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屍鬼破臨冬

  天漸漸亮了，第一道城牆上的火焰已經完全熄滅。

  護城河上的橋面上的火焰也已經完全熄滅。

  僅在橋面和城牆表面潑上火油，並不能長時間的持續燃燒。

  夜王來到了第一道城牆下的大門下。

  城門已經被火油引起的大火完全燒毀。

  被煙燻火燎過的護城河的石橋直通第二道城牆的城門。

  第二道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士兵：那是一片刀槍的森林。

  夜王騎著腐馬，身邊是三十隻異鬼：兩支縱隊。

  屍鬼大軍在異鬼縱隊的身後。

  羅柏·史塔克站在城頭，他的棗紅色頭髮因為煙塵的原因已經變灰，眼睛布滿了紅絲。

  城牆上的將士們看起來都疲憊不堪。——他們還是輪換著休息和作戰的。

  天空，難得的出現了一抹絢爛的陽光。

  太陽出來了，在東邊的山丘上露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臉。

  在南方，太陽出來就能帶來溫暖，但在北境，太陽出來，陽光照射在身上，卻依然是寒冷的。

  「陛下，軍需庫已經拒絕提供箭矢了。」北境卡史塔克伯爵前來匯報，聲音低沉。

  「陛下，培提爾·貝里席公爵大人派人來告訴我，軍需庫里也不再為任何軍團提供火油了，除非陛下親自簽發命令。」瓊恩·雪諾來到羅柏身邊說道。瓊恩一身的血污，身上的黑色披風已經完全破碎。瓦雷利亞鋼劍長爪的劍柄上，也滿是血漬。

  這說明箭矢和火油已經到了最後的底線，剩下的一點，將用在最後的巷戰上。

  「那就格鬥吧！「羅柏·史塔克淡淡說道。

  「陛下，守夜人軍團等候陛下的命令，我們請求替換昨晚的將士們。」

  羅柏·史塔克看向身邊的將士，他傳出命令：「守夜人軍團替換北境軍團；克里岡軍團替換南方軍和自由民戰士。巨人首領瑪格率領巨人們守住城門，狗頭哈獁替換叮噹衫協助巨人瑪格守城門。」

  傳令官把命令迅速傳下去，昨夜守城的北境軍團、南方軍和自由民軍團轟轟撤下去休息，守夜人和克里岡軍團迅速登上城頭。

  「陛下，你也該下去休息了。」瓊恩·雪諾說道，「你已經堅守在城牆上兩天兩夜了。」

  羅柏·史塔克看著瓊恩·雪諾：「跟我走一走，兄弟！」

  羅柏和瓊恩來到一角，身邊都是國王的死士。羅柏低聲說道：「瓊恩，我如果戰死，你為繼承人。」

  瓊恩·雪諾怔住。

  他做夢也想不到羅柏會把北境王的位置傳承給他！

  他可並不是史塔克，他是坦格利安。

  「別想太多，為防萬一，我已經寫好了遺囑。」

  「羅柏，我是守夜人。」

  「瓊恩，珊莎已經在西境，作為和魔山交換的條件之一，她會嫁給一位魔山指定的貴族；布蘭已經不是以前的布蘭，他是綠先知，三眼烏鴉，他不再關心史塔克家族的事；而艾莉亞下落不明，從無音訊，我們的瑞肯·史塔克已死……」

  「羅柏，還有父親……」

  「父親要做北境王早就做了，而不會輪到我。父親內心深處反對北境獨立，只是北境的封臣們在河間地的時候聯合起來宣布北境獨立並奉我為王。當時封臣們群情激昂，北境軍面臨嚴峻考驗。為了穩定軍心贏得戰爭的勝利，局勢所迫，父親無法出面否定封臣們對史塔克家族的忠誠。但他的內心，一直認為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才是真正的國王。」

