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鐵金庫：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

  「詹姆，你要殺掉魔山？」小惡魔猜到了詹姆的用意。在洞悉人心方面，小惡魔是天才。這得益於他從小被人嘲笑鄙視，挖苦諷刺，凌辱毆打，這些不愉快的成長經歷令他對人心的洞悉力驚人，並最終出類拔萃，遠超常人。

  「魔山殺了父親，殺了瑟曦。」

  「他殺父親是因為父親一定要殺掉他。」小惡魔的話如鞭子抽在詹姆的臉上。詹姆看著小惡魔的眼神難以置信。

  「他承諾放過我們，放過瑟曦，但他用邪惡魔法的手段讓康妮代替了瑟曦，他把康妮交給了我，而把瑟曦藏在了地下黑牢，最終，他公開絞死了她。」

  小惡魔看著詹姆，對於瑟曦被魔山絞死，小惡魔發覺自己心裡並無痛惜，因為他也想絞死她。

  瑟曦和小惡魔之間的恩怨，在瑟曦那邊，是不共戴天。瑟曦曾經一定要小惡魔死，下令封鎖海路，全國追捕，是魔山挖出了小惡魔的那隻綠色的眼睛作為取信的證據，再找了一顆人頭，亂刀劃爛臉，帶回去給瑟曦看，騙過了瑟曦，從而救了他一命。

  小惡魔的心在某些時候如鐵石，在某些時候柔軟如少女。他有不通情理的冷靜和理智。

  「詹姆，魔山放過了你和托曼，彌賽拉。他沒有濫殺無辜。」

  「你的意思是瑟曦和父親都該死？」詹姆激動的聲音都變尖了。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瞪著小惡魔，虛弱的他臉色開始變紅。

  「瑟曦她做了些什麼你也很清楚，瑟曦掌權，整個王國都會被她斷送。當然，她依然是我們的姐姐，她更是你的愛人。」

  小惡魔的話令詹姆心裡更刺痛，但他明白小惡魔對瑟曦的批評是對的。

  「你不肯幫我？」詹姆呼吸急促，脖子上冒出青筋，臉色病態的潮紅了。

  「恐怕我們無法殺掉魔山。」小惡魔的話很現實，而現實才是最殘酷的。

  「我們有布蘭·史塔克，他是綠先知。」

  「布蘭·史塔克已經坑殺過魔山一次，失敗了。」提利昂聳聳肩膀，「詹姆，可能綠先知並不可靠。」

  「第一次失敗了，不表示第二次會失敗。」

  「第二次？布拉佛斯的海軍也無法戰勝魔山，最悍勇的多斯拉克人也已經投降，魔山有巨龍，人力無法戰勝巨龍。巨龍大如小鎮，弓箭對他的傷害很有限。」

  「凡人皆有一死。」詹姆盯著提利昂慢慢說道。

  「哦！但我們沒有錢，請動無面者刺殺魔山需要的錢是一筆能買下一個國家的巨款。」

  「鐵金庫從不缺錢。」。

  小惡魔提利昂不說話了，他盯著詹姆，露出探究的眼神。詹姆說的這些辦法，布蘭在龍石島已經對丹妮莉絲說過，那時候，小惡魔和丹妮莉絲都被布蘭說服，充滿了信心。但，布蘭坑殺魔山的計劃失敗了，他出賣了丹妮莉絲和所有人。這令小惡魔對無所不知的先知產生了動搖，他也察覺到布蘭是不誠信的。

  小惡魔說道：「詹姆，既然布蘭已經對你說過聯合鐵金庫，用鐵金庫撬動無面者，那他一定對你說過我也是和他一起來了布拉佛斯吧。」詹姆看見小惡魔的時候很驚訝，問起過小惡魔是怎麼來的布拉佛斯。詹姆對他說謊了？他和布蘭私下已經有了某種協議？

  詹姆說道：「不，三眼烏鴉來找我的時候，並沒有說起過你。」

  小惡魔相信詹姆：「哦！他的確不用向你提起我，他給了我你的地址。」

  「既然來了，那就幫我。」

  「如何幫你？」

  「用你的智慧，協助布蘭·史塔克打垮魔山，奪回鐵王座，作為交換，我們得到魔山的人頭和西境。」

  「誰得到鐵王座？」

  「布蘭，或者丹妮莉絲，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

  詹姆不關心誰得到鐵王座，他只關心一件事：復仇！

  小惡魔獨眼盯著詹姆，仿佛要看穿他的一切。

  「詹姆，現在的魔山，你不知道已經變得多麼的精明和智慧了。他的預知能力，絲毫不比布蘭差。他同樣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魔山也成了綠先知？」詹姆吃驚道。

