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即北境王位

  學士捏碎蠟封，展開羊皮紙卷。

  房間裡一片安靜。

  太后凱特琳·徒利、蘿絲琳王后陛下屏息。艾德公爵神情如凍土。

  學士開始讀國王遺囑，一長串的頭銜和對將士們的感謝客套之後，才是真正的國王遺囑的內容，內容說了三點，第一點以國王至高無上的權力讓瓊恩·雪諾回歸史塔克家族的姓氏，成為合法的高貴的私生子瓊恩·史塔克。如此一來，瓊恩就具有了法理上的繼承權。

  第二點：羅柏認為瓊恩·史塔克比他本人的性格更加沉穩內斂而具有力量，並且瓊恩在團結自由民方面的功勞無人能及，有他為王，自由民戰士能和史塔克家族結為最親密的盟友。結論為：瓊恩·史塔克比羅柏·史塔克本人更適合做北境國王。

  第三點，羅柏以國王身份正式任命瓊恩·史塔克為北境之主。遺囑公布，任命正式生效。

  最不敢相信遺囑的是凱特琳·徒利，她對瓊恩·雪諾從無好感。她也曾告訴自己要對瓊恩·雪諾好，錯誤是大人造成的，孩子是無辜的，瓊恩·雪諾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情感往往戰勝理智，從小到大，不管凱特琳·徒利如何自我反省約束，她始終無法把瓊恩視為家庭中的一員。

  然而羅柏·史塔克從來沒有認為瓊恩·雪諾是一個可鄙的私生子，他一直把瓊恩·雪諾當做自己的親兄弟。他信任瓊恩，對瓊恩的性格優點看得很準。

  羅柏·史塔克年紀並不大，在對待自己的兄弟方面，他胸襟坦蕩無私！

  凱特琳·徒利聽完遺囑，第一眼就看向瓊恩·雪諾，她的內心翻江倒海，眼神複雜，戒備和敵意無法掩飾。

  蘿絲琳·佛雷心如死灰，羅柏沒有讓艾德·史塔克做攝政王，總攬北境，不久後羅柏的孩子將出生，如果是男孩，他本該是北境之王。

  但羅柏竟然沒有考慮把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即使是女孩，以多恩的體制，女孩也具有王位繼承權。北境已經獨立，北境王也可以是女孩。

  蘿絲琳·佛雷心中難過，眼角里出現了淚花。她無法理解羅柏的這個決定，羅柏是不愛她嗎？還是不愛自己的孩子？

  北境貴族無不面面相覷。北境的貴族們無一人預料到羅柏會把北境王位傳給瓊恩·雪諾。在他們的眼裡，瓊恩·雪諾可一直是不名譽的私生子。當瓊恩·雪諾去做了守夜人，他的私生子身份才在眾人眼中變得淡薄。

  守夜人的首席遊騎兵、總事務官，數位爵士都很意外，瓊恩是守夜人，根據守夜人律法，一旦宣誓，終身無法離開守夜人軍團。但這次大戰之後，守夜人的千年敵人自由民已經成了並肩作戰的同袍和大碗喝酒的兄弟，異鬼也被全部消滅，絕境長城存在的意義也基本沒有了……

  守護王國的堅盾，破曉時分的光線——一切都成了過去的傳說……異鬼灰飛煙滅，自由民所有的種族都和北境成了盟友……包括可怕的食人族和最殘暴血腥的硬足民……他們宣誓和南方人不再是敵人，而是同袍……

  但依然有很多人為瓊恩·雪諾得到王位而興奮——胖子山姆威爾·塔利、石匠霍德、戲子派普、歌手戴利恩……如果守夜人軍團繼續保持，瓊恩·雪諾會成為他們最堅定的支持者，在極寒的天氣里，如果需要支援，只需要派出渡鴉到臨冬城……瓊恩是他們的好兄弟……