  「史坦尼斯已死。」

  「是的，那麼根據律法，希琳·拜拉席恩就是合法的順位繼承人。」

  「希琳·拜拉席恩也已經死了。」

  「那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在父親的心裡，他始終忠於勞勃·拜拉席恩家族為正統王權，他對北境獨立並不熱誠。他自己更是不肯稱王的。」

  「…………」

  瓊恩無言以對。

  父親艾德忠誠於拜拉席恩家族，但是，拜拉席恩家族已經沒有了繼承人。希琳·拜拉席恩和合法私生子艾德瑞克·風暴都已經在末江的大火里喪生。拜拉席恩的王朝已經不復存在。

  那他為何在心裡還是有一道坎無法邁過？

  兒子羅柏已經稱王獨立，父親艾德竟然內心裡保留著另外一層想法。不過，無論如何，艾德都無法置身事外。

  「記住，兄弟瓊，如果我不幸戰死，你為北境之主。」羅柏拍拍瓊恩肩膀，丟下張口結舌的瓊恩，大步返回他的國王位置，那是比其他位置都要更高的一個石台，在城門上方城牆的右側。

  城牆下，屍鬼已經沿著護城石橋狂奔過來。

  羅柏·史塔克拔出了長劍：「各位勇士，這是第二道城牆，也是最後一道，我們已經沒有了火油，沒有了箭矢，全軍都有，只許戰死，不許後退。」

  」只有戰死，絕不後退！」——將士們一起大吼。

  新的一天開始了，新的戰鬥也開始了。

  一身灰白披風的艾德·史塔克來到了羅柏身邊：「陛下，你應該下去休息一會，這裡就交給我和瓊恩吧。」

  「不，父親，昨夜我已經在城牆上睡過一覺了。」羅柏長劍高舉：「準備滾石！」

  臨冬城外面是冰原，石頭可並不多，相應的，滾石也不多。

  兩天兩夜過去後，各種軍事物資都不多了！弩炮車也已經無石彈可用，火油桶和火油基本用盡，就還剩下最後幾桶。箭矢基本射光，剩下的數千支箭，也是用作城破後的巷戰。

  嘭！

  城牆下，傳來一聲大響。

  鐵皮包邊的橡木門發出了巨響。

  一柄飛槍擊穿了門板，槍頭透著淡淡的銀光，那是一柄寒冰槍。木屑飛濺，令門後面的數名士兵捂住了眼睛。

  「穩住！」巨人王瑪格揮舞大木棒在狂吼。他的身軀有城門那麼高。看他的樣子，如果跳起來，就能伸手抓住城牆的城垛然後翻上去。

  巨人戰士已經不多，他們的長毛象也基本戰死，十多個巨人戰士手持巨大木棒排列在城門後面，只等異鬼打穿城門……狗頭哈獁率領著本部自由民戰士排列在巨人之間，他們和巨人的身軀相比，看起來就好像一群小人國的侏儒。

  呯呯嘭嘭！

  橡木門被瘋狂的攻擊。

  無數的刀槍錘石轟擊在橡木門上，這道沉重的橡木門看起來支撐不了多久就會轟然倒下……

  哈獁發出命令，聚集在城門後的自由民戰士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他們在城門口築起了厚厚的人牆，刀槍豎立起來，盾牌舉起，人挨人人擠人，個個呼吸沉重，臉色冷硬，目光沉凝，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勇士……

  騎在腐馬上的夜王發出的命令，大批屍鬼跳下了石橋，跳進了護城河。

  結冰的護城河堅硬得和陸地一樣……外城牆下、鹿角陣中，穿刺在鹿角上的大批屍鬼漂浮起來，越過第一道城牆，噗噗噗噗落在第二道城牆下，很快迭高，無數的屍鬼一個迭一個，就好像不停升高的螞蟻群，他們倚靠著牆壁，飛速的升高……

