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詹姆的刀·魔山的劍

  羅斯比伯爵已經年老，長年體弱多病，但就是不會死。也正因為身體孱弱，他其實並無直接的子嗣。他有個養子，也有侄兒侄女，這些人都具有他的一定的繼承權。

  這個走路就喘、說話就咳的老伯爵，隨時會因為咳嗽哽過去不再呼吸的老人，並沒有立下遺囑指定繼承人。

  這反應出老人對自己的養子和侄兒侄女並不滿意的態度。

  面對詹姆突然的『甩鍋』，羅斯比伯爵先露出一個假笑，面對魔山的強勢霸道，他是一點反擊的意思都沒有，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對蓋爾斯·羅斯比伯爵有精準的評價——「要跑太病弱，要戰又太怯懦！」

  「魔山大人，不要說笑。」羅斯比伯爵微笑道，「這裡可是梅葛樓的太后舞廳，你當著太后、國王、首相的面說要殺我的侄兒，殺人償命，這可是基本的律法。」

  病伯爵的說辭還是有水平的！他是陪笑著說的！

  「伯爵，你囉嗦什麼，你退不退婚？」魔山並不是什麼善良人，他說話咄咄逼人不過是本分色彩。看魔山的樣子，不退婚必然出大事。魔山的下屬軍官和士兵，個個都是土匪流氓，殺人不眨眼。就算不殺人，把他侄兒給捆了，砍掉手或者腳，或者割掉舌頭，戳瞎眼睛之類，再編造流言蜚語說他欠人賭債被人尋仇之類的說辭……羅斯比伯爵自行腦補出一些兇險血腥的場面，內心就惶恐起來……全君臨城的悍匪流氓，都被伯尼統一了，而魔山是這些人渣的老大的老大……

  魔山就在羅斯比伯爵的面前瞪著他！

  羅斯比伯爵看一眼詹姆·蘭尼斯特，心裡十分為難，詹姆要他背鍋，魔山要砸他的鍋，這可他嗎的如何是好？

  蓋爾斯·羅斯比伯爵看向太后陛下，他希望太后陛下開口轉圜，然而威嚴堅定的太后舉起酒杯喝起了杯子裡的美酒，酒杯剛好擋住了伯爵的求援視線……羅斯比伯爵後背和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一個輕鬆的笑聲打破了這個僵局，聲音來自伯尼·克里岡：「魔山大人，詹姆爵士跟你開玩笑呢，羅莎蒙·蘭尼斯特並沒有和羅斯比伯爵的侄兒訂立婚契，羅斯比伯爵，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嘿嘿嘿，咳咳咳……」羅斯比伯爵心情一松，就此下了台階，他一陣咳嗽，然後起身，走到另一邊去掏出絲巾抹痰液。

  這是個昏庸的老人，詹姆知道自己選錯人了。只要羅斯比伯爵不承認，或者是模稜兩可，或者乾脆傻笑，他都可以拒絕魔山。

  但現在，羅斯比順著伯尼·克里岡的話說出了『對對對、嘿嘿嘿、咳咳咳』，詹姆有一口老血悶在心裡的感覺。要是小惡魔提利昂，他就斷斷不會選擇羅斯比伯爵來背這樣的鍋……

  詹姆的急智有了，但選人不對！

  魔山看向詹姆，詹姆回盯魔山，梅斯大人笑道：「魔山大人，詹姆爵士不過是開個玩笑。羅莎蒙·蘭尼斯特現在和彌賽拉·拜拉席恩可好好的在外面的草坪上玩呢，我猜她們一定在看你的巨龍。」

  偷羊賊已經來到神木林的草坪，在魔山侍衛營的騎兵們的關照下，在燒烤山羊。

  魔山盯著詹姆，緩緩說道：「羅莎蒙·蘭尼斯特小姐的父親奧德·蘭尼斯特生前可是我的好友，我們一起開麵館生意，麵館以奧德伯爵的名字命名。我們還一起作戰，共同對抗敵人，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和盟友，奧德伯爵不幸被鐵群島鴉眼的人射殺後，我決定為老友照顧他的女兒。詹姆爵士，羅莎蒙該回家了。一個女孩子，她遲早都得回家。我是西境守護，蘭尼斯港不能沒有真正的城主。」

  詹姆心裡有千言萬語，但是發覺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魔山你不能吞併掉蘭尼斯港，我絕不會同意。但魔山提的是聯姻，並非吞併蘭尼斯港。他剛才的託辭，被伯尼羅斯比同時戳破，臉面已經被抽，銳氣受挫！

  「如果兩個少年彼此都覺得合適，我覺得聯姻也可以……吧！」梅斯·提利爾微笑著下了一包爛藥。

  蘭尼斯港又不是提利爾家族的領地，讓魔山和蘭尼斯特之間不和睦沒什麼不好。蘭尼斯港最後控制在誰的手上，跟提利爾家族毫無利害關係。只要魔山的目光不瞄準河灣地的兵力和地盤就好。