  「他殺了夜王，拯救了整個北境，也拯救了整個維斯特洛，他成了維斯特洛最了不起的英雄。人們都相信他是神之子，是亞梭尓·亞亥轉世，他是諸神的意志行走在地面的使者。」

  因為隔著大海，魔山稱王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布拉佛斯，但會很快。

  「我不相信諸神。」詹姆冷冷說道。

  「但你相信先知。」小惡魔充滿諷刺意味的話令詹姆一窒。

  詹姆看著小惡魔，瞪著他，喉嚨里嘶了一聲，他的手開始輕微的痙攣。他因為瑟曦被殺的消息激怒攻心，大病了一場，人還很虛弱。

  小惡魔忙為他舒緩胸膛，按摩手臂：「詹姆，我答應你協助布蘭，奪取鐵王座，殺了魔山，為瑟曦復仇，拿回我們的西境。」小惡魔兄弟情深，從來就沒有說過不幫詹姆，他言語現實而刻薄，只是要詹姆冷靜和理智，他要詹姆知道要戰勝魔山，太難。至於他在魔山面前發過的效忠誓言，對於一個對神並不敬仰的人來說，那實在算不了是什麼了不起的契約。小惡魔也對個人榮耀、騎士精神之類的玩意從不在意。在守誓這些方面，和塔斯的布蕾妮相比，小惡魔就是個徹底的混蛋。

  在塔樓的小窗戶外面，一直站著一隻黑色的烏鴉——三隻眼睛的烏鴉。

  *

  數天後。金庫島。石城堡。

  石城堡修建得很恢弘，城堡很大，幾乎占據了整座島嶼。站在巨大無比的門柱下面，令人感覺到自己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

  小惡魔、詹姆、布蘭、托曼、彌賽拉、伊林·派恩、盧斯·波頓、拉姆斯·波頓、特蕾妮·沙德、薩蕾拉·沙德，還有數名隨行騎士，二十名勇悍的士兵，這一行人棄船登岸，站在了鐵金庫的島嶼上，站在了石城堡的大門前。

  偌大的城堡，竟然並沒有一個守衛。

  布蘭做出手勢，所有的騎士和士兵都留在了大門外，大門也是敞開的，大門裡的大理石地面光潔照人，空空蕩蕩，從大門口看進去，阿婷裡面也並無一人。

  盧斯·波頓推著布蘭的輪椅進了大門，裡面的亮光和外面幾乎一樣，無數巨大的玻璃窗開在高高的牆壁上，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令大廳里充滿了光明。

  小惡魔詹姆等人隨行，他們抬頭，高高的天花板距離他們太遠，上面畫著顏色燦爛的浮雕，各種巨大神像遍布穹頂，美輪美奐。

  托曼和彌賽拉看得一臉的驚奇震撼。

  出生於王宮的兩個孩子，也被這巨大到難以想像的空間和高高的穹頂震撼。

  沒有人，大廳里沒有人，安靜得只剩下了人們的呼吸。

  赫赫有名的鐵金庫竟然沒有設防。

  這種風格，和布拉佛斯城邦一樣。

  布拉佛斯城邦也沒有設防。

  布拉佛斯人僅僅在島嶼的邊緣種植了數排抵擋風浪的樹木和保持泥土的灌木，任何地方，都沒有修建城牆。布拉佛斯的瞭望塔，是在被稱為世界九大奇蹟之一的泰坦巨人的眼睛裡。

  任何進出布拉佛斯城邦的船，會從兩個島嶼之間的海面穿過，然後才能進入布拉佛斯的港口，停靠在布拉佛斯的碼頭上。而在兩座島嶼的上空，站立著一個泰坦巨人像，巨人的兩隻腳，就踩在這兩個島嶼上面，腳面覆蓋了島嶼的面積。巨人身高聳立在天空，大小船隻從他的雙腿之間的海面進出港口。而在巨人的身上，棲息著無數的海鳥。在巨人的兩隻眼睛裡，住著布拉佛斯的哨兵小隊。日夜監視著這片海面。

  布拉佛斯的泰坦巨人，和維斯特洛的絕境長城齊名，都是世界九大奇蹟之一。

  布拉佛斯城邦，沒有城牆，沒有守護島嶼的軍團，來到布拉佛斯的人都會發現，布拉佛斯和所有的城邦都不一樣，這裡沒有防線。

  看起來鐵金庫也秉承了布拉佛斯城邦的風格，沒有士兵，沒有騎士，大門敞開，沒有防線。

  進入鐵金庫大門的眾人不知所措。

  布蘭示意盧斯·波頓推著輪椅繼續前行。

  眾人在大廳里向前走動，感覺是行走在空曠的原野上，而不是在一座城堡的大廳裡面。

  「你們是誰？」一個聲音很突兀的響起，令彌賽拉差點驚叫起來。

  在一個橢圓形的高高的柜子後面，坐著一個人，他的手裡捧著一本書。柜子很高，而眾人還能看見那人的大半個身子，這說明那人坐的凳子也必然極高。

  眾人走近，小惡魔看見那人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也修飾得乾淨整潔，臉形輪廓很深，鷹勾鼻子，光潔的下巴，白淨的手，修長的手指，漠然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

