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撤軍

  君臨城，爛泥門軍營。晨。

  明月山脈的四支隊伍旗幟迎風飄揚。

  國王的雄鹿獅子旗、克里岡軍的赤煙獸寒冰劍旗、灼人部獨眼提魅的烈火旗、黑耳部小美女齊拉的黑耳旗、石鴉部的重斧旗、月人部的石錘旗……

  軍隊總管加文·維斯特林吹響軍哨，四支部落軍團一起舉劍，向高台上的簡妮夫人大喊：嗬！

  吼聲如雷！

  君臨城剛剛甦醒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爛泥門咔咔打開，進出的子民開始忙碌起來。

  爛泥門不遠有個魚市，昨晚在黑水河裡打魚的漁夫們一早就來到了城門口等著開門。

  一千兩百名明月山脈的戰士們吼出了軍威。

  他們和之前被小惡魔忽悠下山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那時候，就算首領也沒有一套像樣的鎧甲，但現在，普通士兵都有一整套價值不菲的鎧甲，劍帶，長劍和短刀。

  每一樣東西，拿回老家，都是會犧牲掉幾條人命來搶奪的』寶貝『。

  「明月山脈的勇士們，出發。」簡妮說道。

  於是，傳令官大聲吼出軍令，首領們一起向簡妮致敬，隨後，四支隊伍成四個縱隊，首領們走在最前面，向爛泥門而去。

  昨天，簡妮答應了遵守首相令，從君臨城裡撤出克里岡軍，五天時間撤完所有部隊。

  第一支撤走的軍團，就是明月山脈的山地部落軍團。

  首領們的適合山地狹窄路段的小矮馬給了士兵，全部換成了高頭大馬。

  首領、隊長、小隊長、勇敢的侍衛們都有馬，大約兩百人有馬。其餘一千戰士是步兵。

  這就是一支步兵軍團。

  爛泥門的守備隊將士們看著這支隊伍離開君臨，他們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是一支在君臨里令人十分頭疼的軍隊，最右邊的石鴉部夏嘎首領在賭場裡砍掉了賭場老闆的手，就因為他輸光了錢認為老闆作弊了。

  他旁邊的康恩不僅僅喜歡賭錢，還喜歡挑釁，守備隊的好些賭棍都和他起過衝突。那時候這兩個傢伙還跟在小惡魔的身邊，就已經在君臨地下賭場裡成為了無人敢惹的狠角色。

  而灼人部的首領提魅，那隻獨眼看人一眼就令人畏懼；把人的一隻一隻耳朵做成項鍊掛在脖子上的小美女齊拉渾身透露出一股邪氣……

  守備隊的兄弟們看見這一支兇狠的軍團離開君臨，都是心情大好。

  簡妮帶著澤麗，布蕾妮，加文伯爵，道爾蒂巫師等一行人親自送這支隊伍走出爛泥門。

  爛泥門左邊道路，東南方向，黑水河邊，就是君臨的皇家海軍艦隊港口。這支隊伍要遵照首相令回魔山大人的封地：龍石島，就會出門左轉。

  然而，一聲口令，隊伍轉向了右邊，走上了臨河大道，方向：北上！

  爛泥門的城牆上站了好多守備隊兄弟們，他們滿心歡喜的看著這支野蠻軍團的離開，大家議論紛紛，嘻嘻哈哈，然後開始有人發覺到了不對：如果隊伍是回龍石島封地，為什麼不是東行去黑水河邊的皇家戰艦港口？

  夏嘎，康恩、提魅、齊拉、岡梭爾等首領騎馬走在前面，當先開路，順城牆下的臨河大道一路向北，走上了羅斯比路。

  這些人是要去蟹爪半島？

  絕不可能！

  蟹爪半島部落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其他的任何部落軍團，並且，蟹爪半島很貧窮，只要裡面的年輕人走出過蟹爪半島的，基本不願意再回去。

