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甩鍋

  黑影一閃，七弦湯姆從柴禾門裡搶出，撲倒在埃迪身上，兩人一同摔倒，巨斧掠過後背，划過七弦湯姆飄起的灰袍，嚓，灰袍被鋒利的斧刃切開。

  戰士住手，乃是沼澤地首領桑德·柯蒂斯，他哈哈大笑，絲毫不為自己剛才差一點就砍死兩人的事情介懷：「魔山大人，我殺敵去！」他一踢馬，戰馬奔騰而起，縱躍如飛。

  「桑德，叫兄弟們住手，自己人！」

  「遵命，大人！」

  桑德的聲音已經從大院外面傳來！

  很快，響起桑德的吼聲：「住手，魔山大人有令，通通住手，自己人！」他的通用語說得很不好，舌頭很大，聲音含混，但能讓人聽明白住手和自己人。

  *

  魔山手提泰溫人頭，搶過去扶起七弦湯姆和埃迪：「流浪歌手？「

  他的目光看見了柴禾房裡的七弦琴。

  「是的，大人。我來自七泉鎮，人們都叫我七泉湯姆，七弦湯姆也是我。」老人不自量力的挺了挺胸膛。但他和魔山比體型，還是像個半大孩子。

  「七弦湯姆，你救了埃迪夫人，膽色不錯，我會重賞你。」

  「我是無旗兄弟會裡的兄弟。」七弦湯姆傲然說道。

  「無旗兄弟會，不錯。」魔山話鋒一轉，他心裡更關心埃迪，「夫人，你怎麼在此？你們平安，我很高興。」

  魔山一身的血污，手提人頭，人頭還瞪著眼睛，滴著血。他猛惡如鬼，話語鏗鏘，滿是鐵血，很難聽出他的開心高興。

  *

  埃迪夫人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剛才那重斧騎兵之猛惡，眼神如猛獸一般，兇殘嗜血，令她想起森林裡的影子山貓，雄獅和餓狼。

  克里岡軍不缺狠人，但像剛才那猛惡漢子的人卻也很少，那人給埃迪的感覺，就是——披著人皮的野獸！沒有文明沒有歸化人性的嗜血猛獸，但他偏偏是個人形。

  魔山大人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可怕的手下？！野氣瀰漫。其他猛惡將士埃迪也見過，身上是狠惡之氣，殺氣，絕無那人的蠻荒野獸氣。

  *

  「魔山大人，我們得巫姬夫人安排，受哈利學士幫助。」埃迪的眼眶瞬間噙滿淚水，克里岡村的慘狀，她親身經歷並目睹，慘不忍睹，血腥遍地，無辜子民死於非命，至今無人埋葬。

  「……我們，我和托布·莫特，詹德利，女兒阿特利·莫特，黑石將軍的兩個孩子丹和妮娜，從克里岡後山偷偷出來，到處都是蘭尼斯特，我們連馬都不敢騎，目標太大，於是下馬，敵人太多，我們不敢走大路，也不敢走小路，我們走田野，走荊棘叢，從根本無路的地方爬上銀廳山脈逃命。「埃迪夫人輕輕哭泣起來。

  「我們在銀廳山脈里走了好多天，不敢被銀廳沙略特的人碰見，我們知道沙略特和克里岡有血仇。我們終於出了銀廳山脈，上了黃金大道，巫姬夫人要我們不要順大道去君臨，她要我們向東走才可活命，我們就向東，渡過紅叉河，進入河間地森林，遇上了無旗兄弟會的斥候。「

  「魔山大人，我就是無旗兄弟會裡的兄弟。」七弦湯姆傲然說道。這是他第二次提醒魔山他的身份。

  *

  魔山一手人頭一手巨劍，他巨劍歸鞘，把人頭遞給七弦湯姆，就好像吩咐自己的侍從那般自然而然：「把人頭掛上我的馬鞍。」

  七弦湯姆可是有傲氣的無旗兄弟會，他可不歸魔山管，並且，他對魔山只有惡名貫耳，並無好感，他本以為自己要冷哼一聲，傲然拒絕，然而他吃驚的發覺自己接過了人頭，向那只在歌里唱過的獨角獸走去，那獨角獸扭頭看他，他立即站住，不敢再動。

