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參天塔

  在藍色的天空上，艾莉亞沐浴著南方溫暖的風。從明月山脈出發的時候還是深夜，天空中的風寒冷如刀。幸好巨龍偷羊賊自帶溫暖，她就是一座移動的大火爐。

  越是南下，氣溫就越是回升。在過了中午之後，艾莉亞和魔山都感覺到了藍天的愉悅和撲面疾風的溫暖。

  維斯特洛大陸的最西南端，氣候最溫暖的地方，就是舊鎮。

  舊鎮，是維斯特洛規模最大也是建立最久的古老城市。早在六千年前的安達爾人入侵谷地的時候就已由先民建成。舊鎮位於河灣地的西南角，屬於高庭提利爾家族管轄的領地。

  發源於亮水城的蜜酒河灌溉了大部分舊鎮的農田。蜜酒河最後注入低語灣。在河流的入海口，一座古老而偉大的城市拔地而起，就是維斯特洛最大的港口城市——舊鎮。它的商貿的繁華和城市的規模七國第一，超過了君臨城和它的黑水河港口、西境的蘭尼斯港口、谷地的海鷗鎮和北境的白港。

  如果從君臨出發南下，走著名的玫瑰大道，穿過提利爾家族的領地和高庭城，玫瑰大道的起點是君臨，終點就是舊鎮。

  夕陽的光輝中，騎乘在龍背上的艾莉亞看見了一處雲端之上的明亮火光，熊熊燃燒的烈火就好像天神手裡的一支巨大火炬。

  艾莉亞和魔山都是第一次看見雲端之上的熊熊烈火，那是自古就為大海中的人們指引明路，照亮方向的燈塔。烈火日夜不熄，已經燃燒了千年。

  那是全世界最高的燈塔！——也是舊鎮最著名的建築：參天塔。

  參天塔，世界九大奇蹟之一。它的高度，超過了絕境長城。塔尖長年位於雲霧之上。這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築，也是海塔爾家族的家堡。塔身的底座就有兩百英尺那麼高。

  參天塔既是城堡燈塔。

  這座奇蹟的人工塔坐落於舊鎮的征戰島上。以它為中心，在蜜酒河兩岸，修建起了無數古老的城堡和青石板街道。

  高塔的塔尖在雲端之上，陽光在塔身外面鋪了一層亮金色。雲端的下面，巨大而巍峨的塔身如一柄金色的長槍的槍身。

  「參天塔！」艾莉亞心中很震撼。

  絕境長城的高度已經是人間奇蹟，而參天塔，比絕境長城還要高很多。傳聞站在塔頂，能看見北境的絕境長城的那道銀色的千里長線。

  魔山就坐在艾莉亞的身後，巨龍的翅膀張開有如兩片隨行的金紅色的陸地，給人很安全的感覺。即使是第一次騎乘巨龍，艾莉亞也沒有任何的不適。她感覺比騎在戰馬的馬背上還更平穩。

  「參天塔的修建者究竟是誰，在舊鎮學士們的長年研究中很有爭議，一直沒有定論。」魔山說道，「從參天塔的基座是來源不明的粗糙黑石打造的方形迷宮來推測，粗糙黑石與修建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巨龍之路、還有修建瓦蘭提斯的黑牆的黑石極其相似，經過研究證明是同一類黑石，這是早期的瓦雷利亞來源說。」

  「後來一名叫做科利昂學士的提出了另一種假說，認為迷宮似的基座與羅拉斯的迷宮營造者有聯繫。而出身鐵種的席爾倫學士在他的作品《奇石》中提出參天塔和海石之位非常相似，推測它們都是被深潛者所造。近代的傑利科學士經過研究得出舊鎮很早以前就是個與來自瓦雷利亞、古吉斯帝國、以及盛夏群島的貿易船隊交易的港口，具體時間可追溯到先民來到維斯特洛的初始時代，這一研究再次豐富了瓦雷利亞來源說。」

  「那麼究竟是誰修建了這麼了不起的高塔？」艾莉亞問道。

  「有一個說法和你有關。」魔山笑道。

  「和我？」

  「是的。參天塔並不是一次修建而成，最初的塔不過是一座木質的高五十英尺的堡壘和燈塔，後來經過了五次的修建才最終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而高兩百英尺的塔身基座的修建者，經過學士們的反覆研究，如今一致公認是由「築城者」布蘭登·史塔克設計建造的，但也有些人說是他的兒子，另一個布蘭登·史塔克所設計建造。不管是築城者布蘭登還是他的兒子，他們都是史塔克。」

