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始於畏懼

  「打開城堡大門，叫上夫人小姐，隨我出去迎接魔山大人。「羅恩伯爵說道。

  「遵命，大人。」迪克·羅恩躬身說道。

  魔山率領自己的輕騎兵四百人，侍衛團百餘人，六百山地部落士兵，以黑耳部齊拉為首領，來到羅恩小城。

  六百山地部落士兵來自塔貝克廳所有的部落，這是一支混合軍團。明月山脈部落之間的敵意很深，那是因為在大山里，大家為了爭奪生活資源造成的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如今遷徙到了西境，那種矛盾自然而然消失，魔山刻意混編各部落士兵，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是一個整體，是軍團同袍，不再是敵人。

  羅恩小城，魔山帶兩百人來就足夠，除了輕騎兵，他還帶上了六百山地戰士，是為了鍛鍊他們的行軍和紀律，並熟悉周邊的地理情況。

  山地戰士們開始紮根於西境了，他們需要儘早適應氣候、地理、周邊情況，軍事紀律。因為建造城市建築的原因，魔山將分批次帶領山地部落戰士們跟隨他出來辦事。

  遠遠的，羅恩小城城門大開，一隊人馬出來，前來迎接魔山。

  斯特拉·羅恩伯爵今年四十一歲，保養得不錯。夫人和小姐也都一起隨行，以顯示對魔山大人的敬意。

  雙方接近，斯特拉·羅恩伯爵先下馬，等候在路旁。夫人，小姐，侍衛們一起下馬，畢恭畢敬，都等候在路旁。

  如果他們敢於冒犯，就要狠狠懲罰他們；但如果他們臣服，恭順，那就要親自去扶起他們。——這是泰溫公爵的名言。不過，穿越魔山無須記住泰溫公爵的名言，來自更高的文明層級的他早就具有這樣的基本覺悟。

  魔山也隨即下了赤煙獸，侍衛隊長埃林、侍從蘭登·加爾、侍從柯姆·華納等紛紛下馬，侍衛團們全部下馬。

  輕騎兵兩位首領：朱莉·克里岡和安蓋·克里岡。兩名首領示意，於是四百輕騎兵也紛紛下馬。

  黑耳部首領小美女齊拉見了，回頭，身邊的七個兒子紛紛下馬，部落侍衛們也一起下馬。齊拉小美女也隨即下馬。

  魔山走向斯特拉·羅恩伯爵，斯特拉·羅恩忙迎上來。

  看見魔山和他傳聞中的野蠻戰士一起下馬，對羅恩家族絕無任何輕視，夫人和小姐都是暗暗的鬆了口氣。但是，以魔山之殘暴，他什麼時候會對人如此有禮的？這令人有不敢相信的疑惑！

  羅恩帶來的迎接隊伍中：學士，隊長，士兵們同樣暗暗的鬆了口氣，他們緊繃的臉明顯鬆弛。相距甚遠就下馬，那還是殘暴恐怖的魔山嗎？

  魔山的惡名太深入人心，一旦他表示出一定的禮儀規矩，人們就會有恍惚的錯覺，覺得並不真實。

  魔山君臨戰擊敗泰溫公爵後在西境的威名太盛，西境留守的諸貴族無不對他又驚又怕。魔山之猛惡，以前西境僅有一人能制約住他，就是泰溫公爵，如今，泰溫公爵已經不在……

  「公爵大人。」斯特拉伯爵疾步上前，幾乎要單膝下跪行禮，這不僅僅是自我矮化的謙卑，還有被殘暴惡魔禮遇的惶恐和不敢相信的激動。

  魔山公爵地位，倒是能接得住伯爵的任何大禮。

  魔山忙伸手扶住伯爵，他對斯特拉伯爵的表現很滿意。

  始於畏懼並不是一件壞事！只要後續令伯爵覺得一切向好，有尊嚴，有利益，有發展，有恩遇，那就水到渠成。

  「伯爵大人。」魔山扶住斯特拉，斯特拉就跪拜不下去。

  魔山肯給別人尊嚴，就是給自己高貴。

  「歡迎來到羅恩小城。」伯爵很激動。

  「打擾伯爵了！」魔山不卑不亢。

  「這位少年將軍，一定就是朱莉·克里岡小姐了？」

  「正是小女。」

  朱莉·克里岡看見了父親的眼神，不得不過來行禮參見伯爵大人，說上兩句虛偽的寒暄。

  隨後是安蓋·克里岡將軍，他的神箭名滿七大王國，從去年的君臨首相大比武奪得七國射箭冠軍開始，他就在貴族中非常有名。貴族中口口相傳，自從他跟了魔山這樣的大惡人之後，安蓋神箭之名就傳得更遠更快了。

  「安蓋將軍是我的養子，也是我的女婿。河間地慕頓伯爵的女兒依蘭諾·慕頓是我的養女，如今已經是安蓋將軍的夫人。安蓋將軍是我賜封的騎士，黑水河大戰中他立了大功，國王陛下親自賜予他男爵爵位。」

  貴族之間，看重的就是對方的家族地位、人際關係，騎士精神，戰功榮耀。

  魔山如此說安蓋，就是給他臉上貼金，錦衣不能夜行，要在白天穿出來，給別人明明白白的看見。

  「將軍神箭無敵，斯特拉很欽佩。又得公爵大人愛護，收為養子，和依蘭諾·慕頓小姐成婚，姻緣美好，戰功赫赫，少年英雄，無人能及。」有教養的貴族，說起漂亮話來都是批發贈送。

