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陰謀大師與忠義之士

  谷地領主勞勃·艾林只有八歲，身體多病而智力發展緩慢，他的母親萊莎·徒利夫人攝政，以勞勃公爵的名義統治谷地。

  谷地大小貴族，都唯萊莎·徒利夫人的馬首是瞻！直到小指頭前來，谷地開始變得不平靜。

  然而誰也沒有權力阻止萊莎·徒利再婚，當然，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萊莎·徒利選擇嫁給誰。

  她最後選擇了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所有谷地貴族的追求者都成了失敗者。

  為了阻止接下來的小指頭掌權，符石城的青銅約恩·羅伊斯伯爵秘密成立了公義者聯盟，準備武力逼迫小指頭離開谷地。

  這個計劃近乎於叛亂了！

  萊莎·徒利對此並無警覺，但小指頭卻早有得到消息。

  剷除青銅約恩·羅伊斯勢在必行！

  面對『經過了君臨紅堡里爾虞我詐洗禮的小指頭』，谷地的貴族們都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輕視。

  他們還停留在小指頭是羊屎大人的刻板觀點上。對於無肥沃領地、無旗下子民、無軍事力量的小指頭，谷地大貴族們都根本看不起他。

  三無的小指頭，卻偏偏擊敗了所有的愛情競爭者，獲得了萊莎·徒利的芳心，並宣布在七天後就會正式結婚。

  一些貴族選擇了繼續留在鷹巢城參加婚禮，一些貴族開始陸續離開。

  第一天選擇離開的是青銅約恩、科布瑞伯爵和雷德佛伯爵，第二天一早選擇離開的貴族更多，當他們下山的時候，小指頭請他們留下來。

  「各位大人，有個不幸的消息，魔山在前天的夜裡突襲了符石城，殺掉了符石城的繼承人安達·羅伊斯爵士，並俘獲了雅西娜·羅伊斯小姐，在昨天上午，他橫掃了符石島上所有的羅伊斯家族旗下的封臣並抓獲了他們，如果魔山在今天沒有收到谷地臣服的文書，他將在東海岸線的任意地點登陸，隨時突襲谷地平原上的某個家族。留下來吧，各位大人，我們需要商量對策。」

  先是短暫的寂靜，連空氣都凝固了，隨後聲浪在月門大廳里炸開了鍋。貴族們都很激動，有下山開戰的，有咒罵魔山的，有指責小指頭的，總之，什麼聲音都有。

  小指頭冷眼看著貴族們的爭吵，坐下來喝著口感舒服的溫熱牛奶，一言不發。

  早餐時間，喝牛奶有益健康！

  最後，主戰派占了上風，這很危險，因為魔山手上有不少的人質，但那是羅伊斯家族的人質，和大多是貴族們無關。

  「大人們確定要開戰？」小指頭示意侍女在牛奶里加上蜂蜜，這樣口感更舒服，並做出手勢，要侍女把加了蜂蜜的牛奶多攪一下。

  「我們要見萊莎·徒利夫人。」有貴族提出。他們不屑和小指頭商談『谷地大事』，這感覺小指頭就是谷地領主。

  「夫人在睡覺，勞勃公爵昨晚身體不舒服，母子兩人都睡得很晚。夫人已經全權委託我處理這件事情。我是個很好說話很好商量的人，只要你們確定好了開戰，我就下令谷地貴族們集結軍團，和魔山開戰。如果你們要和談，我就會挑選出最合適的人去和魔山和談。夫人雖然委託我全權負責谷地事務，但真正做主的，是各位大人。」小指頭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蜂蜜牛奶，美美的喝了一小口，口感適度，舒服，他對侍女報以一個微笑。

  「不能開戰。」一個略帶蒼老的女音，卻滿含著威嚴。——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韋伍德家族族長早起了，並來到了月門大廳。決定留下來參加谷地夫人婚禮的貴族們起得晚一些，要下山的貴族們就起得很早。