  築城者布林登·史塔克，就是修建絕境長城的傑出建築師。

  「魔山，你確定？」艾莉亞第一次聽說參天塔的修建和史塔克家族有關係。

  「目前的研究，大家看法比較一致的，就是基座是布林登·史塔克修建，爭議的點僅僅在於是築城者布蘭登還是他的兒子布林登。」

  艾莉亞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的心情變得奇異的好了起來。築城者布蘭登是史塔克家族的偉大領主，他既然能修建絕境長城，自然也有本事能修建這了不起的塔樓底座。高八百英尺以上的參天塔，建築的重中之重，就是高兩百英尺的基座。

  「魔山，我想去參天塔參觀一下。」

  「正合我意！」魔山說道，「參天塔是世界九大奇蹟之一，來舊鎮不參觀參天塔，我不能接受。」

  「我們要如何進去？」艾莉亞躍躍欲試。魔山的話，也總是很合她意。

  「直接進去，從塔頂進入。」

  「好！」

  魔山拍拍偷羊賊的頭：「偷羊賊，降低高度，去參天塔塔頂。」

  *

  「天啊，我看見了什麼？」學士摩頓站在塔頂的窗口瞠目結舌。

  一頭金紅色巨龍正滑翔在塔頂的空中。龍背上一個女子的身影后面，是一位魁梧的鋼鐵巨人。

  摩頓學士手裡的書掉在了地上。

  他平生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巨龍。

  糾！

  突然之間，一聲龍吟響徹天地，驚動了參天塔里所有的人。

  龍吟聲高亢穿越，自上而下，貫穿了這一片時空。

  梅麗珊卓夫人要魔山和艾莉亞低調進入舊鎮，趁著夜色，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但魔山卻故意讓偷羊賊發出了龍吟。

  巨龍來到舊鎮，以不可一世之姿。

  參天塔曾經經歷過無數的戰火，不管任何戰事，都沒人能夠攻進兩百尺高的迷宮一般的堡壘基座。但三百年前，伊耿·坦格利安馭龍而來，海塔爾家族的族長沒有任何抵抗，舉劍下跪投降，這座舉世聞名的參天塔於是才得以保存。

  黑色的巨石能抵擋刀劍和人力的攻擊，卻無法抵擋龍焱。

  參天塔的上百個窗口，都露出了人頭，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天空。那龍吟聲還在塔樓裡面震盪，回音久久不絕。

  人們震驚，呆住，張口結舌！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靜止了。

  「雷頓·海塔爾伯爵，還不出來迎接你的國王。」魔山提聲喝道。他是天生的大嗓門，聲如巨雷洪鐘。巨龍載著魔山和艾莉亞繞塔飛行，塔樓的窗口，塔頂的士兵，塔樓下的守備隊，大街上的行人，一起抬頭，跟著巨龍飛行的影子轉動。

  一個光頭、鬍鬚深長齊胸、濃密如棕色亂草的高個子男子站在塔樓頂層的大窗口前，一臉震撼的看著天空的巨龍，他距離巨龍並不遠，巨龍繞飛，很快消失於塔的另一邊，但又很快從另一面飛出來。

  這個身穿黑色長袍，剃光了頭髮，光著腳丫，身材魁梧，鬍鬚濃密得完全看不見嘴的傢伙，正是參天塔的領主雷頓·海塔爾伯爵，人稱「舊鎮老翁」。伊耿歷281年，赫倫堡比武大會上，雷頓·海塔爾被無畏的巴利斯坦·賽爾彌擊敗後回到了參天塔就再也不曾步出參天塔。那是個錯誤的春天，在那次的比武中，艾莉亞·史塔克的姑姑和雷加·坦格利安一見鍾情，引發了伊耿歷283年的篡奪者戰爭。

  伊耿歷298年，國王勞勃因為喝酒過多被野豬殺死殞命，五王之戰開始，雷頓·海塔爾伯爵支持藍禮·拜拉席恩一世稱王，他派出了舊鎮的守備隊和他的兒子們參戰，但他自己，依然沒有步出參天塔。

  他一身巫師一般的黑色布袍，他手上捧著的書，也是關於神秘學的咒語書籍。痴迷於巫術研究的雷頓伯爵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宅男』。不過，魔山和巨龍的到來，打亂了這個『老宅男』的平靜生活。