  難道明月山脈部落是準備要回家了——回到谷地——明月山脈部落可遠遠不止這四個部落，很多。

  他們這些氏族部落的形成起源於安達爾人入侵谷地時期。不願屈服安達爾人的先民遁入明月山脈，在山林中繁衍，形成了一個個氏族部落。因此他們保有了許多先民傳統，和北境人一樣信仰舊神，並與塞外的野人有相似的習俗——掠襲、不服管束。

  這是一支從不承認鷹巢城艾林家族的統治的軍隊，獨立於七大王國和其經濟政治體系之外。他們沒有男女有別的觀念，軍團中很多女人都是戰鬥能手。

  黑耳部的首領齊拉就是個中年女子，身邊跟著七個兇狠的兒子，七個壯如岩石般的少年。

  簡妮勒住馬，目送這支隊伍打著旗幟走過臨河大道，走過鋼鐵門，走上羅斯比路。

  這樣一支戰力強悍的隊伍，並沒有登船去龍石島，而是北上！

  消息很快傳到了首相塔、情報大臣的小石屋、多恩人的石堡、提利爾家族居住的處女居……

  小惡魔的一黑一綠的眼珠轉動，手裡端著酒杯，這是個新情況，在魔山都接到首相令要從北方返回君臨的當下，他的旗下這支山地部落卻北上，幹什麼呢？

  河間地是藍道·塔利的戰事，他接連取勝，提利爾家族也不會允許克里岡軍團參與進去分一杯羹的……

  魔山也不可能是遣散這支軍團。

  魔山為了增加兵力，在攻打龍石島的前夕，把小惡魔手裡的石鴉部給』巧取豪奪『弄走了……

  而石堡的多恩人更是一頭霧水，情報大臣凱馮也不明白簡妮的用意，盟友提利爾家族也同樣疑惑……

  *

  然後是第二支軍團離開爛泥門軍營：蟹爪半島戰士，領頭的首領是道爾蒂·昆蒂娜夫人，身邊是八個百夫長，率領八個百人團，每一個百人團，屬於不同的半島部落。

  這支隊伍同樣出爛泥門，右轉，依然是北上。

  明月山脈的山地部落軍團北上：一千兩百人；蟹爪半島八百戰士北上；兩支軍團合計兩千人，達到了首相大人要求的每天必須撤走兩千人的政令。

  *

  第二天，三千兩百戰士撤離君臨，這一次撤走的是全部的蟹爪半島的戰士兩千兩百人和一千維斯特林步兵，領隊首領是加文·維斯特林伯爵，隊伍沒有再北上，而是出了爛泥門左轉，去皇家海軍艦隊登船，出港口，過黑水河的水門關，直達龍石島。