  布蘭示意眾人停步，他讓盧斯·波頓推自己上去。

  「大人，我是布蘭·史塔克。」

  櫃檯里的人一動不動，看了布蘭一眼，目光回到了書上：「你們可以走了。」

  「我要見經理。」

  那人的眼睛都不再看布蘭了，他充耳不聞，看書的神情專注而痴迷，仿佛布蘭和盧斯·波頓等人根本不存在。在原來的計劃里，是瑟曦來到這裡和鐵金庫的人見面，瑟曦和他們熟悉，並有過借貸往來。

  鐵金庫的人，比紅堡里的國王更傲慢。但這種傲慢，他們沒有一點傲氣溢出。僅僅兩句話一個目光，就已經把最高的傲慢展露無遺。

  「我有海王的推薦信。」布蘭從懷裡掏出一個蠟封的羊皮紙卷。

  這句話令櫃檯里的紳士把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再次落到了布蘭的臉上。他依然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看著布蘭，那眼神，依然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布蘭把蠟封紙卷交給盧斯·波頓：「伯爵大人，請你給他。」

  盧斯·波頓接過海王的推薦信，走上去，把信遞過去。那人並不接信，眼神示意盧斯·波頓把海王的信放到櫃檯上。盧斯·波頓本也是個極其傲慢自負的人，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鐵金庫的傲慢。

  這大廳里僅僅只有一個人，但這裡仿佛站著一萬個人在無聲的看著他們，這是一種很糟糕的感覺，無形的壓迫仿佛無處不在。

  在布拉佛斯，地位最尊貴的人，就是海王。布拉佛斯在海王的統治下，而海王一旦當選，是終身制的。

  然而鐵金庫的人對海王的推薦信也並不放在眼裡。這種不可一世的傲慢，小惡魔、詹姆等人都是第一次見識到。布蘭·史塔克那亘古冰山的眼眸里，也有了一絲輕微的波動。

  「請你們離開。」那人的聲音淡淡說道。然後，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書本上。

  盧斯·波頓的眼皮跳動，他的手下意識的按上了劍柄。布蘭·史塔克搖了搖頭，盧斯·波頓強忍滿腔怒氣，默然回到了布蘭身後。

  櫃檯里的男子如沒有感情的機械一般，他旁若無人的看書，過了好一會，他翻到了下一頁。

  在他的面前，一個輪椅上坐著一個少年，站著一個伯爵。在這兩人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大幫人，個個都在看著他。

  但這人無動於衷！

  鐵金庫的人擺明了根本就不接待布蘭一行人，即使布蘭拿出了海王的推薦信。

  那信就在櫃檯上，看書的男子都不屑用手去碰一碰。

  布蘭沒有離開，眾人也都站在了大廳裡面。櫃檯里的男子也不再出言驅離，他很專心的看書，一頁一頁慢慢的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我們也許該殺了他。」拉姆斯·波頓輕笑道，「果體的人少有秘密，但被剝皮的人沒有秘密。」拉姆斯·波頓抽抽出了他那鋒利的短劍，臉上浮現出邪惡的笑容。

  詹姆盯著拉姆斯，壓低聲音：「收起你的短劍，拉姆斯，你這個蠢貨。」

  「我去試一試。」小惡魔說道。他邁著小腿就走了上去。

  只要對方手裡沒有劍，小惡魔還是不會畏懼的！

  小惡魔走到櫃檯前，他的個子太矮，被櫃檯完美擋住，坐在櫃檯里的那人根本就看不見他。小惡魔跳起來，雙手抓住櫃檯邊緣，把自己的身體懸掛在上面，然後努力向上捲曲身子，小腿伸直向上勾櫃檯的邊緣。

  這看起來很滑稽，就好像小丑在表演滑稽劇。

  拉姆斯·波頓和兩個沙德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但鍥而不捨的小惡魔終於爬到了櫃檯上面。

  這樣一來，那個傢伙就不得不放下書面對小惡魔。

  「我是瑟曦·蘭尼斯特的弟弟，我的姐姐和你們打過交道……」

  「我知道你是誰，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如果是前三年，我會請你喝一杯。但你現在是個窮光蛋，所以別在我面前開口借錢，你沒有還錢的資本。也別讓我叫人來趕你走，你在沒有落魄之前，也算得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給自己留點尊嚴吧。還有你們，布蘭·史塔克、詹姆·蘭尼斯特、盧斯·波頓，你們都是最徹底的失敗者，鐵金庫一個銅板都不會借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