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就算是神靈

  四周暗了下來，海面卻逐漸變得明亮。

  那是流光星鰻與離月水母身上閃爍的光華。

  他們兩族游在前面的靈舟兩側，就像是兩串引路的明燈，後面的妖獸只要循著光亮，就能找到正確的路線，不會跟丟。

  月色高升，朦朧的霧氣在海面上升騰。

  隊伍中皆是高階修士與修為有成的大妖，耳力非凡，哪怕視線受到霧氣阻擋，耳識卻依舊靈敏。

  隱隱的，已經聽到遠處雷聲轟鳴。

  「尊上，前面就快到了。」墨蛟也已經從善如流地隨著長慧、麻衣長老幾人，換了對虞曦的稱呼。

  虞曦站上船頭。

  霧氣正濃，前方看不真切，虞曦卻莫名感覺到，在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正有什麼東西呼喚著她。

  隊伍又向前移動了百里，離得更近，濃霧中不時閃過一抹光亮，大家都知曉，那是不遠處划過的雷光。

  「聯絡上長瓊那邊了嗎？」虞曦問道。

  長慧已將封存於識海內的弟子令取出，握在掌心，令牌微微發燙，片刻後她點頭對虞曦回稟道，「尊上，長瓊已跟隨離月水母等族抵達驚雷包圍處東北方向。」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他們那邊集結了七族，共近三百位五階及六階妖獸。」

  著實是一股不小的戰力。

  兩廂相加，今日圍攻此地的隊伍，實力之強，幾乎足以將修真界踏平。

  虞曦微微頷首，即道說道，「通知他們，一炷香後開始進攻。」

  接著又對墨蛟、丹朱鳥族長几位說：「我們這邊也是，麻煩諸位告之各族子弟，做好準備。一炷香後，發動攻擊！」

  「是！」一眾妖獸嚴正以待，紛紛回應。

  …

  颶風驚雷圍繞的中心地帶。

  海底石室，白袍老者正盤膝坐在被寒晶冰封的男子對面，身前漂浮著一株足有小臂長短，通體瑩白的人參。

  仔細看這人參參須極長，人參的上半截隱約已經長出些擬人的神態。

  這是一支足足生長了上萬年的寒玉參。

  這樣的萬年靈參妙用極多，但此時最大的作用便是補足氣血，穩定神魂。

  白袍老者小心地操控著掌心湧出的靈力，包裹住幾根參須，用自己的靈力化開藥力，渡入寒晶之中。

  這參本是特意為他渡劫飛升所留的，哪怕到了眼下關頭，他也捨不得浪費在道源身上。

  不過僅僅是補足身上失去的氣血，護住神魂幾日不散，有幾根參須足矣。

  寒玉參是凌霄宗唯一一築傳承上萬年的靈藥，先前被栽種在宗門靈脈之上，品相極佳。白袍老者一邊煉化參須，一邊感嘆，不愧是被「靈脈」供養出來的寶貝。哪怕浪費了幾根須子，剩下的應當也足夠他用了。

  有了這寶貝，他何愁在渡劫劫雷時神魂受創？

  這株寒玉參，再加上外面那顆珠子。

  他渡劫飛升的把握，已然超過九成。

  白袍老者想到曾經那些順利飛升上界的師門先輩，心頭越發火熱。

  當年他們可以做到，如今他能利用的資源雖少了許多，卻也能夠做到！

  無論是供養寒玉參的「靈脈」，還是正被黑氣浸染的珠子，都是他的墊腳石。

  數萬年來，他們的作用便是如此。

  這就是命。

  參須中的藥力已經渡入寒晶。

  寒晶當中，男人已有潰散之勢的神魂穩定下來，傷口處不斷往外冒的鮮血也已經止住，白袍老者放下抬起的雙手，將寒玉參妥帖收好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忽然，這笑僵住。

  他的陣法被動了。

  竟有人敢闖陣？

  他布置在此地最外圍的陣法，是傳承自上古的九霄驚雷陣，唯有他這一脈會布，布陣所需耗費的物資足矣供養如凌霄宗這般龐大的宗門運轉千年。

  耗費巨大布置這個陣法，除了壓制那顆珠子，也是為了防止無相海內會有不開眼的妖獸闖入。

  三百年來，這九霄驚雷陣果然替他避免了很多麻煩。

  靠近陣法的高階妖獸，除了被驚雷颶風絞殺，就是被陣法內的黑氣同化，變成為他所用之物。

  近百年來，已經少有妖獸敢靠近這裡。

  唯有少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也已經全部變成被黑氣浸染，失去自己意志的傀儡。

  近些年，他已經逐漸放下警惕。

  沒想法卻在這時出了事。

  究竟是誰敢闖入他這大陣？

  麻衣長老看了面前的寒晶一眼，確認裡面的男子沒有異狀後，身影一閃來到海面上空，陰沉著臉，望向南邊。

  無論是誰，敢在這時闖入，他都讓他有來無回！

  在這片大陣籠罩的區域，他就是絕對的王。

  就算來者實力再如何高超，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轟隆！」

  雷聲越發震耳。

  白袍老者站在雷光之中，身旁覆蓋數百里範圍的雷電盡為他所控制，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衣擺無風自揚，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仿若操控雷電的神靈。

  雷光最中心處，那顆被黑氣侵染了大半的珠子，開始變得躁動不安。

  察覺到珠子的異樣，白袍老者非但不慌，面上還露出得逞的喜色。

  看來，是他要等的人來了！

  雖然上次將人跟丟，但左右在無相海上對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找到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本想等處理好道源以後，再想法子將人找到，卻沒想到這麼快對方就主動送上了門。

  這可真是妙哉！

  白袍老者嘴角上揚，神色隱隱有幾分癲狂。

  他的神識穿透層層雷光，掃視出去，果然一眼便看到那站在船頭甲板上的紫色身影。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

  他猜到了來者是誰，卻沒猜到，她還帶來了那麼多幫手！

  那烏泱泱跟在她身後的，竟是成群結隊的妖獸。

  那些妖獸或飛或游，竟沒一隻修為低微，皆是五階甚至六階大妖，其中更有幾隻氣息不弱於他。

  哪怕雷光洶湧，也沒能削弱他們的氣勢，阻擋他們的步伐。

  這支龐大的隊伍，就這樣來勢洶洶地闖入驚雷。

  就在雷光劈在身上，也無所畏懼，絲毫不曾停頓。

  方才還覺得自己猶如神靈的白袍老者，不禁面色僵硬，心中發苦。

  他就算是這方天地的神，也難以招架住數以千計之多的高階妖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