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火馬

  一身黑袍的巫師道爾蒂·昆蒂娜騎馬來到梅麗珊卓的身邊，她滿嘴牙齒漆黑。天空中，越來越低垂的黑雲下，無數的屍鬼如黑色的潮水向前湧來……

  「祭司大人，需要我通知魔山大人嗎？他可是臨冬城的聯軍總司令。」道爾蒂·昆蒂娜說道。她開口說話，露出的舌頭也是令人驚懼的黑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道爾蒂·昆蒂娜的舌頭也變成了黑色。因為血巫品嘗各種各樣的毒藥和各種各樣人的血液，導致他們的牙齒變成黑色，很好有令舌頭也變成黑色的。

  不過，更高魔力的血巫，牙齒和舌頭的顏色和常人無異。

  「夫人有辦法立即通知到魔山大人？」梅麗珊卓微微驚訝的眼神看著道爾蒂·昆蒂娜。梅麗珊卓騎著魔山的赤煙獸，比道爾蒂夫人高了太多。她形貌性感魅惑，艷麗如火焰。而道爾蒂夫人則是一身黑色，容貌粗鄙，牙齒漆黑，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沒有辦法立即通知到魔山大人，但我能立即令簡妮夫人知道臨冬城發生了什麼？」

  道爾蒂夫人和簡妮夫人都是血巫，血巫之間，有其他人不知道的自己的秘密的通訊方式，這也是一種魔法力量。

  「好，通知魔山大人。」梅麗珊卓說道。她回頭看向城門內，城門內人來人往，隊伍魚貫出城，瓊恩和羅柏擁別後，翻身上馬，抽出了他的瓦雷利亞鋼劍長爪，長劍向前一直，守夜人軍團排成四個縱隊，踏著整齊的步伐，轟轟出城。

  但梅麗珊卓的目光越過了這些隊伍和人，她在找尋布蘭·史塔克。站在城堡大門外的鹿角後面，是無法看見主堡大門前面的布蘭·史塔克的，但梅麗珊卓的目光卻好像能拐彎，她的眼眸中，出現了布蘭·史塔克坐在輪椅上的影子。

  *

  如果不是布蘭·史塔克預言異鬼會在凜冬來臨的時候進攻臨冬城，魔山不會騎龍離開臨冬。夜王雖然無敵，但魔山馭龍只攻擊他的屍鬼大軍，把他的屍鬼軍團焚燒成灰燼，夜王再也無法復活，這對夜王的力量造成了嚴重的打擊，也令夜王對魔山十分忌憚。

  要殺猛虎，先斷其爪，是魔山的軍事戰術。

  失去了爪牙的猛虎，身軀再龐大，力量再強悍，也失去了致命威脅；同理，失去了屍鬼大軍的夜王，也同樣會失去對人族威脅的力量。

  魔山馭龍，來去如電，異鬼無法騎著腐馬追擊，冰蛛也對天空的巨龍無能為力，夜王也無法騎著腐馬去追擊避開他的巨龍，而巨龍的龍焰，對火油一般的屍鬼來說，卻是天災。

  魔山在壁爐城的外面，點燃了整個屍鬼大軍，令整片冰原都成了星星之火；而在守夜人的贈地的最南邊緣，魔山突襲屍鬼大軍，縱橫來去，龍焰把屍鬼大軍任意切割，異鬼們騎著腐馬來去追擊天空忽東忽西的巨龍，不過是疲於奔命。

  *

  而一直抬頭望天的布蘭·史塔克也感覺到了梅麗珊卓的目光關切，他的目光從天空收回，也看向了城門口。他的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也出現了一身火焰紅的梅麗珊卓的影子。

  天空中，三眼烏鴉一頭扎進了黑茫茫的雲氣中，向前急飛，三隻眼睛明亮如星，穿過了黑蒙蒙的雲霧，鎖定了下方的屍鬼大軍……風雪更猛烈了，寒風發出了嘯音，三眼烏鴉迎風而上，繼續前飛，偵察異鬼大軍的部署情況，他終于越過了黑壓壓的屍鬼，看見了隊伍後面的異鬼。

  三眼烏鴉的三隻眼睛鎖定異鬼騎兵，布蘭·史塔克附身於三眼烏鴉身上，數清楚了下面一共有三十三騎異鬼，其中一個異鬼高大魁梧，手提長槍，腐馬身後跟著兩隻小馬一般大小的半透明冰蛛。冰蛛的八隻複眼是冰藍色，眨動之極，詭異之極。

