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逃跑的丹妮·理屈的艾莉亞

  夜。梅葛樓。王后簡妮·維斯特林的王后舞廳。

  ——說是舞廳，在瑟曦時代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太后的議事廳。能容納一百多人跳舞的大廳，除了還保留有舞池外，其餘的地方，都設計成了酒吧和貴族們議事和小聚會的高檔場所。

  簡妮坐在酒吧里，伯尼·克里岡在他面前稟告密事。

  「王后陛下，喬拉·莫爾蒙、彌桑黛、彌桑洛、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悄悄的出了紅堡的青銅大門，向鋼鐵門去了。」

  「他們喬裝打扮了？」

  「是的，喬拉是馬夫，彌桑黛和彌桑洛是僕人，丹妮莉絲身穿守備隊士兵的便服。」

  「守衛處女居的士兵被他們買通了？」

  「據我的小小鳥的回報，丹妮莉絲感謝今天白天士兵們對她的忠誠護衛，她請了守衛處女居的將士們喝酒，波隆隊長是個好酒之人。那彌桑黛長期服侍奴隸灣的善主，她也有些手段。」

  「酒里下了藥？」

  「我想是的。」

  「伯尼大人，丹妮莉絲怕我加害她，深夜出行，你有什麼主意麼？」

  伯尼·克里岡微笑：「王后陛下，我的小小鳥在一路跟隨他們。」

  「你的小小鳥恐怕無法一路跟上他們吧。」

  伯尼又是神秘一笑：「陛下說得對。我的小小鳥會一路尾隨著他們直到出城，一旦出了君臨城，會有另外的人尾隨他們。」

  「另外的人？」

  「是的，是另外的比小小鳥都更厲害更神秘的人物。」

  「哦，他們是誰？」

  「流浪漢、吟詠詩人、流浪歌手、僱傭兵、記女、車夫……沉默而神秘的靜默姐妹、修士或者巫師，他們身份多種多樣。」

  「陌客？！」簡妮的心裡微微一震。

  「是的，王后陛下，是陌客。」

  *

  陌客，維斯特洛大陸最神秘未知的情報組織。沒有人知道陌客的首領是誰，也沒有人能真正了解陌客的秘密。世人只知道只要你能給得起錢，就能從陌客的手裡購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情報。只是，陌客這種組織是雲霧一樣飄渺無蹤，極少有人能聯繫上他們。

  陌客也是七神信仰中的七神之一，和天父、聖母、少女、老嫗、鐵匠、戰士一起形成了維斯特洛大陸上的國教：七神信仰。陌客在聖堂中的雕像是非男非女，卻又雌雄同體，既非人類又像人類，未知而且不可知。他半人類、橢圓的面孔是黑色，眼睛是兩顆星辰，永遠藏在兜帽之下，他的面孔是死亡的面孔。陌客象徵死亡與未知，象徵自遠方流浪至此的異鄉人，永恆被放逐。無人歌頌陌客，很少信徒會敬拜他，不過通常流浪者都把自己與陌客聯繫在一起。在信仰的教義中，陌客負責把死者引領到死後的世界。而聖堂里的靜默姐妹們，她們常常被稱為陌客的妻子。

  靜默姐妹一身灰色袍子，把面龐用圍巾蓋住，只留下眼睛可被看見。她們是唯一能和死人交談的人族。靜默姐妹們行走在大陸各處，她們有著不為外人知道的使命：或者是受到某人的囑託去某地還願，或者是去某處為死人完成心愿。靜默姐妹在任何地方出現，她們都不會和人們說話。她們在旅途上的住宿和吃飯，一般來說，都是免費的。就算是最野蠻兇悍的僱傭兵、土匪，遇上了靜默姐妹也會收起自己的刀劍，這個世界的人們不管是貴族還是土匪，約定俗成，不會對靜默姐妹惡意相向。

  在布拉佛斯的黑白之院裡有一處祭壇是專門用來敬拜陌客的。千面之神的信徒們相信，陌客是千面神在維斯特洛的名字。

  *

  簡妮心裡有些吃驚，伯尼·克里岡和陌客組織有了某種聯繫，看起來這種聯繫還並不膚淺。

  「伯尼，我聽說只要給陌客錢，就能買到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信息，傳聞是真的嗎？」

  「王后陛下，陌客組織很厲害，遍布我們王國的南方，但還沒有神奇到能知道天下任何秘密的地步。但他們的確知道很多人都無法知道的隱秘，他們的能力，給我的感覺，仿佛是先知。」

