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春風夜·變故來

  「梅麗珊卓夫人，您不能再向前走了。」一個將軍從黑暗中站起來，手裡是一柄長槍。

  喬伊斯·福卡。

  蟹爪半島福卡部落的少年族長，累立戰功，魔山旗下的悍將之一。但因為常常在戰場上違反軍令和律令，至今的軍餉收入是將軍們中最低的。他的赫赫功勞都被拿來抵消了他的違令。最著名的一次違令戰役發生西境，魔山軍團對戰和凱馮·蘭尼斯特勾結的鴉眼軍團。

  鴉眼的龐大軍團占據了絕對優勢的兵力，但都以步兵為主。喬伊斯·福卡率領著蟹爪半島騎兵率先發動突襲，打破了魔山設計好的迂迴軍事部署，雖然最終喬伊斯千騎擊穿了鴉眼的數萬大軍，斬首無數，也從此令鴉眼的軍團實力徹底崩潰，再不能恢復，但也因為他的貿然單軍突襲，令魔山損失了一支精銳騎兵的一半以上的戰士，蟹爪半島的純種戰馬也戰死了不少。

  當喬伊斯·福卡現身攔阻梅麗珊卓，在他的身邊，跟著數名他的部落勇士。

  作為一名族長，他雖然是保護魔山的親衛隊長之一，但他部落最悍勇的戰士，也隨時跟在他的身邊保護著他。

  梅麗珊卓站住，鬆手，手裡的長劍掉落。

  這把屬於獨眼提魅的長劍掉落，鋒利的劍刃插進了地面。

  丟下劍，梅麗珊卓才不會被束縛，她的影子魔法才能幫助她更順暢的闖過喬伊斯·福卡排成的人形牆。

  梅麗珊卓性感魅惑，一位美麗迷人的女子能獨身行萬里，過無數不同風俗國家和不同民族的地區，很多地方盜賊橫行，僱傭兵在交戰，她依然能無驚無險的安全抵達維斯特洛的龍石島，她的本領不容小覷，可並不是人們以為的她只會盯著火盆中的火焰看紅神預言。

  「喬伊斯將軍，你如阻攔我，明天國王陛下就會懲罰你，記下你的又一大過錯。」梅麗珊卓的聲音也是充滿了感性的迷人，風情萬種。她的年齡已經是喬伊斯的奶奶的奶奶，資格老到了不能再老，但她的身形外貌，皮膚顏色，都還是最青春的少女。

  梅麗珊卓本要硬闖的，但她看見在喬伊斯的身後不遠處，又出現了兩名護衛，那是保護著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前來來到了明月山脈的兩名侍衛：大熊喬拉·莫爾蒙和無垢者彌桑洛。

  在黑夜裡，梅麗珊卓的眼眸如兩粒火焰在跳動，這很詭異而令人畏懼，就好像魔物；但親衛營的將士們已經和梅麗珊卓夫人熟悉，他們並不畏懼梅麗珊卓夫人如鬼魅之火一樣的眼眸。

  喬伊斯·福卡一聽到又要被國王陛下記過錯就心裡犯了嘀咕，他戰功無數，殺敵方貴族將軍也很多，但他的功勞，卻一直是兄弟們中最差的。這對於他的榮耀和福卡部落的榮耀都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喬伊斯·福卡畏懼國王陛下對他的懲罰了，因為那實在並不光榮。每一次都會招到兄弟們的無情嘲笑，並且要被嘲笑好長時間那些牲口才會漸漸有所收斂。但只要言語間有點不對，他們又會拿出來把喬伊斯·福卡嘲笑一番。

  「梅麗珊卓夫人，您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見國王陛下？」

  「喬伊斯將軍，國王陛下吩咐過，今晚，不能放任何人進去。」獨眼提魅追上來了。他從地上抽出了自己的利劍，利劍歸鞘，發出了嚓的一聲輕響。

  獨眼提魅和喬伊斯·福卡兩位親衛營的隊長只能阻攔梅麗珊卓夫人，不能對她動粗。

  從官僚層面來說，梅麗珊卓夫人的地位和官威還在他們兩人之上。

  獨眼提魅說道：「喬伊斯將軍，你別忘記了今晚國王陛下的命令。」

  喬伊斯·福卡得獨眼提魅的提醒，心中一凜，他幾乎要對自己破口大罵出聲，差一點點，他這牛腦子就又上了梅麗珊卓夫人的當。

  「夫人，你不該誘騙我去為你向國王陛下通報，害我差點又被國王陛下記過懲罰，違反軍令和律法的事，再也休想讓我去做。」喬伊斯·福卡的語氣加重，眼神里射出厲光。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其實梅麗珊卓夫人並沒有誘騙他，也沒有用魔法力量驅使他為她所用。