  這獨角獸的眼神不善，一身如血，七弦湯姆是個有文化底蘊的歌手，知道這些『異獸』跟他一樣，都是有傲氣的，不能惹也惹不起。就算唱歌給它聽，可能也不太管用。

  「赤煙！」魔山喝道。

  赤煙目光中的兇狠立即消失，從一個充滿敵意的野獸瞬變成一個可愛的異獸，就好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頭，打響鼻，輕晃頭，血紅眼珠仿佛要對七弦湯姆說出對不起的話來一般……但它頭頂上的那鋒利銳角依然令七弦湯姆心生警惕……

  「獨角獸？魔山大人？」

  魔山驚訝這唱歌老頭的見識：「是的，它名叫赤煙。」

  「赤煙。」七弦湯姆說道，「魔山大人，我可以摸它麼？」七弦湯姆的傲氣消失無蹤，語氣里對魔山充滿了尊敬，只是他自己並不察覺。

  「可以，它已經把你當自己人了，但你要尊重它，它很驕傲。」

  「明白！我唱過關於獨角獸的歌曲。」

  *

  外面，響起一片聲的住手。

  雙方都在大喊住手，但武器撞擊激烈。蟹爪半島的騎兵速度太快了，而且一上來就猛攻，令無旗兄弟會措手不及，稍微接觸，步兵就被沖潰。

  索羅斯和貝里·唐德利恩大驚，忙騎著戰馬，揮舞著火焰劍，率領二十幾匹戰馬衝鋒過來，勉強遏制住對方的狂攻，但自己這邊的步兵戰士已經被砍翻好多個。

  桑德首領衝出來大喊住手，報出了魔山的名號，於是，雙方的人都在大喊住手，但砍得快的刀劍卻是止不住的，等真正停下手來，無旗兄弟會又倒下了好幾個。

  衣衫襤褸、沒有錢、沒有糧食、沒有精良鎧甲的無旗兄弟會是打游擊的好手，神出鬼沒，下陰手使毒招，專門抓捕落單的人進行紅神審判，但正面對上全副武裝的蟹爪半島最精銳的首領和戰士，不堪一擊。

  無旗兄弟會盯上泰溫一行人，採用的戰術是：幹掉落單的霍爾特·蘭尼斯、清光河面上的渡船、半夜偷襲。

  像魔山這樣呼嘯而來，正面硬砍進去，他們戰力有限，根本做不到。很多兄弟，是失去土地的農民，還需要經歷大戰小戰和專業的軍事訓練，才能成為真正的戰士。

  兄弟會的隊伍中，有兩個使重斧的漢子勉強擋住了對手的衝擊，因為他們的攔擋，救了一批潰散的兄弟的性命。

  騎兵追殺潰逃的步兵，那就是砍瓜切菜。步兵逃走，都是把後背無私的獻給了騎兵，只是他們忘記了在後背上背上鋼板。

  大家停手下來，火把點起，騎兵推上面罩，步兵扶起兄弟，短短時間，爛泥路已經一片狼藉。

  「魔山大人在哪？」一個重斧少年問道。少年正是從克里岡村大屠殺事件中逃難出來的鐵匠詹德利。

  面前的這批野獸騎兵他一個人都不認識，要是鄧森、波利佛、甜嘴拉夫。大頭奇斯威克等人在此，他會認得。

  「王在院子裡。」一個騎兵說道。

  索羅斯和貝里·唐德利恩對視一眼：魔山稱王了？

  詹德利和托布·莫特同樣吃驚，魔山稱王了？

  「魔山大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詹德利問道。旁邊，師父托布·莫特靠近，手提重斧防禦。托布·莫特大師也根本不認識魔山手下的這批人，那麼，這些人究竟是不是魔山的人？這得警惕！

