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決戰·魔山聯手布蘭

  夜王突然感覺到了極其輕微的顫動。

  顫動來自腳下。

  他站立的城牆。

  這是一種奇異的律動，就好像微風輕輕的在平靜的湖面吹起了波紋。

  夜王望著天空的藍色眼眸下移，看向腳下。

  他看見了腳下的城牆在變形，扭曲，然後——垮塌。

  轟！

  一聲震天的巨響！

  臨冬城地面的任何東西都在那一瞬間發抖！學士塔、主堡和高高的殘塔都在顫抖！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四面響起了密集、沉悶而蘊含了無限張力的雷聲！

  然後，出現了炫目的沖天的綠光。

  但其實那並不是綠光，那是猛然爆發的野火。

  夜王、異鬼、屍鬼、人族戰士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突然之間，整個臨冬城都狠狠的跳動了一下，然後，巨響轟隆，天崩地裂！

  第二道城牆如一條環形的奶酪，被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在一瞬間扭曲、揉碎、煙塵漫天，綠光沖天，不過數個心跳的時間，整個環形城牆完全坍塌。夜王和他的異鬼騎士，全部被埋進了廢墟和綠色的野火中……

  學士塔、主堡、殘塔、兵營、玻璃花園、神木林、校場……所有的建築，都被一股看不見的恐怖力量瞬間掀翻、扭轉、再狠狠的踩踏、揉碎！綠色的光沖天閃耀，穿透漫天的煙塵，如一把把巨大的綠傘，此起彼伏，遍布每一個角落……

  滿城的新舊屍鬼，超過了十萬之眾，全部陷進了野火之中……

  整個臨冬城，就好像一個孩子手裡的木偶玩具，被一隻巨大無比的無形的鐵拳猛烈擊中，瞬間粉碎。而伴隨著毀滅而來的，是滿天的綠色的光芒……

  野火！

  無法被夜王的颶風和大雪熄滅的野火……

  唯有火術士的咒語和漫天的黃沙能熄滅掉的野火物質在天崩地裂中遍布臨冬城的……每一寸地方，粉碎的臨冬城的漫天煙塵中，遍地綠光閃爍明滅，就好像地獄裡魔鬼的恐怖眼眸……

  *

  主堡的地下室里，地面震顫，洞頂簌簌落下泥土，孩子們抱在一起，女人們驚聲尖叫。

  震動劇烈，但震動並非來自地下，而是來自地面。

  埋得並不深的野火對地底的衝擊很小，對地面建築的衝擊卻是完全毀滅性的。

  儘管如此，地底的震動依然令鬆動的泥土垮塌。

  悶響聲從地面隆隆傳來，在經過了隧道裡面的層層泥袋阻礙後，傳到人們的耳中，變成了遙遠雲層中的悶雷的輕微尾音。

  但震動和泥土的垮塌卻令人們心懷畏懼。

  凱特琳·徒利埋下了頭，把蘿絲琳·佛雷抱在懷裡。

  蘿絲琳·佛雷的栗色波浪長捲髮上跌滿了灰塵。——她站的位置，掉下來了一大塊鬆土，令她吃驚不小。

  蘿絲琳·佛雷懷有身孕，快要分娩，凱特琳·徒利擔心過度的驚嚇會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護衛們及時趕到，舉起了盾牌，噼噼啪啪，十幾面盾牌迭在了一起，為太后和王后擋住了頭頂上簌簌落下的泥塵。

  每一個子民們藏身的巨大的地下室，洞口都安排了一個百人隊守護。士兵能給子民們帶來安全感，也是為了防止極端情況下子民們的互相傷害。有太后和王后的藏身地下室里，士兵都是數代人都效忠於史塔克，每一個士兵都是絕對的忠誠。

  「地面發生了什麼事？」驚魂稍定後的凱特琳·徒利問小隊長凱特·錫得尼。

  「太后陛下，我不知道。」凱特·錫得尼恭聲回答。

  「誰知道地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受到了劇烈驚嚇的王后蘿絲琳·佛雷強忍腹部的疼痛問道。她擔心羅柏·史塔克的安危。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大家都面面相覷。

  出去的洞口已經用泥袋堵塞得死死的，得等到兩天後才能搬開，然後派出士兵出去打探消息。這是封洞後的軍令：羅柏·史塔克早就命令，一旦封洞，必須兩天後才能搬開泥袋。

  *

  鐵匠鋪下面的地下室是四通八達的軍營，克里岡軍在裡面紮營。

  最先放棄城牆守護的克里岡將士們率先進入了地底，這令魔山的主要將軍們沒有在地火爆炸中死傷一人。道爾蒂·昆蒂娜夫人就在這個陣營里，目前她處於蟹爪半島將士們的保護下。

  地面大爆炸帶來的震顫和掉落的泥沙絲毫沒有令克里岡軍人們不安，他們得到了安蓋傳出來的魔山密令，知道魔山大人安排了野火對付屍鬼。悶響和簌簌落下的泥沙令克里岡軍人們興致勃勃，他們在打賭地面成了什麼樣子，究竟會有幾座建築倒塌。