  梅斯樂得看魔山和詹姆彼此有嫌隙！

  詹姆看向梅斯，這個蠢貨，名副其實的充氣魚，他究竟站在誰的那一邊？

  「就這麼決定了，太后陛下，等我的兒子出生，王后也生了女兒，我們就聯姻。如果大家都是生的兒子或者女兒，那就如太后陛下所言，彼此交換，各自收為養子。但在這之前，就先讓蘭尼斯特和克里岡家族的聯姻從羅莎蒙和柯姆開始吧！」魔山宣布道，「克里岡家族能和蘭尼斯特家主聯姻，魔山深感榮幸。」

  瑟曦看向詹姆，詹姆滿嘴苦澀，不聯姻，找不到足夠的理由拒絕，魔山這個人的性格，理由不充足對他毫無作用，而且兩大家族聯姻是自己這邊主動提起的。

  詹姆是壓根沒有想到過魔山會有聯姻羅莎蒙的心思。他發覺自己這方面和瑟曦加起來都不如魔山，如果是父親大人在，一定會先做出防範，提前把羅莎蒙給嫁了。

  其實根據貴族聯姻的傳統，詹姆可以說柯姆·華納並非貴族，但魔山現在是公爵，封一個爵士實在不要太簡單。他也可以隨便拿出一塊領地派給柯姆，讓柯姆名正言順的成為所謂貴族。而實際上，柯姆·華納是蟹爪半島華納部落的族長，並非沒有背景實力。少年雖然跟在魔山身邊，但他的身邊，也是隨時跟著部落的勇士保護他。

  瑪格麗·提利爾微笑插話：「魔山大人，詹姆爵士，羅莎蒙還小，聯姻可以先緩一緩再談，我們先來談談最要緊商討的軍情吧。魔山大人，你為王國馴服了一條巨龍，增加了王國的實力，給了我們強大的戰力和信心，我贊成太后陛下和國王陛下的意見，他們商量過要對你的功勞進行榮耀的嘉獎。」

  「哦？！」魔山說道。

  聯姻話題被瑪格麗輕輕移開，先撇開不談，的確是最高明的辦法。瑟曦和詹姆都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但這不過是表象，魔山並不是以前的莽惡之徒了，他猛惡依舊，但心眼卻明亮著！

  瑟曦微笑：「格雷果大人，為了你能全權處理前線軍務，徵調頑固的谷地人，馴服反叛的北境人，國王陛下將授予你北境守護和東境守護的官職。」

  瑟曦說完，大家都是臉上露出了祝賀恭喜的笑意，仿佛有什麼重大棘手的問題已經迎刃而解！

  然而魔山並沒有露出大家希望看見的滿足，這給了緩和的氣氛一個冰點。瑟曦太后在短暫的不適後很快修復了自己的尷尬，她看向伯尼，既然情報大臣是魔山的人，那麼授予魔山守護的官職，魔山肯定先前就已經全部知道了。

  這就失去了『驚喜』的效果！

  「魔山大人，守護職位，可是全權掌管了領地內的政治、軍事、貿易、民生等所有權力的最高官職。」大國師科本『點』了一下王室對魔山的恩典。

  魔山聳聳肩膀，仿佛這兩個官職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吸引力：「國師大人，北境已經獨立，國王賜封我為北境守護，是要我和史塔克家族刀兵相見嗎？」

  科本不慌不忙，面帶和諧微笑：「魔山大人，和異鬼的戰爭結束後，魔山大人就可順勢收服北境，讓北境重歸於托曼國王的統治之下，也不辜負你的北境守護的榮耀。」大國師的話，其實是說給瑟曦和詹姆等人聽的。

  賜予魔山官職的建議是他提出來的，他要證明一下自己的『無私』。

  「魔山，東境守護可並不是虛職，谷地沒有參與到內戰中來，兵精糧足，你有了東境守護的官職，可是超越過了你要的生殺大權。」詹姆冷冷說道。

  「谷地已經宣誓效忠！」魔山淡淡說道，「小指頭培提爾也如願成為了峽谷守護，沒有人會再歡迎一個東境守護。」雖然魔山確實得到了大便宜，但絕對不能承認。

  東境守護官職一正式任命，魔山就能順勢把谷地納入自己的掌控中！假公濟私，中飽私囊，乘機發展培養自己的勢力，剷除異已。一旦有谷地人怨言，他自然會宣傳這是國王的命令，背鍋的就是蘭尼斯特。

  不過，有利可圖的東境守護和魔山要的生殺大權還是有大區別的。

  魔山要的生殺大權針對全國貴族，而東境守護只對谷地一處有用。王國有太多具有所謂高貴血統的貴族了，魔山要把他們送到北境去打異鬼，這些人肯定不會踴躍獻身，必然是百般推脫，但只要魔山有權殺掉他們，他們就會乖乖聽話。