  這一幫守夜人兄弟都是和瓊恩·雪諾一起入伍並成長起來的，如今個個都是硬漢……胖胖的山姆威爾雖然沒有參與到臨冬城決戰，卻一直有個最威風的名字：異鬼殺手！

  守夜人中，唯有一人眼睛望著天花板，仿佛在仔細聆聽著什麼——他是已經一百零三歲的老學士伊蒙·坦格利安。

  在大廳里，當然還有另外一位和坦格利安家族血脈關係很深的人：布蘭·史塔克。他成為了綠先知，教會他本事的人名叫布林登·河文——坦格利安家族的高貴的合法私生子。

  魔山就在注意著布蘭·史塔克的反應，他和艾德·史塔克都明白瓊恩·雪諾的真名是瓊恩·坦格利安，當伊耿·坦格利安在風息堡被艾莉亞·史塔克殺死後，瓊恩就成了坦格利安家族的順位繼承人。

  從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脈關係算起來，布蘭的師父布林登·河文和伊蒙·坦格利安的爺爺戴倫二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從這個角度來推算，就算布蘭·史塔克是布林登·河文的弟子，他也比伊蒙·坦格利安高了一個輩分。

  如果三眼烏鴉是布林登·河文的化身，如果三眼烏鴉靠魔法力量控制了布蘭·史塔克並攫取了布蘭的天賦和軀體，那麼，布蘭也許真正意義上代表的，並不是史塔克家族的血脈，而是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脈。

  如此一來，在這大廳里，就有三位坦格利安。最少有兩個半真正的坦格利安。

  伊蒙·坦格利安、瓊恩·坦格利安、三眼烏鴉布林登·河文要麼是一個完整的坦格利安，要麼，得算半個。

  魔山瞧向艾德·史塔克，艾德·史塔克的神情冷峻，他一定也沒有想到羅柏把王位傳給了他的兄弟瓊恩。瓊恩並不是一個史塔克，他是坦格利安。而坦格利安和史塔克家族，有生死血仇。

  艾德·史塔克是個真正的騎士，他把自己的妹妹的兒子撫養長大，一直保守了這個秘密。魔山不確定艾德究竟有沒有告訴瓊恩的身世秘密。

  魔山冷眼旁觀，如果艾德不阻止，或者瓊恩不推辭，北境就會變成坦格利安家族的領地了。這一定是艾德·史塔克不能接受的。

  很顯然，羅柏·史塔克並不知道瓊恩的真實身份！

  在眾多的複雜的難以言說的目光注視下，瓊恩·雪諾站了起來：「對不起，各位大人，我是一名守夜人，我不能接受這個王位。」一向從不爭權奪利的瓊恩·雪諾，秉承了一貫的『騎士』精神。

  艾德·史塔克已經告訴了瓊恩他的身世秘密，這是兩父子之間共有的一個秘密，瓊恩知道自己是坦格利安，父親史塔克是絕對不會把史塔克家族的領地就此拱手讓給坦格利安家族的，這一點，瓊恩自己也無法接受。

  艾德雖然是他的舅舅，但在他的心裡，那就是父親。他就單純替自己的父親想，也不會接受這個王位。

  戒備而敵意的凱特琳·徒利的表情有一剎那的驚愕，隨即狂喜從心底滿溢出來，她為了掩飾這種喜悅——這在眾目睽睽之下很失態——側身，伸手握住了蘿絲琳·佛雷的手。通過動作，凱特琳·徒利壓下了心中狂喜的涌動。

  而蘿絲琳·佛雷的小手冰涼。

  魔山認為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一定不能讓北境落進坦格利安的手裡，這對魔山的力量是個潛在的巨大的威脅。

  魔山沉聲說道：「瓊恩·雪諾，學士宣讀了羅柏國王的遺囑，遺囑宣布，就具有法律效力。羅柏陛下為消滅異鬼戰死，榮耀不朽，你不可辜負他的遺願。」

  「魔山大人，我無法接受這這樣的任命，這不符合律法，我也根本不能勝任北境王這個尊貴的位置。在這大廳裡面，最能令北境貴族們誓死追隨的，最能夠令北境貴族和子民們都心服口服的，在北境全境人民心中最至高無上的，除了我的父親艾德·史塔克公爵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我和父親艾德相比，品格、威望、能力，都相差太多，何況我還是一名守夜人。」

  啪啪啪啪！

  有一人帶頭鼓起了掌！

  掌聲單調而突兀！

  鼓掌的人是伊蒙·坦格利安。

  當年有機會成為國王的伊蒙，為了避免王室兄弟為爭奪王位而血腥殘殺，他主動退出，放棄了王位繼承權，去到了舊鎮學城做了一名學士。學士和守夜人一樣，一旦宣誓，就終身不婚不權不貴。