  一個螞蟻群，兩個螞蟻群，三個螞蟻群，很多的螞蟻群在護城河下堆迭升高……臨冬城的第二道城牆並不太高……

  轟隆一聲巨響，首當其中的北城門被屍鬼打破，向後倒塌。城門後，巨人們出現，手裡的大木棒高高舉起。巨人王瑪格第一個衝出來，大木棒向下橫掃，密集的屍鬼如彈丸一般四散飛撞……很快，大木棒掃清了門口的屍鬼，但是石橋上，更多的屍鬼如浪潮一般洶湧上來……

  屍鬼絕不會後退！唯有被燒成灰燼或者被砸碎成殘肢……

  巨人和自由民戰士也絕不會後退，他們沒有了退路，要麼勝利，要麼戰死……

  最猛烈殘酷的戰鬥在城門口展開，一把短劍刺進了巨人首領瑪格的小腿，然後是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瑪格怒吼聲中，大木棒狂掃，屍鬼們紛紛飛起，如被炸飛的螞蟻群……巨人首領瑪格步步前進，很快衝上了護城河的石橋，一根大木棒，把橋上密集的屍鬼紛紛掃落下去……他渾身浴血……

  瑪格身後的巨人們打出了城門，紛紛上了石橋，自由民戰士們也跟著衝上了石橋，首領哈獁也衝出了城門……

  巨人和自由民戰士們不停的把石橋上的屍鬼們打下橋，他們吶喊著發起了衝鋒，把屍鬼如潮水一般的趕過了石橋的中段……無數屍鬼從石橋上跌落護城河……

  石橋的對面橋頭，夜王騎著腐馬站在中間，從他的兩邊，分流出無窮無盡的屍鬼士兵向前繼續猛撲，不長的石橋上，展開了一場血腥的混戰……

  夜王舉起了寒冰槍，他已經投射出了一支，第一支射穿了橡木城門，開啟了今天的戰鬥……第二支寒冰槍呼嘯而出，噗的一聲，正中巨人首領瑪格的胸膛……

  瑪格踉蹌著後退，怒吼聲中，寒冷從受傷處迅速凍僵他全身，巨人首領瑪格搖晃了幾下，栽倒，掉下了石橋，轟的一聲砸在了護城河的堅冰上，密密麻麻的屍鬼撲了上去，很快，把他完全淹沒……

  噗噗噗！

  夜王又連續投出三根冰槍，冰槍貫穿了三名巨人的身軀，令他們或者跌落橋下，或者跪在橋面，屍鬼乘機前攻，搶過了石橋中段，巨人和自由民戰士們抵擋不住，不停後退……

  護城河裡，巨人首領瑪格死而復生，他帶著一身的血污站了起來，兩隻眼眸變成了冰藍色，他伸出雙手就抓住了石橋的邊緣，雙臂用力，他爬上了石橋……大踏步向前走去，他空著雙手，每走一步，就踢飛幾隻屍鬼……

  屍鬼瑪格來到了橋頭，正對大門，他的對面，站著兩名巨人戰士，對他舉起了大木棒……屍鬼瑪格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他一步一步前進，雙手握拳，盯住他昔日的部下……

  兩隻大木棒一左一右呼嘯砸來，瑪格側身，讓過一隻木棒，他伸出了雙手，抓住了另外一隻木棒，用力一拉，巨人戰士鬆開了手。屍鬼瑪格奪下木棒，高高舉起，對準昔日的部下的腦袋砸下……一聲巨響，兩根木棒撞在一起，咔嚓一聲，木棒同時折斷……一名巨人撲了過來，俯身抱住了瑪格的腰，前沖的慣性令兩名巨人一起跌倒，壓死了數隻異鬼……

  石橋上發出巨響，石橋震動，幾乎要斷裂開來……

  夜王發出了奇怪的音節，另外三名戰死的巨人眼睛睜開，變成了湛藍色，他們緩緩站起來，抄起大木棒，向城門方向走來……

  城頭上，爬上來了第一隻屍鬼，他被瓊恩·雪諾斬首，屍鬼倒下的時候，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屍鬼翻上了城頭……