  *

  谷地軍團、自由民軍團都順利的進入了地底。有了北境軍的斷後，他們也基本沒有受到地面野火爆炸的衝擊。而最後進入地底的北境將士們卻死傷不少，很多將士在洞口就被炸飛。接納北境人進入的地下入口都沒有來得及關上鐵柵欄和鐵門，準備好的堵塞通道的泥袋都同樣沒有來得及堵住，爆炸的巨大聲浪順著地下通道直灌地底，聲音在地下引起了轟然的迴旋，令地下的北境將士們大驚失色。

  泥土石塊從洞壁和洞頂不停掉落，仿佛下一刻就會坍塌。將士們都舉起了盾牌，緊緊靠在一起，人人大氣不敢出，個個驚懼。

  斷後的艾德·史塔克剛剛接近洞口，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浪掀翻，等他起身，身上已經滿是塵土，還有數名將士為了保護他撲在了他的身上，其中撲在艾德身上保護他的卡史塔克伯爵的頭部被飛旋的岩石擊中，頭盔變形，擠爆了他的腦袋。

  北境將士們死傷慘重，很多將軍在最後時刻被傾覆的巨大岩石或是激射如箭矢的碎石擊中而斃命，艾德·史塔克在將士們的保護下穿過碎石激射的地帶踉蹌進入地下通道，一路之上，爆炸聲不停的衝擊他們，令他們東倒西歪的向前拼命前進……等艾德·史塔克到達地底，他發覺身上的鎧甲到處都是劃痕和碎裂的豁口……

  艾德·史塔克除下頭盔呼呼喘息，將士們齊刷刷的看著他，無人說話，但是那些眼神已經說出了千言萬語……

  「我並不知道火術士在臨冬城埋下了野火……」艾德·史塔克喘息著，胸口的鎧甲如岩石壓著他的呼吸，「大智者和火術士是魔山帶來的……我聽見了龍吟……在大爆炸之前……魔山回來了……」

  *

  糾！

  一聲極其短促的龍吟，巨龍飛臨野火遍地的臨冬城低空，橫掠，巨大的翅膀張開，投射了黑沉沉的陰影。亞蓮恩·馬泰爾已經抽出了長劍，她睜大了雙眼，看著變成了廢墟的臨冬城——她有驚懼之色，野火遍地，焚燒著滿城的屍鬼，無數的人形蠟燭在廢墟中搖晃著一一倒下……她懼怕野火，也第一次看見滿城的綠焰屍鬼和斷壁殘垣……如此猛烈的野火中，不會留下活物……就連岩石都會被燒成流質……

  魔山的野火焚城，把夜王的軍團——屍鬼戰士一網打盡！也把數千年的臨冬城——毀於一旦！

  巨龍飛得很低，看起來幾乎貼著綠火的焰尖，但其實還是有相當的一段距離。魔山俯身盯著下面，他沒有看見一隻異鬼。亞蓮恩瞪大雙眼，也沒有看見魔山說的一身冰霜色雙眼冰藍色的異鬼，一隻也沒有看見。

  「異鬼都死了？！「亞蓮恩警惕的聲音。

  「夜王不會死。」魔山篤定的聲音。

  「十萬屍鬼，幾十隻異鬼，整個城市完全傾覆，異鬼王如果在爆炸的中心，恐怕無法逃脫。「

  「野火無法燒死異鬼，他們是寒冰鑄就。」

  「但他們的身軀無法抗住幾千斤岩石的砸落吧！」

  「巨岩能壓住夜王，令他無法動彈，但卻無法令他死亡，只有龍晶武器和瓦雷利亞鋼劍才能殺死夜王。」魔山的目光在廢墟上空掃視。突然，巨龍折返，飛向北邊的護城河。

  護城河表面的堅冰被兩道倒塌的城牆碎石几乎填平，一隻仿佛是冰凌組成的手抓住了一塊巨石的尖角，巨龍掠到，魔山看見了那隻手的下面慢慢露出來一顆冰霜色的人頭，那頭頂兩邊，仿佛有兩隻冰凌組成的尖角。

  異鬼只從廢墟中露出了一點點的痕跡，就被盤旋在低空的偷羊賊立即看見了。巨龍的視力敏銳，看見異鬼露出的一點根本不可能被發現的痕跡，就好像一張白紙上滴了一滴黑色的墨汁——魔山從巨龍背上飛躍而下，瓦雷利亞鋼劍猛地砍了下去，當的一聲巨響，巨劍砍在了城牆岩石的稜角上，斬斷了異鬼盤在上面的五根手指……