  當魔山再次大喊他的名字的時候，雷頓伯爵作出了回應：「國王陛下，臣雷頓·海塔爾恭迎陛下的光臨。」

  魔山早看見了這個光頭鬍鬚老者，他的形象氣質看起來不是酸腐的學士就是神神秘秘的巫師，魔山並不認識雷頓伯爵，兩人之間從未見過面。雷頓伯爵也只是接到過魔山的國王諭令，那是渡鴉傳信通知他魔山坐上了鐵王座。他對魔山的惡名倒是如雷貫耳。至於國王魔山，雷頓伯爵心裡想想就覺得彆扭。

  但駕馭著巨龍如巨人一般繞飛塔頂的魔山，令雷頓伯爵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魔山鎧甲巨劍，那威猛的神態如天神一般。

  參天塔的塔頂從下面看上去如針尖一般小，但其實上面的空間很寬大，巨龍飛落塔頂，那晝夜不熄的燈塔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種感應，呼的一聲燃燒得更猛烈起來，那火焰躥高，焰尖搖曳，如在跳舞。

  即使是數百海里之遠的大海上，在迷霧中，船上的水手也能看見這燈塔的光。

  巨龍收攏翅膀，魔山和艾莉亞跳下地面，塔頂如一個大大的青石院子，巨龍落下，幾乎擠得塔頂沒有了空間。雷頓伯爵率領著摩頓學士、四名家族騎士、長女莫洛亞·海塔爾、第四任夫人雷婭·佛羅倫一起來到了塔頂迎接魔山。

  艾莉亞唱歌似的喝道：「請恭迎龍石島公爵、全境守護、七國軍務總司令、巨龍的駕馭者、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先民的國王格雷果·克里岡陛下。」

  眾人一起單膝下跪，恭迎從來聞名卻不曾見過面的國王陛下，雷頓·海塔爾的聲音微微發顫：「臣雷頓·海塔爾率領夫人、長女、學士和家族騎士恭迎國王陛下，歡迎國王陛下光臨參天塔，這是海塔爾家族最高的榮耀。」

  魔山右手微微向上一抬，艾莉亞喝道：「國王陛下令你們起身。」

  於是，以雷頓·海塔爾為首，眾人依次站起，在巨龍的龐大軀體面前，眾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畏懼很明顯的寫在他們的眼神里嘴角上，無法掩飾。

  「雷頓伯爵，我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幫忙，然後我們再去你的餐廳里喝酒。」

  「陛下請吩咐。」雷頓伯爵誠惶誠恐。這個古老家族曾經最快的屈服稱臣的一次，就是伊耿帶來了巨龍。參天塔修建不易，如果基座真是築城者布蘭登·史塔克修建，那就已經和臨冬城一樣，具有八千年的古老歷史了。一旦被巨龍焚毀，那將是海塔爾家族無法承受的巨大苦痛。

  「蜜酒河邊有一個已經六百年之久的古老小酒館羽筆酒樽，你可知道。」

  「我知道，國王陛下。」

  「哦，說來聽聽。」

  「是，國王陛下。」雷頓伯爵身材也算高大魁梧，但在魔山面前氣勢完全沒有，不過是一個臉色蒼白神情敬畏而惶恐的半大少年，「羽筆酒樽在蜜酒河中的一座小島上，我年輕的時候是羽筆酒樽的常客。那是座向南歪斜的高大木房子，有一個帶火炬的露台。六百年來，羽筆酒樽從不打烊。當年，當伊蒙·坦格利安學士還是個年輕的學徒時，他也經常去那家酒店。那時候的御林鐵衛隊長「高個」鄧肯去拜訪伊蒙時，他們也都喜歡在羽筆酒樽喝酒。學城的大學士，學士助理、學徒、狹海對岸來的博士、過往的旅客船長，他們都喜歡去羽筆酒樽喝一杯。青亭島的葡萄酒美名遠播狹海，在維斯特洛更是美酒第一，但在羽筆酒樽里，卻有一種外面沒有的烈性蘋果酒，在客人們中的名氣最大，每一個去羽筆酒樽的客人都要去喝上一杯。」

  「你說得不錯，雷頓伯爵，那麼，你知道現在羽筆酒樽的老闆是誰嗎？」

  雷頓伯爵頓時臉色尷尬，他不出參天塔已經十幾年了。他和家人學士騎士們同樣很驚訝，不明白國王陛下突然說起羽筆酒樽是什麼意思。

  「國王陛下，現在的羽筆酒樽的老闆是艾瑪。」家族騎士迪倫·海塔爾右拳放在左胸口，向魔山鞠躬說道。

  「是的，艾瑪，她有一個女兒叫做蘿希，她是羽筆酒樽的女招待。她正值15歲的年華，蓓蕾初綻。她的媽媽艾瑪為她的初夜開價一個金龍，你聽說過這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