  是喬伊斯將軍自己過敏了。他很主觀的想當然了。

  喬伊斯衝動好戰的天性，令他成了魔山身邊累累違反律法和軍令的超級慣犯。但令國王陛下欣慰的是，這傢伙痛定思痛，已經在努力的和自己的天性對抗，並且取得了一點慘不忍睹的進步。

  梅麗珊卓的美麗大眼睛帶著有趣的目光看著喬伊斯將軍。

  國王陛下身邊有一些很奇特的將軍——比如大頭奇斯威克，頭很大，還特別的硬，那腦袋挨過箭矢，硬抗過短刀的近距離狠劈，大頭奇斯威克的臉也因此留下了傷疤，容貌變得極丑，但他偏偏娶了多恩的大美女喬伊斯·布萊蒙為妻。喬伊斯·布萊蒙的美麗之名遠播，並且是布萊蒙家族的順位繼承人。

  而魔山的三名騎兵將軍也同樣奇特，其中一激動就右臉抽搐的波利佛·克里岡是個神經質的禿頭，他的癖好就是喜歡收集人的器官做成藝術品。波利佛在第一次見到梅麗珊卓就被梅麗珊卓的一雙大眼睛驚呆，他懇求梅麗珊卓，希望能用數枚金龍購買下梅麗珊卓的一雙眼珠，因為那眼珠實在是太美，他要把這一雙眼珠泡在酒缸里做成藝術品。只是可惜，梅麗珊卓很堅決的不賣。到後來不得不魔山出面呵斥，波利佛才悻悻的終止了這次心癢難搔的買賣。

  在梅麗珊卓夫人眼裡，國王陛下身邊的將軍們，基本上，個個都是很奇特的存在。

  獨眼提魅就不用說了，狠到連自己的眼睛都挖出來燒掉；而眼前老是下定決心不會再違反紀律和軍令的喬伊斯·福卡，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違反軍令和律法，這是梅麗珊卓夫人看著喬伊斯就覺得有趣的地方。

  「喬伊斯·福卡，如果因為你阻擋的原因，艾莉亞·史塔克出事，你認為國王陛下會如何對你，更喜愛你，還是更憎惡你？」

  喬伊斯·福卡不由一呆。

  艾莉亞·史塔克，國王最高地位的貼身侍衛。她擁有的特權，遠在親衛營的將士們之上。國王陛下對艾莉亞，有著很不一樣的看重。

  梅麗珊卓夫人面含迷人微笑，她知道只要沒有人從中阻攔，她能輕易說動喬伊斯去為她通報：「將軍，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從君臨來到明月山脈找到國王陛下，兩人如果從此要在一起親熱，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但是如果因為你的阻攔導致艾莉亞·史塔克出事，甚至丟掉生命，喬伊斯將軍你想想後果。」

  「……夫人，並不是我一定要阻攔於您……這是國王的命令……」

  「去報信給國王陛下，你將立功，我以紅神之名向你起誓。」梅麗珊卓笑道。

  「夫人您確定？」立功無數都最終被完全剝奪的喬伊斯·福卡呯然心動。

  「我很確定。」

  「要是並不能立功，反而是違反了國王陛下的命令呢？」

  「我是軍隊祭司，我會在今後補償你十倍百倍的立功機會，以紅神之名。」

  「好，夫人稍等。」喬伊斯·福卡的衝動好勝的天性占據了完全的上風。他想立功，很渴望。

  「將軍，你不能去見國王陛下。」獨眼提魅喝道。

  獨眼提魅的語氣很不友好。

  喬伊斯·福卡從來都不是吃素的，他揮揮手，他的部落最強勇士就把獨眼提魅攔住了。喬伊斯·福卡返身就走向國王陛下的大帳篷。

  前面，無垢者彌桑洛擋住了喬伊斯·福卡。

  彌桑洛和喬拉·莫爾蒙也是奉女王陛下命令，今晚不得讓任何人接近帳篷。

  這是一個對魔山和丹妮莉絲來說充滿了春風的夜晚。

  丹妮莉絲也許明白了女人的第二把劍，殺人於無形，那就是女子的天生麗質。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而女人征服男人的最鋒利的劍，就是她的極致的美。

