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遺憾客來襲

  淡藍色的夜空中，出現了一個黑影。

  黑影仿佛無聲無息，那是因為他飛得很高。

  慢慢的，夜影開始下降，翅膀扇起大風。

  天空中有星星，也有明亮的月光。

  下面是一刻不停歇的大海。

  黑影慢慢現出了輪廓，是一條龍。

  黑龍。

  黑龍的黑色鱗甲發射出如玉石一樣的閃光。

  龍的背上，端坐著一個美貌而神情冷峻的女子。

  她是丹妮莉絲·坦格利安。

  在傍晚接到霍柏·雷德溫伯爵的渡鴉信後，丹妮莉絲還在紅色的荒原上。

  多斯拉克騎兵的速度並不慢，但當隊伍進入了無人的紅色荒原後，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來。

  而海軍前進的速度，卻始終如一，並且水路距離更近。

  丹妮莉絲看了來信，先放飛渡鴉，向魔山匯報了海軍被埋伏的消息，然後命令多斯拉克騎兵全部就地紮營，並派出斥候四面查探，看看在陸地上，是否也有伏兵。

  距離多斯拉克軍團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座廢棄的古城。

  一支斥候隊伍闖進了古城，確定沒有伏兵後，丹妮莉絲下令，多斯拉克騎兵全部進入古城。隨後，她駕馭巨龍，前來支援雷德溫伯爵的海戰。

  但海戰已經結束。

  巨龍降低到數十丈高，只見海面飄蕩著無數的碎木板、旗幟、屍體、披風……一眼看過去，目力所及，看不到盡頭。

  無數船體的殘肢還漂浮在水面。

  遠處，還有零星的火焰在水面燃燒。

  身後，魁爾斯城的方向，海域上，起了白色的霧氣。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拍拍黑龍的腦袋，說出高等瓦雷利亞語：「搜尋！」

  這是一句馭龍指令。

  黑龍貼住水面飛掠，向南方飛去。

  一小會，黑龍飛出了這片海域。

  破碎的木板和漂浮的戰旗都沒有了，海面上沒有戰鬥過的痕跡。

  這是海戰的南北方向的水域到頭了。

  丹妮莉絲沒有發現一個活人。

  殘船斷體漂浮在水面的還不少，一路上，飄蕩在水中的屍體也不少。

  丹妮莉絲髮出命令，黑龍轉向，依然貼著水面飛掠，就好像一隻巨大的海鳥。

  這一次，順著交戰雙方的海域外圍轉了一圈，終於在幾片木板上，發現了幾個還活著的魁爾斯海軍戰士。他們在木板上已經飄出交戰水域較遠。

  丹妮莉絲沒有殺死他們。

  在這樣的夜晚裡，在海水裡，他們是無法活下去的，原因一個：冷！

  海水刺骨的冷！

  丹妮莉絲繞飛一圈，依然沒有發現活著的自己人。她又從東到西的飛了一次，除了看見盛夏群島的軍旗、皇家海軍軍旗、雷德溫家族的軍旗外和一些身穿維斯特洛裝束的士兵屍體外，並無活人。

