚彥並未對虞曦的計劃提出任何質疑，只在她話音落下的剎那，毫不遲疑地堅定開口，「我留下，與你一起。」

  虞曦對褚彥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可當親耳聽到時，仍是心下一暖。

  她回首撞進那雙深邃的眼眸，望著對方眼中倒影的自己的身影，點頭說，「好，我們一起。」

  一年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對世俗凡人而言自然是慢的，可對修行無歲月的修士與妖獸而言，卻僅是彈指一揮間。

  由於極北冰川靈氣越發充裕，營地內又有暖氣源源不斷的提供暖意，無論是虞曦、麻衣長老等人，還是被困於此的妖獸們，都沒有覺得日子太過難熬。

  閉眼修行了幾次，一年時間就差不多過去了。

  虞曦已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麻衣長老、長慧等人，以及諸位妖獸族長。

  對於虞曦想要留下的決定，麻衣長老自是百般相勸，見勸不得，也想留下相陪。

  不過虞曦卻告訴他，外面不能沒有他們魔道的「自己人」，麻衣長老要替她坐鎮無相海，還要與魔道那邊及時溝通，轉述這邊的情況，責任重大。麻衣長老這才不再堅持要陪虞曦留下。

  道源老祖原本堅持留下，若是最後虞曦無法從萬象盤內脫身，他便仍用自己最初的辦法，送虞曦離開。虞曦則讓他隨其他人一同離開，外面還有一個道明在那，道源老祖是這世間最了解道明之人，他在外面能起到的作用絕對比在萬象盤內大。長易與長瓊修為不高，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倒是長慧堅持留下要儘自己的一份力，虞曦沒有拒絕。

  妖獸那邊，大部分都會離開。

  墨蛟與丹朱鳥族長，丘虎族長，以及那隻體內擁有一絲玄武血脈的靈龜鰲肅，則會留下與虞曦一同進入下一個五行至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