  殺死一隻異鬼，就能滅掉三十三分之一的屍鬼，殺死夜王，就能滅掉所有的屍鬼和異鬼，還有兩隻攀越城牆如履平地的冰蛛。

  臨冬城的城牆能對屍鬼和異鬼造成阻礙，但對冰蛛卻毫無作用。

  三眼烏鴉發出了鳴叫！

  夜王抬頭看向天空，他發現了在黑蒙蒙雲氣中的三眼烏鴉，夜王向天空伸出了手，做出了抓握的動作，三眼烏鴉並沒有返回，而是繼續抵近，只是，依然保持了絕對的高度。

  三眼烏鴉在黑色的雲氣中，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來去，對夜王的隔空威脅，三眼烏鴉以鳴叫回應。

  夜王招手，風雪狂卷，三眼烏鴉如箭矢穿過風雪，瞬間消失無蹤！

  夜王和三眼烏鴉較量了數月，每一次，夜王總是會差一步。

  *

  「穩住！」詹姆抽出了長劍，雙手緊握劍柄，長劍豎立。在他的身後，響起了一片聲的長劍出鞘聲，三千把長劍豎立起來，連成了一片明晃晃的劍光的樹林。

  「穩住！」三十名百夫長大喊。他們的口音，有北方有南方。

  在詹姆的帶領下，南方騎士和士兵們和退無可退的北境士兵們一樣，展示出了視死如歸的勇氣。

  「預備！」城牆上，羅柏·史塔克拔出長劍發出了命令。

  預備！預備！預備！——傳令官的命令逐一傳遞下去，城牆上，數千張長弓舉了起來，在弓箭手的腳下，火盆一一點燃，弓箭手們抽出了長箭，箭頭上綁著油布！

  城牆下，艾德·史塔克在隊伍的中軍，他率領著北境的騎兵，但除了他之外，北境所有的騎兵包括貴族們都沒有騎馬；他們的馬的尾巴上都綁著了火油布，馬背上綁縛著火油罐，馬的眼睛上蒙上了黑布，將軍和戰士們人手一隻沒有點燃的火把。

  左翼的騎兵，由安蓋·克里岡、朱莉·克里岡、甜嘴拉夫·克里岡、劊子手鄧森·克里岡、藝術家波利佛克里岡、蟹爪半島八大家族族長所率領，除了他們和近身侍衛全部騎馬外，其餘的騎兵，一律站在自己的愛馬身邊，這些馬全部都是尾巴上綁著火油布，蒙住了馬眼，馬背上綁著火油罐。

  右翼的騎兵由谷地騎兵軍團組成，除了將軍和隨身騎士，其餘的騎兵戰士們，都是臉色凜然，他們的戰馬，全部都綁著火油罐，蒙著馬眼，尾巴上綁著油布。士兵們人人手持一根沒有點燃的火把。

  在人族的生死存亡之間，犧牲掉騎兵們親如兄弟的戰馬，是魔山召集聯軍高級將軍們開會時候強行推行的軍事戰術。

  聯軍騎兵舍馬，北境史塔克舍城，是魔山的自殺式戰術的兩個計劃。

  只是眾軍都僅僅知道第一個舍馬戰術，並不知道舍城戰術。

  舍城戰術，僅有魔山、羅柏、梅麗珊卓、大智者和來自貝勒大聖堂的戰士修士知道。艾德·史塔克公爵和瓊恩·雪諾都被蒙在鼓裡。克里岡軍的所有將軍和士兵們都不知道這個舍城計劃。

  不知道舍城計劃的將士們，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和異鬼拼死戰鬥！

  只有和異鬼拼死戰鬥，才不會令夜王有任何的警惕，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令他的屍鬼大軍們破城。

  *

  梅麗珊卓和道爾蒂·昆蒂娜夫人騎馬來到了中軍艾德·史塔克身邊，屍鬼的怪叫聲和著風雪的聲音如海潮滾滾而來，地面震顫，天地變色，黑色雲氣翻滾，接近了城牆。

  天地失色，天光暗淡！

  梅麗珊卓舉起了一支點燃的火把，她的吟唱聲響徹低空，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左中右三軍，所有戰馬的尾巴上拖著的火油布一一點燃，梅麗珊卓看了一眼艾德·史塔克，艾德·史塔克長劍前指，發出了命令：「進攻！」

  騎兵將士們一起鞭打戰馬，發出命令，久經訓練的戰馬呼嘯衝出，上萬隻馬蹄敲打著地面，地面震動，馬蹄聲如雷，瞬間就壓下了風雪的嘯音。

  城牆上，數百面戰鼓擂響，北境的號角聲也嗚嗚嗚嗚嗚的穿透了風雪，以亘古的蒼涼穿越這片冰原。

  很快，拖在戰馬尾巴上的火油布燒到了戰馬的尾巴上，火焰的燒灼令戰馬變成了一匹一匹馬形撞擊猛獸，左右兩翼的火馬率先衝進了屍鬼大軍中，黑色的屍鬼浪潮遭遇到了最猛烈的撞擊，洶湧前進的黑色潮水被立即遏制住，並產生了迴旋的渦流。