  茫茫大海中，雷德溫伯爵和盛夏群島親王多半已經遇難。

  丹妮莉絲對魁爾斯城並不陌生。

  她有過在魁爾斯城生活和受辱的經歷。

  她也知道魁爾斯城的強大。一個十三巨子，就擁有百艘船左右，這些船在戰時裝上撞首，就是戰艦。

  而在維斯特洛，皇家海軍艦隊的傳統戰力不過是三十艘戰艦。到了魔山時代，舉國力量，戰艦才堪堪突破兩千艘。

  而在魁爾斯，一個十三巨子，一個香料公會，他們的戰艦加起來，就有兩千艘。除此外，還有碧璽兄弟會，王室和屬於魁爾斯城市的戰艦。

  十三巨子、古香料公會、碧璽兄弟會、王室——他們的戰艦，都是屬於私人性質，屬於私人武裝力量。而保護魁爾斯的戰艦，才屬於大家共同出資的城市守備隊力量和城市海軍。

  雷德溫伯爵率領的戰艦，不過百艘。只是，這百艘戰艦擁有十二艘火炮戰艦，那是魁爾斯人沒有見過的厲害武器。

  巨龍掠過這片交戰的水域，向西邊飛了下去。

  如果有突破包圍的戰艦，他們走的方向，只能是西方。西方才是回家求援的路。

  海軍被伏擊，混進城市的瓦蘭提斯軍團呢？

  丹妮莉絲一聲輕喝，巨龍折返，向魁爾斯飛去。

  如果還有戰艦逃脫，他們西行，能安全到達奴隸灣。

  奴隸灣是丹妮莉絲的領土，也是海軍戰士們的補給地。

  如果沒有戰艦逃脫，全軍覆滅，再繼續飛下去找尋也沒有用。

  丹妮莉絲決定飛進魁爾斯城去，她需要知道是否瓦蘭提斯的軍團也已經全軍覆滅。

  如果是，那麼接下來的多斯拉克騎兵，就成了沒有內應，沒有海軍支援的孤軍。

  也許，魁爾斯也早就設計好了對付多斯拉克人。

  在失去了內應和水軍外援的情況下，多斯拉克騎兵是無法攻破魁爾斯的三重城牆的。

  魁爾斯的城牆一層比一層高，一層比一層厚。全部是大理石砌成，第三重城牆不是人力能夠攻破的。石彈砸在城牆上，也會被彈回來。

  魁爾斯三重城牆，是世界九大人造奇蹟之一，和絕境長城參天塔瓦蘭提斯長橋齊名。

  如果要強攻，丹妮莉絲知道光憑黑龍，這很吃力。城市裡有可怕的遺憾客組織和不朽神殿。裡面的不朽巫師具有黑暗魔法的力量。

  單槍匹馬交戰也許不可行，但馭龍去城市裡偵察一下，丹妮莉絲認為她能保證全身而退。

  丹妮莉絲馭龍飛向了魁爾斯巨城，一會兒後，她在夜色下看見了面前的一座龐然大物的黑色輪廓。

  那就是著名的東方巨城魁爾斯。

  傳說魁爾斯的城市裡的財富，即使維斯特洛大陸的財富加上九大自由貿易城邦的財富也比不了。

  一聲裂金碎玉的龍吟聲驚醒了魁爾斯城市。

  一條黑龍突然出現在了魁爾斯城市的上空。

  丹妮莉絲沒有躲避著來，她明目張胆的來了。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這次的軍事行動，偷襲、城市裡放火、陸軍海軍南北夾擊的戰術就已經完全失敗，也根本就用不上了，那就按丹妮莉絲自己的意思來。

  *

  與此同時，在潘托斯城。

  情報大臣伯尼的房間裡。

  和夫人澤麗格爾達正在進行睡前說笑的伯尼突然住口，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嘴邊，示意澤麗不要動。他慢慢的抽出了腰間的短刀，全身戒備，慢慢俯身。

  澤麗高大如牛，所以她有個外號公牛。她站著一動不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丈夫那緊張的神情令她屏息。

  慢慢的，只見一隻色彩斑斕的小孩拳頭大小的怪物從門縫下鑽了進來，它在門邊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昂起了頭，尾巴倒豎起來如金色的彎鉤，仿佛它在分辨前進的方向。這一個停頓只有一瞬，隨即那小怪物速度快極的向澤麗和伯尼這邊爬來，在快速的行動中，它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噝噝聲。那聲音不知道是它的口器發出來的，還是它的尾巴發出來的。

  正是這種聲音，令伯尼提前起了警覺。

  伯尼是口技天才，會模仿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還是兩腿走路的，他聽過一遍那聲音，就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出來。

  而能模仿出來各種聲音的精髓，也得益於他有另外的一個天賦：聽力敏銳，常人難及。即使是極其微小的聲音，別人都聽不見不會注意的，伯尼也能聽見，也能被他很敏感的注意到。

  伯尼聽過的各種奇怪的聲音當世無人能及，他也認為他已經聽過了全世界任何聲音，但，今晚在門外突然傳出來的噝噝聲是他從未聽見過的。

  這種聲音令伯尼心裡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種寒氣。

  他敏感到了危險。

  於是，他拔出了短刀，做好了準備。

  他的妻子公牛澤麗格爾達雖然是王后簡妮的貼身護衛將軍，比一般的男性將軍騎士都還更高大，但她一看見這從未見過的怪蟲就被恐懼攫住了心，她想逃走，卻發覺自己根本無法挪動腳步，她想大喊，嘴巴張開了，卻發不出聲音。