  一直沒有說話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第二個鼓掌。他已經看穿了很多秘密，洞悉人心是他的強項。魔山大人一開口，他就知道了魔山大人的心意，逼著瓊恩·雪諾把話說死——放棄王位繼承權。

  所以當同樣高風亮節，秉承忠義正直胸襟坦蕩學識淵博的伊蒙學士帶頭為瓊恩的話鼓掌的時候，小指頭立即跟上。

  北境貴族們心中大喜，壓住他們胸口的石板一下子鬆開，反應過來的他們一起用力鼓掌——在艾德·史塔克公爵和瓊恩·雪諾之間，他們當然只會承認艾德·史塔克，絕對不會服從瓊恩·雪諾。

  房間裡掌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凱特琳·徒利心中大定，但她依然很擔心，擔心艾德·史塔克秉承王室律法，尊重羅柏·史塔克的王權決定，力排眾議，支持瓊恩·雪諾坐上王位。

  只要艾德·史塔克公爵支持瓊恩·雪諾為北境之王，北境貴族們和子民們也只能宣誓效忠。他們可以不尊瓊恩，但他們都尊艾德·史塔克。

  凱特琳·徒利緊張的眼神一直看著艾德·史塔克。她害怕艾德·史塔克開口說話，他害怕艾德·史塔克說出遵守羅柏遺囑、支持瓊恩的話來。那些話會徹底擊碎她的心。

  她太了解艾德的古板和秉承原則的性格了。遵從羅柏遺囑，才符合王室律法，才是對王權和羅柏的尊重。

  而魔山卻是暗暗盯著布蘭·史塔克，這傢伙的話是具有分量的，他是史塔克的身份，是羅柏的兄弟。根據律法，瓊恩·雪諾是守夜人、私生子，如果羅柏傳位給兄弟，順位繼承人就該是他。

  魔山對布蘭已經深深戒備，他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魔山決定再次開口，在他離開北境之前，得把這件事情敲定，不然他走後，布蘭不可靠，萬一有變，那就不好了。

  魔山開口了，他的話把掌聲壓下，聲音在房間裡轟轟的，凱特琳·徒利的眼神一下子就轉到了魔山身上，剛才魔山的話令太后心裡很不舒服很揪心……

  但魔山是聯軍總司令，他對史塔克家族和整個北境都有絕對的大恩，如山似海……

  魔山說道：「各位大人，瓊恩總司令不肯做北境王的意志堅定不容改變，我們都應該尊重瓊恩的決定。平心而論，在瓊恩和艾德之間，艾德大人的確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他才是最合適的當之無愧的北境之王，這一點毋庸置疑。」

  魔山目光橫掃全場，威嚴如山，不容反駁！他的話一下子就得到了北境貴族和太后凱特琳、王后蘿絲琳的心。

  「艾德公爵，北境大戰過後，百廢待興，很多事情都需要立即去做，瓊恩總司令的經驗、能力、威望無法和您相比，我也將很快離開北境，我的龍無法再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堅持下去，我必須要儘快和他回到他的龍巢去，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裡的最後的一段日子。但在我離開前，我希望和龍一起見證你戴上王冠。「

  巨龍的無法救治，是鐵血將士們心中的疼痛。也是艾德心中的歉疚和疼痛，這是北境又一次的對魔山的虧欠。

  「魔山大人，我希望能和你同行。」六形人瓦拉米爾站出來說道。

  「瓦拉米爾，我的龍只能勉強飛回明月山脈，帶上你只會增加他的負擔。」

  「我能在地上跟著你們。」

  「你不能跟上我們。」

  「我雖然會晚些時間，但能很快找到龍巢的位置。」

  瓦拉米爾的異形能力除了綠先知，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小指頭笑道：「瓦拉米爾侍衛，還是先讓艾德大人戴上王冠吧，這是魔山大人離開北境前的最後一個心愿。艾德大人，我們都即將離開北境，我們都希望能先看見你戴上王冠。北境安定，才不枉我們數萬南方人在北境戰死，北境王定，才是大戰最後的圓滿，我們離開也才能心安。」

  「奈德！」凱特琳·徒利站了起來，「眾望所歸，請既王位。」太后率先單膝下跪，隨後是王后，侍衛、僕人、北境的所有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