  第三天，隊伍不再有動靜；第四天，也依然沒有動靜。出海的數艘戰艦也沒有還回來，而海務大臣華格納·加爾對此並不過問，而是繼續加緊招募水軍，建造戰艦。

  黑水河對岸的御林——數百里縱深的原始森林——不缺木材。

  *

  夜。爛泥門軍營。簡妮的中軍帳篷。

  首相提利昂帶著奧伯倫·馬泰爾親王還有情報大臣凱馮·蘭尼斯特一起來到。

  自從魔山離開君臨，簡妮就再也沒有進入過紅堡的石屋去居住，她住在軍營中，左右都是將軍的帳篷護衛著。

  小惡魔是來催促簡妮撤軍的，按照首相令，簡妮應該已經撤掉了最少八千人，但她只撤走了五千戰士：明月山脈部落、蟹爪半島部落、維斯特林步兵一千。

  「夫人，明天是最後一天的期限，克里岡軍必須全部撤離君臨城。」

  「遵命，首相大人。」簡妮說道。

  簡妮一句話，就已經把所有的話聊完。

  要說把話聊死的水平，簡妮簡直就是天才。

  *

  奧伯倫心裡驚疑不定，已經四天了，簡妮竟然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的跡象。

  奧伯倫對自己使毒很有信心，他用的是慢性中毒，第四天應該發虛冒汗加發熱和疼痛，吃點夢酒或者罌粟花奶就能得到很好的緩解，當然那只是個減輕病情的假象。

  不可能一個貴族女子用了他動過手腳的酒杯卻沒能被毒倒！

  但看簡妮毫無任何不適，跟正常健康的人一樣，奧伯倫感覺到了手心濕漉漉的冒出了冷汗。

  奧伯倫的眼光，竟然根本看不出來簡妮有任何的不適。

  是科本學士有問題？還是簡妮有問題？

  一般來說，學士不研究黑暗魔法和毒劑，但他們懂毒劑。學醫就是學毒，不懂毒，也就不懂醫。醫學越高明的人，使毒的本領也越大。只需要稍微調整一下用藥的劑量和比例，救人的藥就變成了殺人的藥：毒藥！

  如果是科本看見了他的小動作，擦乾淨了酒杯是有可能的，或者乾脆換掉杯子也是有可能的，難道科本是魔山的人？

  *

  「首相大人，來一杯？」簡妮說道。

  「謝謝夫人。」小惡魔笑道。

  政務的事情一句話聊死後，小惡魔感覺也不能立即抽身走人，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就喝一杯寒暄一下好了。

  澤麗拿來酒杯和酒，布蕾妮按劍站在簡妮身邊。

  簡妮倒上四杯酒，三杯給小惡魔、奧伯倫、凱馮、一杯給自己。

  奧伯倫一直盯著簡妮的手。

  既然是和首相一起喝酒，那酒肯定就沒有問題，有問題就會在酒杯上，或者，在簡妮的手上。

  奧伯倫的毒沒能毒倒簡妮，他心裡的戒備頓時豎立起來，就好像一面盾牌。

  難道面前的貴族夫人是個精通毒劑的——巫師？

  奧伯倫問過小惡魔，確定簡妮不是巫師。

  奧伯倫雖然和很多巫師打過交道，但他本人並不是巫師，和真正的巫師相比，他還有一定的差距。和普通人比，他自然是碾壓。但即使是巫師，在事前不知道的情況下沒有防備，也會中毒。

  簡妮把四杯酒分好，舉杯：「克里岡軍明天一早就會離開君臨城，我就借這一杯酒，向三位大人道別吧。」

  小惡魔舉起酒杯致敬簡妮：」夫人可留在紅堡石屋，魔山大人後天就到君臨了。」

  「我就不等他了。」簡妮一一碰杯，「請！」

  小惡魔一飲而盡，凱馮只是嘴唇碰了碰，奧伯倫舉起杯，猶豫著喝還是不喝？

  簡妮看著奧伯倫，說道：」首相大人，多恩人不單是九個人釘馬蹄鐵，還不敢喝酒啊！「

  奧伯倫的臉微微扭曲，他是個極其好強的人，但，萬一是喝一杯毒酒下去，有必要嗎？就為了一點尊嚴。

  小惡魔奇怪的眼神看著奧伯倫，他知道奧伯倫縱橫驕狂，恣意妄為，膽大包天，卻竟然因為一杯酒而——失態。

  小惡魔拿過奧伯倫的酒杯，一飲而盡，笑道：「親王，你什麼時候戒酒的？」

  「親王並未戒酒，而是怕我的酒里有毒。多恩壯士密如沙，唯此一人甲天下！呵呵，甲天下的多恩第一英雄竟然連小女子的一杯酒都不敢喝，既然如此驚懼膽怯，那麼，布蕾妮，送奧伯倫親王離開！」

  「遵命，夫人！「布蕾妮站出來，冷冷看著奧伯倫，一手按劍柄，一手指向帳篷外，」親王，請你離開！「

  致謝【兔子必須狗帶】的打賞，感謝，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