  安蓋忙自謙，心裡彆扭極了。但父親魔山大人在這裡，臉上帶著微笑，他不敢露出絲毫不悅。他瞄一眼朱莉，小妹也同樣如此，臉上保持著僵硬的微笑。

  隨後，伯爵把自己的夫人和小姐引見給魔山認識。

  魔山在簡妮夫人的調教下，已經精通貴族的所有繁瑣禮儀。簡妮夫人可是維斯特林家族從小精心培養的貴族淑女，不僅僅在於淑，還博學多識。

  「斯特拉伯爵，你的繼承人呢？」

  「公爵大人，去年西境和北境開戰，我的兩個兒子帶著家族士兵都跟隨泰溫公爵作戰去了。」

  「哦？他們現在還在西境軍中？」

  「兩個孩子都已經戰死。」伯爵神情黯然，「家族士兵也幾乎全部戰死。」

  「真是不幸。」魔山看向伯爵的女兒迪麗雅·羅恩，「小姐婚配了嗎？」

  「連年戰爭，其他貴族的子嗣也多戰死，小女至今沒有婚配。」

  「銀廳沙略特怎麼樣？如果可以，我倒可以做媒試一試。」

  「銀廳沙略特家族豪富……我們恐怕高攀不起。」

  沙略特伯爵夫人第一個歸順魔山並宣誓效忠的傳言也已經傳遍西境，只是這些傳聞究竟是真是假，難以分辨。

  「沙略特家七個兒子，兩年戰爭下來，還有三兄弟得到了七神眷顧，都未有婚配。只要你們同意，我就給你們做媒。「魔山說道。

  *

  銀廳沙略特不管多麼家大業大，只能有一個是繼承人，其餘兄弟要麼自謀出路，要麼做族長的封臣苟延殘喘，要想自成一家，要麼戰功赫赫得到封賞，要麼聯姻。

  對於累戰累敗的西境軍來說，戰功還是算了吧。那麼，沙略特家除了長子，另外的兩個兒子，要想出頭，就只有聯姻。

  誰能娶到迪麗雅·羅恩，誰就能得到羅恩小城。谷地最大貴族羅伊斯家族，最小的兒子去做了守夜人，次子去風暴地做了藍禮·拜拉席恩的彩虹護衛，因為不是長子，他們都得自謀出路。

  其他貴族家庭也都一樣。

  大貴族中兄弟多的，甚至為了繼承權而彼此殘殺。

  *

  「那就多謝公爵大人了。」斯特拉伯爵連忙感謝。

  這就說明，斯特拉伯爵並不介意成為魔山的勢力範圍下的一個封臣。

  魔山試探成功。

  惡名到了極致，也是一種能媲美美名的資源，善加利用，一樣起到四兩撥千斤的巧力。

  一行人客氣著進入羅恩小城。

  埃林、柯姆·華納、蘭登·加爾等魔山貼身侍從注意到城牆上的士兵不過三十人左右。一路上，街道上，演武場和主堡前面的院子裡，僅有數名站崗的士兵。

  兩年戰爭打下來，羅恩家族不僅僅是失去了繼承人，也已經沒有了兵力！算上伯爵帶出來迎接的隊伍，整個小城，滿打滿算，兵力不到一百人。

  戰爭對西境大小貴族的影響都很深遠。而在河間地，西境和河灣地聯軍還在繼續作戰。對於已經不到一萬的西境軍來說，戰損減員每天都還在發生。

  *

  酒醉飯飽之後，主堡，書房。

  兩個人：魔山和斯特拉伯爵。

  魔山攤開地圖、戶籍冊、稅務明細表格在桌子上。

  斯特拉伯爵不明所以，這些東西都是他羅恩家族的。

  他知道魔山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裡，而這些東西，都是沙略特夫人來收走並轉交給魔山大人的。

  「伯爵，羅恩城已經沒有了金礦，戰爭也耗盡了子民們的財富和糧食，我想振興西境，你願意幫我的忙嗎？」

  「非常樂意，公爵大人，但羅恩小城其實已經拿不出更多的糧食和錢幣給大人了，我真的很抱歉。「

  「伯爵大人，我可不需要羅恩家族給我任何糧食和錢幣，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的金礦開採被泰溫公爵擱置了四十年，如今我重新開採金礦，最少還能開採三十年以上，所以整個西境，只有我最不缺金礦，伯爵大人。」

  「是，公爵大人。」

  「我也不缺現成的金龍，伯爵大人，我有個秘密要和你分享。」

  「…………」

  斯特拉伯爵知道某些秘密其實最好別知道，知道容易，萬一今後有什麼事……

  「我在卡斯特梅秘密建造了一個鑄幣廠，自己鑄造金龍。」魔山拿出兩枚金龍放在伯爵面前，「這兩枚金龍，伯爵看看哪一枚是皇家鑄幣廠鑄造的，哪一枚是我鑄造的。」

  魔山私下鑄造金幣？

  這可是死罪！

  伯爵看著面前一模一樣的兩枚金龍幣，他分辨不出真假，他目瞪口呆！

  兩枚都是真的，都是真金鑄造，只是，鑄造的人不同而已。

  魔山笑道：「別怕，伯爵大人，鑄幣廠是泰溫公爵秘密授權我建造的，泰溫公爵在凱岩城的地下，也有一個秘密的鑄幣廠。不然，蘭尼斯特家族怎麼能富可敵國呢？」

  斯特拉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秘密，這些秘密就好像燒紅的烙鐵，很燙，一不小心就會燙死人的。

  「伯爵大人，我新畫了一個地圖，你願意看一看嗎？」

  斯特拉伯爵很想說不願意看，但他發覺自己在點頭：「非常樂意，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