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原形

  便是他為心愛之人準備的新身體。

  原本他也嫌「棺材」寓意不好，想將其打造成其他樣子，可那樣卻無法將他的肉身、殘魂困住，不斷吸取其中力量。

  最後還是他自己想通，棺木也沒什麼不好。

  總歸待到復活時，他的肉身、神魂，以及魔道萬年來的供奉，足以使虞曦甦醒後順利化形。

  黑霧越聚越緊。

  仿佛一張細密的網，將虞曦褚彥包裹在中，四周透不出一絲一毫光亮。

  站在外面的人看到這幕，都嚇慌了神。

  麻衣長老提起法器，就要衝上去，奈何卻被飛身而至的白袍老者攔住去路。

  另一邊，墨蛟一個擺尾，抽在黑霧之上，卻沒能將其抽散分毫。緊接著他發出一聲「哀嚎」，尾巴從黑霧中抽出時，表皮竟有幾處融化，以及裸露出血肉……

  一時間，在場的修士、妖獸，以及遠在大陸遙望鏡陣鏡石的人紛紛呆住。

  這些「黑氣」恐怖如斯，竟然連高階妖獸的皮肉都能消融？

  要知道，那可是一條蛟龍！

  素以皮肉堅厚聞名的墨蛟！

  連他都無法抵抗黑霧中的威力，如今境界只有元嬰的虞曦與褚彥，又如何能抵住？

  凌霄宗大殿上，已有幾名長老暗自搖頭。

  且不論褚彥與正道為伍，與道明反目，究竟是對是錯。單說資質天賦，這樣的天才就這麼死在無相海，身體消融在黑霧中，著實有些可惜。

  魔尊如何暫且不論，沒有人認為，褚彥能夠在這黑霧中存活下來……

  就在正道修士感到唏噓惋惜之時，魔道那邊氣氛格外凝重。

  魔宮大陣面前，左右護法等人急得團團轉。

  「那些黑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尊上修為如今尚未復原，這可如何是好……」

  逍遙門門主冥虛子盯著畫面中那一團黑，轉頭望向鏡雲大陣另一個方向的彼岸鏡，「幽槐，那些黑氣你認得不，可是鬼氣？」

  彼岸鏡中，噬魂宗宗主幽槐身旁也縈繞著縷縷黑氣，那些正是冥虛子口中的鬼氣。

  凝望著大陣上投映的畫面，他卻搖頭否認：「應當不是。」

  一縷黑氣盤繞到幽槐耳邊，驚愕片刻，他神情凝重地開口：「你們皆知，我身旁跟著一道六階陰魂，乃怨靈所化。方才他告知我，在陣中感受到極強的怨氣與恨意。」

  頓了頓，他說出自己的推斷：「那些黑氣，似乎就是由種種負面氣息凝成，只是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強的威力……」

  按理來說，就算是合道境修士含恨而終，死後神魂不滅化為怨靈，也頂多擁有活著時相同的威力，最大可能是因神智不清，所能使出的力量遠若於活著的時候。

  大陣畫面中所現的黑氣如此之多，總不可能是一大群合道境修士的亡靈所化，必定還有別的原因。

  這些卻不是眾人暫時能想通的。

  右護法身邊同樣跟著一道陰魂，他也在右護法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附和了彼岸鏡中幽槐的說辭。

  「怨氣，惡念……」

  右護法念叨了一遍陰魂說的話，這些形容黑氣的詞，聽上去就不是個好的。

  「我就說道明老賊虛偽得很，虧得平日裝得仙風道骨，操控這些玩意兒，能是個什麼好人？」

  這話隱隱有將噬魂宗罵進去之嫌，彼岸鏡里幽槐卻沒否認，然而連連點頭。

  可不怎的，他們噬魂宗平日操控個死人殘魂，都受盡世人辱罵，道明老祖操控如此多的黑氣，又憑什麼受人追捧？合該與他們一同挨罵！

  挨最狠的罵！

  被鏡石、鏡陣前無數人提及的道明老祖，此時正在與麻衣長老交手。

  他還不知陸地上發生的事，亦不知自己今日所為，已被虞曦與魔道，投映到了大陸各地。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是沒多在意的。

  畢竟他的計劃，馬上就要成了！

  到時他便能夠白日飛升，登臨仙境，何須在乎此界凡人的看法？

  「道明老賊，你給老子讓開！」麻衣長老提著一口氣，拼上全副力氣，想要衝開道明老祖的阻擋。

  「呵。」道明老祖冷笑一聲，鬆開手，向旁讓開半步，「既然你執意找死，本座便不阻攔了。」

  黑氣越發濃重，麻衣長老從道明老祖身旁飛過，卻在黑氣的阻隔下，難以再前進半步，根本無法找到被黑氣團團包裹的虞曦與褚彥。

  若要硬闖，下場恐怕就與剛剛墨蛟的尾巴一樣。

  到時他渾身一層皮都被融掉，就只剩下個血肉疙瘩……

  眼見麻衣長老慢下腳步，道明老祖嘴角的諷笑擴大。

  接著卻見麻衣長老抬手掐動法訣，靈氣已在頃刻間覆滿全身，形成一層單薄的鎧甲。他想闖入這片黑氣！

  竟還真有這等找死之人！

  然而下一瞬，道明老祖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原本已經凝實的黑氣，忽地四散開來，同時，頭頂上方雷聲轟鳴，那顆金色圓珠竟掙脫雷光與黑氣的束縛，向下墜來。

  陣法並未如他想像中啟動。

  金色圓珠衝破黑氣，「砰」地一聲沉入海中，眨眼便消失不見。

  黑氣被衝撞得徹底散開，道明老祖並未見到他預想中的青龍真身。

  非但如此，本應被黑氣團團包裹住的虞曦與褚彥，此時也不見蹤影。

  短短几息，他竟失去了最關鍵的兩樣「東西」。

  龍珠與龍身！

  多年來的努力，難道真要在此刻化為泡影？

  道明老祖不甘地仰天大吼，吼叫聲中，一道道黑氣自海底升騰而起，肆虐席捲，黑氣與雷光交織。整片海域頓時亂成一團。

  深海千丈。

  一口緊閉的棺材靜靜懸滯在海水當中。

  棺內，男子的胸膛緊貼著底下那層棺板。

  畫面如此相似，虞曦不禁想起自己剛在凌舟山禁地醒過來時，感受到的場景。

  那時褚彥還是一具屍體，就靜靜躺在她這副棺材板中。

  棺材翻騰，他的屍身便在棺內顛了個個兒，胸膛朝下，緊貼下方那層棺板。

  方才形勢緊急，也不知是她太過緊張，還是那些黑氣的問題，她竟在黑氣中忍不住化出原形。

  好在有驚無險，她還是成功帶著褚彥逃了出來……

  就是，她這副棺材板真身，已經暴露在褚彥面前。

  「咳咳。」虞曦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個，褚彥……」

  「你記得我先前告訴你，你才是真正的魔尊。而我其實是……你的棺材板，也不知他們怎麼搞的，復活的竟不是你，而是我……」

  虞曦磕磕絆絆地解釋。

  話音剛落，就聽褚彥說道：「我知道。」

  話音透著幾分溫柔笑意，「你這副棺材板，還是我親手煉製的。」

  棺材內有著片刻寧靜。

  緊接著響起虞曦的驚呼。

  「你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