  *

  最後一批火油和火箭迅速送到，目標：城門口的巨人屍鬼。

  *

  一支火箭擊中了屍鬼瑪格，數隻火油桶通過弩炮車擊中城門上方，火油倒了下來，燃燒起了大火，然而，一身火焰的瑪格已經衝過了城門，進入了城內，大木棒在他手裡舉起，橫掃，無人能擋……

  一隻一隻的屍鬼越過了城門，他們帶著一身火焰迅猛攻擊城門處的戰士方陣，他們不堪一擊，但更多的屍鬼源源不斷的進入城內，在燃燒倒地之前，他們揮舞著武器大肆攻擊……

  當巨人屍鬼瑪格倒下成為一堆熊熊火焰的時候，第二道城牆的北門陷落……屍鬼源源不斷的湧進城內……

  城牆上，更多的屍鬼攀越上了城頭，一隻被砍倒，就有兩隻冒上來……

  *

  臨冬城主堡的地下通道入口，詹姆率領一支百人隊站在入口處，他的身後有鐵柵欄，還有數條通道通向地底幾個巨大的地下室。那些地下室里，躲著全城的子民——以婦女和孩子為主。在每一個地下室的入口，也都修建了鐵柵欄，並有一個全副武裝的百人隊駐守。

  城門失守的消息已經傳開，長長的城牆上，也已經出現了數段被攻陷的缺口，屍鬼正通過城門和城牆上被打開的缺口源源不斷的湧進城內，近身白刃戰正在向內城各處漫延。

  一黑衣男子向民眾們藏身的地下室通道入口迅速跑來，其他地下室通道入口都同樣有百人隊把守，沒有軍令，任何人不能入內。

  這名奔跑向詹姆駐守的地下通道的黑衣人金髮碧眼五官俊美，正是藍賽爾·蘭尼斯特。

  「我們已經擋不住屍鬼的攻擊，克里岡軍守護的幾段城牆已經被屍鬼攻陷，城門也已經被屍鬼占領。詹姆，讓我進入地下。」

  「只有戰死的守夜人，沒有逃跑的守夜人！」

  嗆的一聲，詹姆抽出了長劍。

  「詹姆，我是蘭尼斯特。」

  「你是一名守夜人，你的兄弟們都在外面戰鬥。」

  「詹姆，我的堂兄，求您放我進去。我不想成為一隻屍鬼。」

  「出去繼續戰鬥！」詹姆的話語冷漠如刀鋒。

  藍賽爾盯著詹姆滿是鬍鬚的臉突然笑了，大笑：「詹姆，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被誰殺死的嗎？」

  「無旗兄弟會！」

  「哈哈，無旗兄弟會。那是魔山散布出來的謠言。泰溫是被魔山殺死的。魔山為什麼現在並不這裡，他就是要讓我們被異鬼都殺死。詹姆，任何時候，不要相信魔山，你也別信奉魔山軍令了，放我進去。我是你的兄弟。」

  「滾！」詹姆的劍上移，虛虛指向藍賽爾的咽喉。

  「在三叉戟河，泰溫公爵被魔山率領蟹爪半島騎兵突襲，魔山殺死了所有人，他把戰馬鎧甲和武器都交給了隨後趕到的無旗兄弟會，無旗兄弟會把屍體全部丟進了漲水的三叉戟河，隨後北上。於是，泰溫公爵和隨從們的戰馬武器鎧甲都在無旗兄弟會的手上成了殺人證據。」

  「藍賽爾，你要麼出去戰鬥，要麼立即死！」詹姆的聲音冷得如寒冰。

  「詹姆，魔山殺了你的父親，也殺了我的父親，你這個蠢貨，看看你得到了什麼，一個殘廢。快放我進去，我們是蘭尼斯特。」

  詹姆目光一閃，手裡長劍猛刺藍賽爾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