  簡妮心裡又是一動。

  先知？！簡妮想到了一個先知的名字，這個先知曾經設計想要殺掉魔山，只是計劃失敗了。

  「伯尼，我聽說維斯特洛的陌客和布拉佛斯的無面者有很秘密的內在聯繫，你知道具體的情況嗎？」

  「我不清楚，陛下。我認識的陌客都是收錢辦事，他們只要接受了僱傭，對客戶交代的事情的忠誠就好像他們對陌客的信仰。無面者有一條教義，叫做名字出口，死亡降臨。而陌客他們也有一條類似的教義，只要他們接受了委託，收了客戶的錢，就一定會去刺探到最確切的消息。無面者收割生命，而陌客從不殺人。」

  簡妮微微沉吟，心思電轉，瞬間想了好多的問題。她並不相信陌客從不殺人的原則，她認為陌客既然要刺探最隱秘的秘密就肯定會不可避免的要殺人，只是肯定沒有用陌客的面目和名號去殺人。

  「伯尼，和陌客這等神秘莫測的組織打交道還是要千萬小心，綠先知布林登·河文去到了布拉佛斯，他對我們深懷敵意。龍石島的坑殺計劃已經給了我們血的教訓。一直有個傳聞，說我們大陸上的陌客組織是布拉佛斯無面者組織的旗下分部。」

  「這一點可能並不是。」伯尼·克里岡十分肯定的語氣說了一句不確定的話。

  「哦？！」簡妮明亮的目光盯在伯尼的臉上。伯尼的忠誠毋庸置疑，他和妻子澤麗格爾達能獲得如今的地位和榮耀，都是魔山賦予他們的。伯尼如今都姓克里岡了，他已經成為了克里岡家族的一分子。

  「陛下，關於陌客的一些秘密，因為一些事前的承諾和交易的規則，可能我並不好方便告訴陛下。現在我最擔心的事情，是丹妮莉絲恐怕現在快出城門了，需要我派人去捉拿他們回來，還是陛下派出瓦拉米爾將軍前去？」

  瓦拉米爾——北方自由民中最著名的六形人——能同時控制六頭猛獸為他作戰，天空的山鷹、各種小鳥都能成為他的耳目。只要瓦拉米爾出手，一切就能很快的完美解決。陌客只負責盯梢和刺探情報，他們不會為客戶捉拿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為客戶去殺掉任何一個人。

  「就讓陌客跟著他們吧，不用抓他們回來了。」簡妮淡淡說道。她心裡湧起一個奇怪的念頭，陌客神秘而價值不菲，伯尼卻能僱傭他們為他去尾隨丹妮莉絲一行人，這得花掉多少錢？或者，伯尼並不需要付錢？

  無面者和陌客的價格都很昂貴，當然無面者的價格是天價，陌客無法相比。但能僱傭得起陌客，那也是一筆極其昂貴的費用。

  簡妮·維斯特林的話卻是令伯尼·克里岡心中一怔，丹妮莉絲出逃君臨，在白天一心要拿住丹妮莉絲送往嘉麗女院去進行折磨羞辱的王后陛下竟然說不用去捉拿她們回來？！

  伯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看王后陛下的神情，並無不妥和異樣。這令伯尼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這是他內心焦慮的一個小細節反應：「陛下，如果丹妮莉絲成功逃走了，國王陛下回來，我們要該如何向國王陛下交代？」伯尼·克里岡的擔心從他的話語裡滿溢出來。」

  「你不用擔心，你去處女居用冷水澆醒喝醉的波隆，讓守備隊士兵把他捆起來，吊在紅堡的青銅大門上。」

  「是，王后陛下。」

  「其餘喝醉誤事的士兵，你不用處理，去稟告瓊恩首相，讓首相依法處理。」

  「王后陛下，如果把這事情報告給了首相大人，恐怕瓊恩首相會親自處理波隆。」

  簡妮沉吟了一下，的確有這個麻煩，瓊恩首相鐵面無私，肯定會重懲波隆。

  「這樣吧，你去把事情告訴首相瓊恩，告訴他，我和國王陛下都不希望他砍掉波隆的頭，波隆是個可用的人才，他的忠誠是我和國王都信任的。」

  「是，王后陛下。倘若瓊恩首相派羅佛·斯派瑟總司令率軍去捉拿丹妮莉絲呢？」

  「那你就告訴他不用費心思了，丹妮莉絲不是逃跑，她是去追趕國王了。」

  伯尼的嘴張開成了一個無法閉合的O形。

  「丹妮莉絲不會逃跑，她會選擇和我鬥爭。今天白天的事情，我徹底激怒了她。她留在君臨覺得生命會很不安全，她決定溜出去找國王陛下。在維斯特洛，她認為國王陛下是唯一能令她安全的人。」