  「復仇！」半島戰士回答得言簡意賅。

  復仇？那自然是為了克里岡子民而來。

  詹德利大喜。復仇，也一直是詹德利渴望的！村子裡，有他好多的朋友和善良的喜歡他的村民。

  「開始戰鬥了嗎？我們也是來抓捕泰溫的，我們正好聯手！」

  「已殺光！」

  詹德利、托布·莫特、貝里、索羅斯、所有的無旗兄弟會無不吃驚。他們在趕路過來的這麼極短的時間裡，魔山就已經殺光了泰溫的百人團？

  這怎麼可能？

  泰溫的百人團是絕對的精銳！

  無旗兄弟會精心布局，也只敢在半夜等蘭尼斯特全部睡熟後偷襲。如此時間，入夜不久，魔山數十騎兵明目張胆的闖進去，必然遭遇猛烈的抵抗並付出慘重代價。

  但僅僅小半個沙漏時間，魔山已經殺光了蘭尼斯特？

  貝里、索羅斯、無旗兄弟會數百人無不震驚，難以置信！十字客棧里的兄弟沒有送出來消息，想必戰鬥太過猛惡激烈，根本不敢現身。

  「王說你們是自己人，那我們就是兄弟了，走吧，磨蹭什麼！」一部落首領惡聲惡氣說道。他的通用語有著濃濃的半島口音，很難聽。

  半島首領和騎兵勒轉戰馬，回客棧。

  詹德利、托布·莫特對視一眼，心中震動，立即跟上。

  貝里·唐德利恩是青年才俊、文武雙全，索羅斯更是七國知名猛將，和勞勃國王私交很好，兩個絕對的猛人，心中都是震驚。

  魔山如此短的時間裡屠光了泰溫的精銳，看起來還有精力再打幾次狠的，魔山的流氓軍團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無可匹敵？不行，魔山的世界變化得太快，我要去看看！

  貝里、索羅斯跟上。

  兄弟們把死傷的兄弟都抬起來，先去客棧。

  *

  蟹爪半島上人的王，和子民們口中的大領主一樣，並非指統一國家的王。

  七國內亂，到處都有人稱王：鐵群島、北境、龍石島、風息堡、還有君臨，都有人稱王。多恩雖然是君臨封臣，卻也一直保持著傳統的王位：馬泰爾家族是從古到今都是多恩的王。王的稱呼，不妨礙他成為君臨的封臣。

  魔山一介武夫，惡名遠播，何德何能？竟然也敢稱王？！

  在貝利和索羅斯心裡，只有一個王：勞勃·拜拉席恩國王。一個首相：艾德·史塔克首相。無旗兄弟會的軍旗，也僅有一面：勞勃的寶冠雄鹿。

  只是，勞勃的時代已經過去，貝里、索羅斯等一干老臣心中不舍，卻也無法扭轉乾坤。他們的身份很尷尬，至今忠於勞勃，但在當權的王室看來，他們是大逆不道的反賊，人人可殺之。

  魔山對貝里和索羅斯有『饒命』之恩，並給了他們重返王宮的機會，兩人因此對魔山的敵意變成了路人。後來喬佛里和瑟曦逼迫兩人屠殺勞勃的私生子和孩子的母親，兩人不從，反出了君臨，為了怕被王室派出來的人追上，貝里不敢南下回黑港領地，而是北上，令追捕他們的獵狗撲了個空，他們在河間地落草為寇，成立了無旗兄弟會。

  在突然見識到一隊風捲殘雲般的騎兵後，貝里和索羅斯吃驚，兄弟們更吃驚，今晚的抓捕泰溫的計劃怎麼辦？先上去看看吧。

  結果，他們還沒有接近，就被魔山的躲藏在暗處的斥候發現，吹響了敵襲的軍哨。

  蟹爪半島的勇士判斷敵我很簡單，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是敵人。

  三叉戟河距離魔山他們出發的軍營，近千里路程，這麼遠，不可能有自己人在這裡。

  那就是敵人！

  軍哨吹響的時候，十字客棧的戰鬥已經結束，戰士們立即縱馬出院，來戰另外的敵人。

  魔山聽到軍哨只說了兩個字：迎敵！

  那就是戰鬥的軍令！

  等無旗兄弟會發覺不對，對方已經撞上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戰鬥瞬間爆發，無旗兄弟會一觸即潰……

  要不是詹德利和托布·莫特手持重斧勉強擋住了一下衝擊，兄弟會將死傷慘重！

  詹德利、托布·莫特、索羅斯、貝里等人先把詫異、吃驚放在心裡，大家收起刀劍，心情異樣，跟在一幫蠻荒獸氣瀰漫的騎兵後面，去十字客棧。

  *

  還沒有進入院子，詹德利、托布·莫特、貝里、索羅斯等人就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詹德利、托布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客棧里還有埃迪夫人，三個孩子……

  進入院落，魔山站在院落里，身邊站著埃迪夫人，七弦湯姆，客棧老闆，另外，還有……三個孩子……詹德利和托布徹底放心！

  魔山身後，一匹非常高大的紅色駿馬，頭上獨角，就好像一把長匕首。

  貝里、詹德利等人無不吃驚。

  這個異獸，他們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比起有文化素質的七弦湯姆，無旗兄弟會大多數還是文盲。

