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四象

  虞曦並不知道改變銀鱗青蛇想法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但她知道，這一回，銀鱗青蛇口中說的，是真話。

  「你可知地下河盡頭所藏，究竟為何？」虞曦雙目緊盯眼前的蛇蛋，沉聲問道。

  蛇蛋中傳出一陣輕笑，笑中仿佛帶著嘲意，更多卻是無奈。

  只聽她反問道，「你都不知，我又從哪知曉？」

  銀鱗青蛇並未來過極北冰川，不過她卻猜出了些許端倪，「這裡與極西天塹一樣。」

  「天塹？」這不是虞曦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

  先前在魔皇宮時，就曾屢次聽到。

  她依稀記得，那只在魔皇宮抓獲的三尾白狐，就出自極西天塹。

  提起三尾白狐，虞曦忽然回憶起當初在乾坤八卦陣內所見的幻象。

  銀鱗青蛇當時所展現的幻象，正是無相海上，九霄驚雷陣中心的樣子。而三尾白狐展現的幻象，就是他們口中的極西天塹，龜裂的地面下，不斷有怪異的觸手探出，肆意掠奪地面上本就存活不多的生命。

  那些東西，與冰川下抓捕妖獸的「吸力」相同？

  虞曦凝眉望向蛇蛋。

  附帶青龍之氣的威壓，使得蛇蛋內傳出一聲悶哼。

  「我就知道這麼多。」

  「我方才所言，儘是實話。若是旁人去探，怕是九死一生，但若是身負青龍之氣的你，應當能保全自己，不受傷害。」

  銀鱗青蛇原本沒打算與虞曦說這麼多。

  當初她帶領魔皇宮殺了那麼多人，心知無論如何，不可能再被放走。而寄身於蛇蛋上這一縷神魂，想再重新修煉，難如登天。如今她連破殼都做不到，最多再過十年，這縷殘魂便會徹底消散。左右難逃一死，要是能在臨死前拉幾個墊背的，尤其是拉上虞曦，倒也不虧！

  這就是她一開始說謊，想讓虞曦輕敵的原因。

  可這想法，在感受到虞曦身上的青龍之氣以後，徹底發生改變。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確實不知道極北冰川下面藏著的究竟是什麼。

  但她卻知道，這力量與極西天塹的極為相似，對他們這些妖獸有著極強的壓製作用。

  也正是因為這種可怖的力量存在，極北冰川、極西天塹內的妖獸才百不存一。出生在這種地方，是他們的悲哀。就算僥倖逃脫一次，得以苟活，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再度被那可怖的力量發現、抓走，最終淪落為滋養它的養料。

  正如當年三尾白狐的族人一樣。

  哪怕藏得那麼好，不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銀鱗青蛇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其實，我與阿黎都懷疑，那力量許是與神獸有關。」

  銀鱗青蛇口中的「阿黎」，就是被關在六角小塔內的三尾白狐，也是當初魔皇宮那些屬下口中的「黎妃娘娘」。

  「除了神獸血脈，我想不通還有什麼，會對普通妖獸有這麼強的壓製作用。」

  銀鱗青蛇語氣透著凝重，她對虞曦說道：「你既身負青龍之氣，我們解不開的謎團，你或許能夠解開。」

  虞曦想起當初抓捕三尾白狐與銀鱗青蛇時的場景。

  三尾白狐曾經說過，他的命是銀鱗青蛇救下的，若是沒有銀鱗青蛇，他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極西天塹。

  天塹內妖獸百不存一。

  深藏地底的力量可怖難敵。

  按理說，那時還沒建立魔皇宮，沒晉升六階修為的銀鱗青蛇，應當也不是那力量的對手。

  她又是如何從那裡救走三尾白狐的？

  附帶青龍之氣的強大威壓落在蛇蛋上，虞曦面無表情道：「你還有什麼未曾交代。」

  銀鱗青蛇默了默。

  「果然瞞不過你。」

  虞曦直截了當地問，「為何你能逃離極西天塹？」

  蛇蛋內再次傳出幾聲輕笑，笑中帶著嘲弄。

  「因為青龍之血。」

  「當年，我就是靠著幾滴龍血，帶著阿黎從極西天塹離開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能篤定，虞曦繼續探索地下河深處，就算不敵也不會受傷的原因。

  虞曦身上的青龍氣息，遠勝當年她在無相海上僥倖盜取的龍血。

  銀鱗青蛇一番話，勾起霓雲鹿與千竅靈尺的疑惑。

  地下河盡頭藏著的，究竟是什麼？

  他們隱隱覺得，這「蛇蛋」的猜測有幾分道理。

  河道盡頭的東西，或許真與神獸有關。不然又如何解釋他們潛入冰層之下，靠近地下河流後各自不同的反應？

  明顯，沒有神獸血脈的千竅靈尺，在這裡感受的懼意勝於霓雲鹿。

  虞曦已經做好一探究竟的準備。

  銀鱗青蛇方才的話，正好印證了她先前的猜測。

  那些蛇蛋上的青龍氣息，源自青龍之血。這血，是銀鱗青蛇從無相海九霄驚雷陣內盜取的，十有八九與在那布陣的道明老祖脫不了干係。道明老祖手上肯定還有更多的青龍之血，就是不知這血是源自她的真身，還是其他青龍先輩。無論如何，離開山河萬象盤後，再次對上道明之際，不得不防。

  銀鱗青蛇口中已經榨不出更多消息，虞曦將蛇蛋收回六角小塔。

  胸前的玉符散發溫度。

  是長易那邊有消息傳來。

  就在他們停頓的工夫，長易與流光星鰻族長也趕了上來，前方馬上就能趕到河道最後的交匯處，與墨蛟會合。

  虞曦手中同時捏著傳音玉符與鱗片，將方才從黑蛇和銀鱗青蛇口中問到的消息，簡短轉述了一遍。

  隨後便對千竅靈尺與霓雲鹿族長說道，「我們也出發。」

  「真相如何，且去看看便知。」

  三者收斂好自身氣息，再次順著水流方向，向深處前進。

  不多時，就在河道匯集處，遇上了流光星鰻族長流觴，與原本與墨蛟同隊而行的磐海蚌。

  虞曦下意識感到不妙，「長易與墨蛟呢？」

  流光星鰻一雙閃爍螢光的眼眸里，此刻寫滿焦急，看到虞曦趕到，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似的，急忙說道：「就在方才我們與墨蛟會合之際，河流中又有一隻妖獸被卷過來，長易一時不慎，也被吸力捲走，墨蛟順著水流方向追了過去……」

  果然。

  虞曦掐動法訣，提起速度，也朝水流盡頭追去。

  餘下幾位大妖，則跟在她身後，稍稍落後一些。

  越靠近盡頭，流光星鰻與千竅靈尺心中的不安感便越發加劇。

  虞曦則覺得心頭髮悶，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再往前追，耳邊已經能聽到流水拍打冰壁的聲音。

  而比這聲音更為震耳的，則是一聲聲不甘的咆哮。

  是誰，被困在了這裡？

  掛在腰間的靈獸袋，忽然開始劇烈顫動。

  沉眠已久，即將進階的萬歲，忽然在袋中驚醒，焦急地朝虞曦喊道：「尊上！我感受到了老祖宗的氣息！」

  「不……不對……這氣息與老祖宗身上的不一樣……」

  虞曦心頭一凜。

  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藏在冰層之下，地下河流盡頭的「東西」，定與玄武有關。

  四神獸掌管五行四象。

  如果說無相海隸屬的東方歸於青龍，那北邊，本就該屬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