  「魔山拿下了符石城，這就等同於宣戰了。安雅夫人，你認為谷地缺少勇士嗎？」一個貴族咄咄逼人。

  「懷特大人，你要去送死，我不會攔著，請下山率領懷特家族的士兵去攻打魔山吧。你的那幾個兵，都不夠魔山一個人砍殺的。「

  懷特男爵頓時漲紅了臉。

  安雅夫人在谷地中威信極高，是八大貴族之一。韋伍德家族的兵力僅次於羅伊斯家族，如今谷地的血門就是夫人的次子唐納爾·韋伍德爵士在駐守。

  能駐守血門的將軍，家族實力都是最強大的，本人的武藝和勇武也是得到谷地公認。在唐納爾之前，谷地將軍是著名的黑魚布林登·徒利，由此可見唐納德的才華不是泛泛之輩。

  血門是谷地最重要的防禦關門，沒有之一。歷代谷地將軍都是有名望的名將。

  「的確不能開戰。」另一道側門裡響起坦帕頓騎士的聲音。

  九星城的坦帕頓，勇武無敵，全家族的成年男子都是騎士，這是谷地中唯一一個騎士家族，以勇武善戰著名。

  「如果開戰，羅伊斯的符石城和整個符石島，就都毀滅了。我相信魔山做得到。」坦帕頓騎士走出側門，來到月門大廳，和韋伍德伯爵夫人站在一起，「如果魔山要進攻谷地平原，誰能知道他會從哪一個點登陸?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谷地平原縱橫數百里，有的家族還在山脈裡面，魔山一萬餘將士，如果各個擊破，我們該怎麼辦？」

  「說得不錯，坦帕頓騎士。」小指頭站起來，「也許魔山下一個目標就是我的五指半島，五指半島就在大海邊，無險可守，登陸就可占領，要知道我的半島上還有三百多隻山羊呢。」小指頭自以為很俏皮的說道，他的輕佻令很多貴族不滿。

  「但也許魔山的下一個目標是心宿城，或者是數百里外的紅壘，或者是鐵橡城，甚至深入谷地，突襲洪歌城也不一定，就算他突然在深夜出現在月門堡的吊橋下，我也不會吃驚。你們記得藍道·塔利嗎？魔山明明在幾百里外，卻突然出現在藍道的面前，然後以少勝多，殺光了藍道的騎兵，並殺了藍道·塔利和他的繼承人狄肯·塔利將軍。懷特大人，你的勇武和軍事才華，相比於七國名將藍道·塔利，你更厲害還是藍道伯爵更強？」

  小指頭促狹的笑意爬上嘴角，令懷特大人的脖子都漲得通紅。

  「魔山夜襲，擊潰了我們最強大的羅伊斯家族，就算我們集合全谷地的力量，可是魔山會在哪裡登陸，下一個襲擊的城堡目標是誰，有誰能告訴我？懷特大人，你知道嗎？」

  懷特大人默不作聲，內心痛恨小指頭入骨。

  「我們集合全谷地的軍團，需要多久？坦帕頓大人。」

  「公爵大人，集合各位大人城堡內的士兵，需要一天的準備，集合領地上的所有士兵，並把谷地軍事力量集合在一起，各種後勤，馬匹，糧草的準備，需要一個月。」

  「誰能只靠自己城堡內的一千或者三百士兵就能戰勝魔山的一萬將士的，站出來，我立即賜予他先鋒的榮耀，並立即命令他率兵去攻打符石城，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小指頭尖酸刻薄的話如刀子一般鋒利無情。

  大廳里眾人憤怒，卻無人說話。

  小指頭的話很難聽，但卻是實情。兵力最強大的羅伊斯家族的軍團已經被魔山擊殺並占領了符石城，剩下來最強大的安雅夫人的家族士兵也就不到三千人，任何一個家族，單槍匹馬是無法戰勝魔山的。要集合所有谷地力量，能有兩萬多精銳，但這需要最少一個月時間，並且還需要在一處開闊地和魔山進行決戰。

  「各位大人，如果魔山四處游擊，他的騎兵馬快，兵力到達任何一個貴族的領地，這位貴族就只能被虐殺。他只需要再挑選我們的兩、三個大貴族擊潰，占領城堡並捉住人質，到那時候，我們就不得不答應他的任何條件。」小指頭慢慢說道，「各位大人，我的意見是：在失去了血門天險後，別和從東邊海岸線來進攻的魔山比力氣，和談吧！」

  「公爵大人，也許我們該聽聽羅伊斯大人的意見。」坦伯頓沉聲說道。

  「你的意見不錯，坦伯頓騎士，羅伊斯大人今天晚上就會重返鷹巢城，商量營救他的女兒雅西娜·羅伊斯的事，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天，明天一早大家起床，就能看見羅伊斯大人在月門大廳了。」小指頭淡淡說道。

  他的不痛不癢的神情總是令人憎惡，他的促狹笑意總是令人憤恨，但是大家卻只能忍受。對小指頭的觀感再不悅，也只能先接受。雖然每個人都自然而然的反感並敵視小指頭的話，但每一次，大家商量到最後，都發覺走在小指頭給出的意見上。