  「彌桑洛，讓開，我就不揍你。」喬伊斯的話很直白。

  對於無垢者，喬伊斯也從未放在眼裡。喬伊斯的好戰有一個狂暴的特性。

  無垢者彌桑洛紋絲不動。

  沒有任何人能靠威脅令無垢者讓開道路。

  喬伊斯也不能。

  於是，很快，兩把長槍就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噼噼啪啪的攻防格鬥和惡狠狠的咒罵聲中，國王陛下的大帳篷的簾門掀開了一角，彌桑黛出現了。她輕步過來，呵斥了彌桑洛，喬拉·莫爾蒙出劍隔開了彌桑洛的長槍，喬伊斯·福卡依然並不解氣，乘機一腳把彌桑洛踢翻在地，長槍咻的刺出，貼著彌桑洛的臉插進了泥地。

  彌桑黛壓低聲音說道：「喬伊斯·福卡將軍，為何打鬥，你們的打鬥聲已經驚動了國王陛下，也令女王陛下不安。」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國王陛下。」喬伊斯·福卡理直氣壯。

  「好，你跟我來！」彌桑黛輕聲道，」我需要先去稟告國王，如果國王並不見你，你不能進去。」

  「還不快去稟告。」喬伊斯惡言相向。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一來，她的侍衛和侍女竟然把守了國王帳篷的最後一層入口，一想到這一點，喬伊斯只想罵人。

  「說話請輕聲一點，將軍。」

  「老子偏不。」

  這個老子，是跟著國王陛下學習到的新詞語。表達不滿的時候說出來能令心情舒服一些。

  彌桑黛輕聲，自然是不想驚動到了帳篷里的國王和女王，這是禮節。

  但是喬伊斯的聲音卻偏偏很響，在黑夜的寂靜中傳出很遠。

  他就是要讓國王陛下聽見！

  帳篷內，魔山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自然都聽見了外面的聲音，特別是喬伊斯·福卡的『老子偏不』。

  「我的鬧事將軍又來了。」魔山歉意的對丹妮莉絲說道。

  *

  對于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美貌，魔山一直迷戀。在掌控了大局後，魔山讓丹妮莉絲住進了紅堡的處女居，對她禮節在先，齷齪心思在後，好歹保持住了國王的榮耀和尊嚴，並沒有強要了丹妮莉絲。好不容易熬到了丹妮莉絲突然主動的來到了明月山脈，在短暫的相處中，兩人言語漸漸和諧，在今晚，魔山本滿心的春光，要好好的享受，卻又是這個喬伊斯有什麼事要見他。

  魔山自然知道親衛營將士們對丹妮莉絲的侍衛和侍女把守了大帳篷的最後入口不太高興，但他並不理會親衛們的小小的牢騷。丹妮莉絲能不辭辛苦來明月山脈找他，魔山一定要讓她有被重視的感覺，這也是一種必須的尊重。

  當別人不肯臣服的時候，要最兇狠的打到他下跪；當別人下跪的時候，要親切的伸手扶他起來，不可言語貶損他，更不可故意羞辱。——這個準則，不是魔山總結出來的，這個處事之道是泰溫·蘭尼斯特說出來的。

  魔山記住了泰溫說的這句話！

  *

  丹妮莉絲從魔山的身邊站起來，膚光如雪，優雅迷人，風姿絕美。女王微笑道：「國王陛下，我聽見了你的將軍的言語，也許他真的有什麼緊要的事，就讓他進來吧。」

  「好！」

  魔山微笑，心裡卻把喬伊斯·福卡的祖先都問候了一遍。這傢伙一直都很冒失，教訓堆積成了小山，卻基本沒有什麼真正的進步。

  「彌桑黛，讓喬伊斯·福卡滾進來。」魔山沉聲說道。

  他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對丹妮莉絲的謙和親切的神情被不可一世的威嚴替代。

  *

  喬伊斯·福卡站在大帳篷的入口，轉身，對彌桑洛和喬拉·莫爾蒙啐了一口唾沫，對帳篷邊伸著手撩著簾幕的彌桑黛的臉上吹了一口氣，這才整整衣服劍帶，昂首而入。

  「喬伊斯，你今晚要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我會砍了你的腦袋。」魔山淡淡說道。

  魔山說要砍了喬伊斯的腦袋這句話也不知道說了幾百次了。對於自己的將軍，魔山處罰很嚴厲，但要他砍了和他一起打天下的死士，他不是做不到，他是並不會因為晚上好事被攪就殺人。

  喬伊斯也是老油條了，深知魔山稟性。

  「國王陛下，艾莉亞·史塔克有生命危險。」喬伊斯·福卡說道。

  魔山一凜：「你怎麼知道？」

  「梅麗珊卓夫人告訴我的。」

  「立即讓夫人進來。」魔山站了起來。

  「是，國王陛下。」喬伊斯心中大定。

  夫人以紅神之名擔保他不會被責罰，果然！

  既然沒有過，那就是有功了！

  喬伊斯心中歡喜，大踏步走出帳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