  即使面對刀劍和最可怕的敵人，澤麗也從不畏懼。

  但是一隻小小的怪蟲，就徹底把她嚇傻了。

  小怪蟲急速奔向澤麗，口器張開，尾巴如鉤，噝噝聲中猛地一口咬向澤麗的腳，同時尾巴倒轉，猛刺澤麗的小腿。

  嚓！

  一聲輕響，一把鋒利短刀從天而降，扎進了它的身體。

  轟隆一聲，澤麗向後就倒。

  她在那瞬間嚇暈了過去。

  伯尼舉起短刀，那怪蟲被穿在了刀尖上，但它並沒有死，張牙舞爪，噝噝聲大作，扭頭擺尾，拼命掙扎。

  伯尼看得毛骨悚然！

  他從未見過這樣猙獰可怕的怪蟲。

  看它的樣子，和伯尼聽說過的某種毒物極其相似：蠍尾獸！

  *

  可可可！

  響起了敲門聲。

  魔山和簡妮王后睡下不久，魔山立即驚醒：「誰？」

  「梅麗珊卓！」

  魔山下床，簡妮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光著上身的魔山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口站著梅麗珊卓、伯尼·克里岡、澤麗·格爾達。

  「進來吧！」魔山說道。轉身拿了一件外袍穿上，罩住了一身令人恐懼的肌肉。

  簡妮也從床上坐了起來，攏了攏長發，拿過靠墊放在腰部枕著。

  「什麼事？」魔山光腳站在房屋當中，就好像一尊山峰。

  梅麗珊卓不答，拿出來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裡面是一隻蠍尾獸。

  蠍尾獸已經死亡，背殼已經被扎穿，看得出那是短刀短劍一類的刺痕。

  「蠍尾獸？」

  「是的，國王陛下，蠍尾獸。」

  「遺憾客來到了潘托斯！」簡妮一下子掀開了被子，赤腳下床，快步走過來，伸手從錦盒裡拿出蠍尾獸，「這是劇毒蟲，魁爾斯的遺憾客最喜歡養來殺人。」

  「在潘托斯，不會出現蠍尾獸，除非來了遺憾客。」梅麗珊卓冷冷說道。她的喉頭紅寶石微微發光，把他的一張臉映照得美麗魅惑，紅潤迷人。

  「誰殺了這隻蠍尾獸？」魔山澀聲問道。

  老實說，他心裡有些些的緊繃感。他知道簡妮和道爾蒂夫人給他喝了能抗劇毒的藥液，但是能不能抗這蠍尾獸的毒，他心裡並無十分的把握。

  「陛下，我殺的。」伯尼說道。

  「怎麼殺的？」

  「我和夫人在要上床睡覺的時候，我聽見了臥室門外有奇怪的噝噝聲，那聲音很輕微……」公牛澤麗格爾達緊張插話：「陛下，我也在房間內，卻一點異常的聲音都沒有聽到，要不是伯尼聽見了，我們兩人今晚已經被這毒蟲殺死了。」

  澤麗呼吸急促，臉色潮紅，還處在緊張和畏懼中。

  這隻蟲的外形和斑斕色彩處處透露著邪惡。

  「遺憾客來到了潘托斯，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為何會是伯尼和澤麗？」魔山冷然說道。

  「陛下，如果他們首先選擇攻擊你，也許我在火焰中就已經看見了預言。」梅麗珊卓說道。

  「陛下，遺憾客要先殺了你的廷臣們，然後再對付你。」簡妮猛然醒悟，說道。

  「傳令下去，派出侍衛，保護王宮裡的每一位大人。」魔山喝道。

  「陛下，我已經安排了。御林鐵衛和王室衛隊都已經去傳令並加強了各處的守衛，今晚，襤衣親王親自守護王宮。我也已經通知到每一位王宮裡的大人小心，並要求他們的臥室門窗都得關閉好，不能有任何縫隙。等熬過今晚，明天我就能布置了。要不是伯尼大人住在王宮最外面，聽力天賦又極其驚人，也許今晚的王宮裡面，我們的廷臣武將會有很多人喪生。」

  伯尼作為情報大臣，每天不分時間會接待一些來自各地的秘密『人員』的匯報，那些神秘來人一般都是深夜求見，蒙面遮臉，神神秘秘，躲躲藏藏，所以伯尼的房間，就安排在了王宮的最外圍，方便他會見和安排一些見不得人的人和事。

  「陛下，我們攻打魁爾斯的軍事行動，泄露了。」梅麗珊卓說道。

  「我身邊有奸細？」魔山的眉頭皺了起來。

  「恐怕不是奸細，而是魁爾斯城裡有不朽神殿，不朽神殿裡的不朽巫師之王俳雅·菩厲，他的預知能力不會比三眼烏鴉布林登·河文差。魁爾斯的不朽巫師就相當於維斯特洛大陸上的綠先知，我知道俳雅·菩厲能看見過去、現在和未來。不過，他一般不會參與魁爾斯對外的作戰中。不朽巫師和舊鎮的大學士們一樣，他們在王權、政治、軍事、貿易、領土的爭鬥中長期保持中立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