  更多的戰馬衝進了屍鬼大軍中去，屍鬼的腐朽軀體在戰馬的狂猛衝擊下不堪一擊，紛紛飛起，在空中肢解成了碎片。上萬隻馬蹄踩踏在倒下的屍鬼的身上，把屍鬼的腐朽軀體踩成了破布爛肉……

  轉眼間，一根一根的馬尾上燃燒起了大火，火焰帶來的疼痛把戰馬變成了更瘋狂的衝擊武器，屍鬼大軍的整個進攻黑線被切斷成了碎片，黑色潮水前涌的勢頭被徹底壓住，並開始了不停的後退。

  屍鬼並不會後退，而是戰馬向前不停推進造成的假象……

  很多屍鬼被火油布點燃，變成了一根一根的人形蠟燭，漸漸的，黑色的潮水變成了一道火焰燒灼的明亮火線，這道火線向屍鬼大軍倒卷回去，並開始燃燒成勢，寒風也無法熄滅屍鬼身上的火焰……

  城牆上，大智者開始了吟唱，他身邊的數百火術士也跟著開始了吟唱，吟唱聲古樸質拙，仿佛是一個穿越時空的老人在天空中面對冰原大地悲涼的低吟……

  嘭！

  屍鬼大軍中，突然爆炸起了一道碧綠色的火焰，宛如一道碧綠色的玫瑰花在冰原上綻開……

  嘭嘭嘭！

  不停的有碧綠的火焰在屍鬼群中炸開，那是火馬馬背上綁著的火油罐在火術士們的咒語中炸開並燃燒……

  艾德·史塔克臉色微微變了，他這時候才知道那火油罐里的並不是火油，而是野火。野火物質是一種非常邪惡的物質，輕微晃動就會自動燃燒，稍微用力晃動就會自動爆炸……但這一批油罐中的野火物質，在劇烈的晃動中沒有自燃也沒有爆炸，而是在火術士的咒語下才燃燒並爆炸……

  安蓋·克里岡等將軍和谷地、南方來的諸多騎兵將士們無不變色！

  要是他們知道綁縛在馬背上的火油罐里裝的是野火，他們根本不敢如此大膽的把火油罐丟來丟去並開著玩笑綁上自己的戰馬，他們會擔心野火物質突然自燃自爆，從而把自己點燃……

  嘭嘭嘭嘭嘭嘭！

  密集的火油罐炸響在臨冬城外的冰原上，這片寒風呼嘯黑雲壓境的地方，綻放出一朵一朵碧綠色的玫瑰，野火如天女散花，星星點點的綠火如一把一把的綠傘衝上高空，四散飛濺而下，屍鬼只要沾中一點，除了被燒成灰燼外，再也無法可想。

  無數的野火罐爆炸點燃了整片的冰原，也點燃了屍鬼大軍，整個冰原上，綠色的火焰燃燒成了一片火海，阻斷了屍鬼的黑潮。

  寒風的嘯音停下，大雪也很快停止，屍鬼的黑潮洶湧後退，他們來得很快，就好像黑色的潮水，退得也很快，就好像退潮的波濤……

  寒風停止，大雪停止，臨冬城外，一片的綠色火焰中夾雜著紅色的火焰，紅色火焰來自數千匹戰馬的屍骨在燃燒……整個北境聯軍，付出了所有騎兵的戰馬，遏制出了屍鬼大軍的第一波攻擊。冰原上，倒臥在綠色火焰中燃燒的屍鬼數萬，被撞成碎片踩踏成碎片的腐朽屍鬼逾萬……

  城牆上，城牆下，數萬將士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一隻三眼烏鴉從黑雲中飛出，掠過臨冬城殘塔塔尖，飛落主堡大門前的布蘭·史塔克的肩膀上……

  梅麗珊卓對艾德·史塔克說道：「野火物質會燃燒一天一夜，但我擔心夜王不會等那麼長的時間，他希望在魔山返回臨冬前拿下臨冬城，他很快就會再回來。」

  「夜王無懼野火？」艾德·史塔克驚疑不定。

  「夜王和異鬼無懼普通火焰，野火和龍焰對他們都有傷害，只是難以傷害到他們的根本，要殺死夜王和異鬼，要靠龍晶武器或者瓦雷利亞鋼劍。」

  「野火物質焚燒冰原，夜王怎麼能驅使屍鬼大軍通過這片火海？」

  眾將士們的面前，是一片碧綠的火焰的冰原之地。

  「我不知道……。」梅麗珊卓的臉色冷酷。

  全城內外將士們都在歡呼勝利，梅麗珊卓卻殊無喜意，只有更加的冷漠無情。

  *

  果然，很快，黑色的海潮再次從地平線上出現，並向前湧來，狂風呼嘯，吹捲起了漫天的風雪，迎面劈打在將士們的臉上，令他們呼吸困難，眼睛難以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