  「……萬一……萬一……王后陛下……判斷錯了呢……」

  「不會錯，丹妮莉絲不會拋棄掉她的龍，她的龍在明月山脈，和國王陛下的巨龍偷羊賊在一起。還有，她是個罕見要強的女子，我今天對她的羞辱，她終生難忘。」簡妮微微一笑。

  「……哦……」

  *

  清晨。陽光如金子撒向地面。風吹拂在人的臉上，有寒冷的刀鋒感覺。太陽光好像一點溫度都沒有。在北方的臨冬城，已經是大雪紛紛的日子。

  北向的國王大道上。魔山和艾莉亞·史塔克一起向前疾馳。身後，是雄健的克里岡親衛營。上千匹最神駿的戰馬的馬蹄密集敲打在大道上，如雷聲轟鳴，令國王大道的青石板路和附近的地面微微顫抖。

  魔山騎在赤煙獸上，赤煙獸放慢了速度，以便讓將士們能跟上。每一個士兵，都是兩匹蟹爪半島最純種的戰馬。而百夫長和小隊長們，則是一人三匹馬。

  梅麗珊卓騎在戰馬上，紅色的長袍飄飄，人美如仙子一般。

  「艾莉亞，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魔山問身邊的艾莉亞。

  艾莉亞犀利的眼神盯了魔山一眼，她的戰馬努力的奔跑，才能勉強跟上還沒有發力奔跑的赤煙獸的速度。

  艾莉亞的眼神已經回答了魔山，她沒有任何話想對魔山說。

  魔山笑了：「艾莉亞，丹妮莉絲夜宴我的晚上，你和梅麗珊卓夫人去了火術士公會，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艾莉亞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很顯然她對和魔山說話毫無興趣。

  「應該有吧。」魔山再次提醒艾莉亞。

  「魔山，我是用了你的臉，但我並沒有去做壞事，也沒有傷害你的榮耀，我有分寸。」艾莉亞正色說道。

  魔山啞然失笑：「艾莉亞，你用無面者的易容本事裝扮成我的樣子去和大智者交談關於火焰的秘密，你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的說沒有傷害我的榮耀？」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我做錯了什麼？」艾莉亞的聲調微微提高，眉頭皺了又皺。眼神里也出現了不耐。她不是對魔山不耐，她是對告密者不耐，「誰告訴你的，我的偉大的國王陛下，是梅麗珊卓夫人嗎？」

  「你覺得呢？！」

  艾莉亞回頭看向梅麗珊卓夫人，梅麗珊卓夫人立即察覺到了艾莉亞目光的不善，她微微偏頭，美麗的大眼睛裡露出探究的疑問。

  「不是梅麗珊卓，那麼是誰？」艾莉亞質問魔山。

  魔山哈哈大笑，這事情明明是艾莉亞逾越了規矩，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她是對的，魔山錯了。

  「你準備要收拾告密者麼？」魔山問道。

  「我只是想知道誰是小人，今後好遠離他。」

  「是大智者。」

  艾莉亞一怔，她張口結舌，這個答案是她完全沒有意料到的。她隨即馬鞭一甩，啪的一聲脆響，她的戰馬嗖的竄了出去，跑到了赤煙獸的前面。

  馬鞭虛空炸響，並沒有抽打在馬匹上。艾莉亞心中雖然尷尬，卻依然並不捨得鞭打自己的戰馬。

  魔山雙腿微微一夾，赤煙獸會意，微微發力，輕輕鬆鬆追上艾莉亞，赤煙獸和艾莉亞的戰馬並頭前進。

  「艾莉亞，你小看了大智者，你裝扮成我的樣子去問他關於火焰的一些秘密，他已經看出了你並不是我，但他依然全部解答了你的問題，你知道為什麼嗎？」

  「…………」

  「他認為你的未來會很了不起！他願意助你一程！」

  「……噢……」艾莉亞聳聳肩，「你的審問結束了嗎？我的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