  他們認為這獨角馬堪比馬中的魔山，高大，威猛，血紅的眼珠令人望而生畏。

  無旗兄弟會數百人無不被獨角馬震撼！

  馬角上，掛著一顆人頭，正是他們要交給紅神進行逐條罪惡審判的泰溫·蘭尼斯特！

  *

  「貝里·唐德利恩伯爵。」魔山說道。

  「魔山大人。」

  「我很感謝你收留了托布·莫特大師、詹德利、還有三個孩子，他們是我的子民，我要帶走他們，說罷，你希望得到多少金龍？」

  貝里看看詹德利和托布·莫特大師，他認為留下托布大師不可能，因為托布大師有妻子和孩子，需要更好的一個家：」留下詹德利給我們就行了，我們也需要鐵匠。「

  「絕不可能！」

  「我們救了詹德利。」索羅斯沉聲說道。

  魔山掏出一袋金龍：」這裡有五十金龍，你同意也是這麼多，不同意也是這麼多，詹德利，別想。「他手一拋，金龍飛向貝里，貝里伸手接住，掂一掂，交給身邊的兄弟：」魔山，我們很缺錢，所以錢我要了；但人，你也得留一個給我們。兩個鐵匠，你一個，我一個，算我們兄弟會欠你一個人情。「

  嗆！

  魔山反手拔出寒冰劍，聲音清越，響徹夜空，兄弟會眾人無不變色。

  魔山長劍指向詹德利：「跪下！」

  詹德利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又看看魔山，看看貝里、索羅斯，慢慢單膝跪下。

  「以七神之名，我，龍石島公爵、七國軍務大臣格雷果·克里岡爵士，現賜予詹德利為七國榮耀騎士，並作為我的義子，賜姓克里岡。」

  詹德利又驚又喜！

  魔山的寒冰巨劍在詹德利的左、右兩邊肩膀一點：「起來吧，詹德利·克里岡騎士！」

  詹德利站起身，托布·莫特第一個鼓掌，然後是埃迪夫人，七弦湯姆、客棧老闆、三個孩子，蟹爪半島騎士，最後，無旗兄弟會的數百兄弟，一起鼓掌。

  詹德利簡直喜出望外！他不再是鐵匠詹德利，而是詹德利·克里岡騎士！

  貝里、索羅斯萬萬沒想到魔山突然來了這麼一手，如此一來，什麼留下詹德利，想也別想！

  魔山說道：「貝里伯爵，我給你的五十金龍，也包括了賠付客棧的所有損失。「

  「嗯哼！」貝里聳聳肩膀。

  「還有，你們得打掃乾淨這裡的戰場，所有屍體全部丟進大河，毀屍滅跡，無影無蹤。蘭尼斯特的戰馬，鎧甲，身上的錢物，我可以全部都給你們，但這會有很大的風險。「

  「什麼風險？」

  對於窮得吃飯都成問題的無旗兄弟會，是不會把長劍、鎧甲、財物、戰馬等捨棄不要的。就算貝里能行，他的兄弟們都不會答應。但這些東西很燙，會一不小心把人燙死。

  「戰馬，鎧甲，可能會有人認出來。」

  「認出來又怎麼樣？」

  「如果今後有人前來追查，你們的鎧甲戰馬將會是你們殺害泰溫公爵的罪證。」

  「你是希望如此？還是準備如此散播傳言？」貝里·唐德利恩立即警惕。

  「傳言不用我來散播，只要時間一長，泰溫公爵一行人全部失蹤的事情爆發，王室就會來追查，御前執法官很快就會查到泰溫公爵在河間地領域失蹤，而河間地領域裡，有個一直和王室作對的無旗兄弟會。」

  「你想讓我們為你背鍋？」

  「不，對於你們來說，事情真相併不重要，御前執法隊一動，你們都已經不能再呆在河間地，王室力量將對你們進行沒日沒夜的絞殺，我多半也會加入行動。」

  「…………」

  「如果你們不想被滅殺，我給你們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貝里語氣變冷。

  致謝【書友20180428003737213】【金小衙內】【xiaoyu.wd】【Chau534】【書友160424073322269】【羽翔天情】的打賞支持，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