  一聲極其悽慘的號叫——仿佛是極寒的夜裡凌厲的寒風穿過尖銳的密集的樹枝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銳音……

  轟！

  悽厲的號叫聲中，魔山如巨岩砸落護城河面，踢起碎石塵土飛揚。

  嘭！

  滑落岩石縫隙中去的異鬼炸裂成了一團冰屑，冰霧從岩石的縫隙中飄飛起來，就好像一股淡淡的白霧……

  魔山站在護城河的廢墟上，在他的前後左右，散落的星星點點的野火發出綠瑩瑩的光芒……很多岩石的縫隙里，野火如茂盛的野草在搖曳著，一個不慎，沾上一點就會把人燒成灰燼……但魔山無懼，大智者已經教給他熄滅野火的咒語……

  「夜王被殺死了嗎？」亞蓮恩又驚又喜的聲音高高的響起……

  魔山不答，巨龍掠過來，雙眼眨動，仿佛有金紅色的碎金從他巨大的雙眼中飛濺而出，前面不遠，一隻異鬼正從兩塊岩石之間慢慢鑽出來，他身上的冰霜色仿佛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塵土，巨龍呼嘯而至，龍爪伸出，抓起兩塊巨石掠過異鬼頭頂，巨石呼嘯落下，正中剛剛冒出來的異鬼身軀……異鬼發出了憤怒的嘯音……

  魔山如飛趕過去，巨大的身軀如壓緊的彈簧，又如呼嘯的箭矢，他瞬間趕到，寒冰劍從巨石的縫隙刺進去，正中異鬼身軀，尖銳的悽厲號叫聲如哨音響起，魔山後退一大步，嘭的一聲悶響，被兩塊岩石擠住的異鬼炸成了冰屑，冰粒打在魔山的鎧甲上，叮叮作響……

  「小心，夜王在這附近。」魔山沖龍背上的亞蓮恩大喊道。

  「你怎麼知道？」

  「異鬼數量不多，是夜王的護衛騎士，不會遠離夜王。」

  魔山的判斷完全正確！

  「偷羊賊，注意敵人，就在這裡。」魔山的巨劍劃個弧形，把這一段護城河的位置全部包括在內。

  十萬餘的屍鬼已經成了野火的燃料，全部失去了戰鬥力，不久後他們就會全部化為灰燼。

  不可一世的夜王失去了戰士，寥寥幾十隻異鬼護衛並不會令人族大軍畏懼。魔山和偷羊賊只需要專注對付夜王和數十異鬼騎士即可。

  呱！

  一聲烏鴉的鳴叫聲在遠處隱隱傳來！

  如此爆炸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有烏鴉在這附近？

  「偷羊賊，伏低。」魔山大喊道。

  偷羊賊斜飛過來，落下，魔山跳起來，抓住龍角上了龍背：「三眼烏鴉是綠先知，我們需要它的幫助。向前飛行！「魔山寒冰向前一指。巴山烏鴉聲音的來處。

  巨龍的翅膀沒有扇動就騰空而起，他只輕輕振動了一下翅膀，就飛越過了臨冬城，前面，一隻小小的烏鴉果然在天空飛翔。

  「布蘭·史塔克，我需要你的幫助。」魔山大喊。他輕輕拍打偷羊賊的猙獰龍頭，讓他保持『溫和』。

  三眼烏鴉在遠處發出叫聲，正是不敢過來靠近。他怕偷羊賊噴出龍焰，那他就會在瞬間變成一隻烤烏鴉，如果布蘭無法及時的從三眼烏鴉的身軀里出來，就會成為一個神經錯亂的病人，甚至會當即死亡。

  三眼烏鴉懸停於天空不動，巨龍也遵從魔山的命令懸停。雙方都明白了對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於是，三眼烏鴉咻的飛過來，落在了猙獰的龍頭上，再跳上魔山的肩膀。

  「夜王在野火中。」三眼烏鴉突然口吐人言。

  亞蓮恩第一次見識到三眼烏鴉，第一次聽到三眼烏鴉口吐人言。她很震驚，看著魔山的眼神變得無比的明亮而熾熱。

  舊鎮學城的白鴉都會口吐人言，守夜人前司令莫爾蒙的烏鴉也會說人言，但它們的聲音都會帶著鳥類的特有脆音，但這三眼烏鴉的聲音卻如一個成熟男人的嗓音，帶著觸動人心的滄桑感，仿佛經歷過人世的種種磨難後看穿了一切的那種亘古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