  這——真是——草他嗎的！

  *

  半夜時分，鷹巢城的吊籃鈴鐺亂響，羅伊斯等人被吊籃一一升上來，他們疾行上山，藉助著騾子走到雪線處改成了步行，一天一夜，米亞·石東把大人們再次帶了回來。等把所有的人從雲梯的入口處都吊上鷹巢城，東方的曙光出現，在鷹巢城上撒下了遍地的金黃。

  小指頭吩咐侍女們煮好了培根湯、廚師們烤好了麵包、各種烤肉，牛奶和蜂蜜、水果也擺滿了餐廳的長桌。

  小指頭坐在長桌的主人位置，手裡拿著冒著熱氣的烤麵包，上面的蜂蜜滴下來，落在了他的餐盤上。

  「各位大人辛苦了，其實在月門堡放一隻渡鴉上來就行。大人們想做什麼，吩咐我，我無有不遵。」小指頭笑道。

  「我們要見萊莎夫人。」青銅約恩·羅伊斯粗聲說道。

  「夫人和公爵大人身體都有點不舒服，他們需要休息，谷地的所有事務，不管大小，也不管是政務軍務還是海務，夫人都已經全權委託於我，需要我給羅伊斯大人看看夫人的命令嗎？「小指頭沖學士點點頭，學士從懷裡拿出來一紙文書……

  「不用念了！」羅伊斯伯爵說道，「魔山開戰了，大人，你的口頭臣服誑騙魔山的小把戲失敗了。我從未見過如此糟愚蠢的主意。符石城被魔山占領，你得承擔主要責任，培提爾公爵大人。」

  「是嗎，大人，我只是提出小小的意見，投票同意的可是你們。」小指頭微笑說道。

  他的笑容總是帶著一絲嘲諷、一絲促狹、一絲玩弄和一絲不懷好意，剩下來的都是傲慢。這令羅伊斯怒火萬丈。他的小女可還在魔山手上，符石城已經被魔山占領，不知道家族積攢多年的錢糧被魔山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魔山羞辱谷地，出兵攻打我們，我的繼承人被殺，女兒被抓，封臣被俘虜，你卻在這裡幸災樂禍。」羅伊斯站出來厲聲說道。

  「別大聲喧譁，注意你的措辭和儀態，這裡可是夫人的餐廳。「小指頭淡淡說道。

  呯！

  羅伊斯把面前的餐盤丟在小指頭面前，盤子摔得粉碎。一名士兵及時閃身擋在了小指頭面前，碎屑飛濺到了鎧甲上。

  小指頭輕輕拍拍士兵的肩膀，讓士兵退開，微笑道：」羅索·布倫爵士，羅伊斯伯爵敢再對我無禮，殺了他。「

  「是，大人。」

  一名臉上皮膚粗糙得仿佛有龜紋的健壯漢子，露出來的皮膚黑得如卑賤的農夫，他身穿鎧甲站在餐廳的大門口，手按劍柄恭聲答道。眾貴族們才注意到這是個陌生的侍衛，但培提爾卻稱呼他為爵士，那就該不是普通士兵，但這傢伙看起來就好像長年在地里干粗活的農夫。他的眼角和額頭都有皺紋，臉和手的皮膚又黑又粗糙。

  羅索·布倫走進了餐廳，按劍站在了小指頭的身後。

  羅伊斯身邊的一名騎士站了起來：「羅索·布倫？布倫家族的爵士？」

  羅索·布倫看著這名騎士，一言不發，就好像雕塑。

  他曾經在君臨城殺了人，得培提爾大人所救，對培提爾發了誓言效忠，培提爾安排他看護光禿禿什麼都沒有的五指半島，這傢伙就坐船來到了五指半島，自己養羊和打魚為生，為小指頭看護所謂的領地。

  小指頭會在固定的時間裡派出船送生活物資到五指半島上。但戰亂開始就斷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羅素·布倫就一直呆在荒涼的半島上自力更生，直到小指頭再次出現在半島，並帶他來到了鷹巢城，他才結束了苦獄一般的生活。

  羅素·布倫在島嶼上除了放羊和打魚，就是練習劍術。他的劍術和他的忠義一樣強悍，只是這幾年來的五指半島的艱苦生活，磨去了他貴族爵士的風度，沉澱出一個老農夫般的外貌。

  但羅素的年齡其實並不大！海風海浪和艱苦的生存環境令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幾歲。

  「羅素·布倫，老子問你話呢？」羅伊斯的騎士慢慢站起來，冷冷說道。

  羅素依然一動不動，目光平靜到近乎呆滯，他的手握著劍柄，很放鬆，放鬆的手才有放鬆的肌肉，這樣才能最快的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