  谷地其實已經被魔山和小指頭在政治上征服，東境守護的官職算得上是錦上添花，並非雪中送炭。

  魔山要全國徵兵並擁有生殺大權的目標，其實是保存了最大實力的河灣地提利爾家族。

  河灣地人口七國第一、糧食儲備七國第一、兵力七國第一、子民和貴族們的財富七國第一……那是一個最富饒最有實力的地方，只是缺一個真正的領袖……以前還有個名將藍道·塔利，藍道·塔利被魔山殺掉後，河灣地已經沒有能獨當一面的將軍……

  魔山本來一心想在河灣地徵兵，這樣就能把河灣地的人先提前送上去做炮灰，削弱一下提利爾家族的實力，而保留下來自己的軍團力量。不過因為丹妮莉絲即將入侵，瑟曦和梅斯都找到了足夠的理由不北上。

  魔山相信梅麗珊卓，梅麗珊卓告訴他北境軍情緊急，留給魔山和這些人扯皮的時間不多了，梅麗珊卓的意思，務必在長夏或短暫的秋末里就結束戰爭，把異鬼扼殺在北境，不能讓異鬼滅了北境後南下，更不能把戰事拖進凜冬，一旦異鬼滅了北境，或者戰事被拖進了凜冬的季節，夜王的屍鬼戰士就太多而戰力將飆升，到那時，人族的勝算幾乎沒有了可能。

  能先得到東境守護的官職，從而名正言順的號令谷地，再聯手北境，魔山決定適可而止。不能在一開始就激起王室和提利爾的全面敵意和反感，畢竟他還沒有想真正的謀反。

  如果要走王的道路，一定要是時機成熟，眾貴族和部下求著自己去做，自己先要推辭，然後勉強答應，而不是自己強行要去爭奪，這是一門學問。

  太后舞廳里的氣氛雖然怪異，但總體來說還是很和諧，一個時辰後，各種美味佳肴和各種世界名酒都流水一樣的上來，大家好像忘記了勾心鬥角和彼此利益的算計，一起舉杯，其樂融融。

  沒過多久，國王和王后不勝酒力，告辭離去。太后陛下也不勝酒力，下去休息了。剩下幾個男人彼此拼酒，一個時辰後，大家都幾乎醉倒，魔山也喝得舌頭大了，詹姆更是醉倒在地上。大國師、首相、守備隊總司令等人都紛紛被侍從們抬走，最後，太后舞廳里就剩下了伯尼·克里岡、詹姆和魔山。

  詹姆·蘭尼斯特亂糟糟的鬍鬚顯得特別滄桑而具有男人味道，他睜開了眼睛，爬起來，倒上酒，腳步不晃了，眼睛裡也沒有了醉意，他走得很穩，舉著酒杯來到魔山面前：「魔山，我知道你並沒有喝多。」

  「我也知道你是裝醉。」魔山的眼睛也明亮起來，酒意全消。

  只有伯尼還趴在桌子上，發出了鼾聲，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明說罷，你想控制西境最富裕的城市蘭尼斯港。你野心不小，不停的圖謀領地和控制權，龍石島、卡斯特梅、塔貝克廳、克里岡新村、蟹爪半島、艾林谷地、鐵群島、現在又瞄準了蘭尼斯港，魔山，我認識你三十多年了，說罷，你的終點目標在哪裡？」

  詹姆的話，就是明亮的刀鋒！

  這裡只有他們兩人面對面，詹姆明說了，不來虛的！不知道這是愚蠢還是勇敢！要是小惡魔，他就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

  魔山為自己倒上一杯酒，兩人的酒杯輕輕一碰，發出叮的一聲，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我不想殺你，詹姆！」魔山放下酒杯說道，「真心話，你是個真正的勇士。你剛才問我的話，絕對不要再說第二次，別讓我殺你。」

  詹姆嘿嘿一笑，他為魔山和自己又倒上酒，他把酒遞給魔山，一人一杯，兩隻酒杯再次輕輕一碰，叮的一聲，詹姆一飲而盡，說道：「明說罷，魔山，你想控制西境最富裕的城市蘭尼斯港。你野心不小，不停的圖謀領地和控制權，龍石島、卡斯特梅、塔貝克廳、克里岡新村、蟹爪半島、艾林谷地、鐵群島、現在又瞄準了蘭尼斯港，魔山，我認識你三十多年了，說罷，你的終點目標在哪裡？」

  詹姆盯著魔山，再次以言語亮刀！

  他知道魔山有劍，能一劍砍下他的腦袋！

  魔山看向門外，大門外，透過玻璃門，他能看見四名御林鐵衛虎視眈眈，他們是勇武加蘭·提利爾、劍箭雙絕巴隆·史文、身高兩米的小魔山奧斯蒙·凱特布萊克、英俊優雅的亞歷斯·奧克赫特爵士，獨獨不見了他推薦進來的古柏勒兩兄弟。

  太后舞廳，五把劍對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