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好人之狠

  紅袍僧索羅斯笑道：「亞摩利，你只有吃奶才會跑得快麼？」

  人群爆發出轟然大笑。

  亞摩利·洛奇陰沉沉一笑，他好像並不生氣，但其實心裡已經氣得要命。

  他是個自視很高的人，殘忍而血腥。

  他當頭劈、旋身斬、直刺，都是想逼著貝里跟他接戰，最好是對攻，這樣他就有機會突然把貝里殺死。

  亞摩利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他不惜和貝里以身換命。

  他的戰術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貝里如果刺向他，他肯定不會格擋，他只會讓開要害，讓貝里擊中他，但他同時也會狠狠的擊中貝里。

  只要殺了貝里，他就贏了！

  貝里以信仰的紅神之名和他決戰，勝負都認為是紅神的意志，這就是貝里的愚蠢之處。亞摩利·洛奇只會把勝負歸於武藝的高低和誰更狠，跟紅神無關。

  貝里沒穿全金屬的鎧甲，僅是要害處的護甲，其他都是輕便皮革護體。他犧牲了強悍的防護，但是提升了速度和敏捷。

  貝里步法輕快如風，臉帶微笑，就好像在散步。他突然背對亞摩利，扭轉頭回來看著亞摩利，扭動屁股和腰肢：「來啊，亞摩利，你就只有這點能耐麼？」

  亞摩利嘿嘿一笑，看起來渾不在意，眼神里卻都是殺意，他恨不得把貝里碎屍。他後退兩步，左右滑步，手裡長劍輕劈，好像在練習步法，轉身，仿佛要遠離貝里，卻突然猛撲貝里，手裡長劍不停的挽著劍花，看不清楚他是要砍要劈還是要刺。

  貝里依然背對亞摩利，只是扭頭看著他，突然返身，跨步上來，也不去看亞摩利的任何劍花虛晃，單手一劍，從上到下，猛砍亞摩利的頭。

  突然動作，又快又猛，距離也剛剛好。

  亞摩利單手握劍立即變成雙手，強力向上格擋，不肯閃避。

  閃避會造成他和貝里的距離變遠，而貝里的步法身法比他靈活，但他的身型要比貝里更強壯，鎧甲防護也更強大，他的優勢在力量和防禦上。

  如果貝里是刺他胳膊，他不會格擋，也不會閃避，犧牲一條胳膊夾住貝里的劍，手裏劍就可刺穿貝里的脖子。

  但貝里是猛劈他的腦袋，以貝里的翻身猛砍，頭盔也會被他砍成兩半，亞摩利不敢拿腦袋去迎接以換取對刺，他選擇了格擋。

  貝里的劍砍下來，手腕卻微微一斜，中途劍刃突然劃了個弧形，猛砍變成了虛招，手腕一翻，單手劍繞過亞摩利的劍，猛砍亞摩利的腰。

  亞摩利後退變招都已經來不及，就聽見當的一聲，劍刃猛砍在他的鎧甲上，火光四濺，亞摩利乘勢借力閃避，眾人爆發轟然的喝彩聲中，他低頭一看，腰部的鎧甲已經被砍開一道可怕的豁口，皮膚被劍刃掠過，涼氣襲體，腰部上多了一道小劃痕。

  如果沒有鎧甲，他已經被這一劍深深砍進腰部。

  貝里的劍術變招之快，也在亞摩利之上。

  單手劍就重在靈活和攻擊範圍更廣，而雙手劍就重在勢大力沉。

  貝里的突然翻身猛砍，看起來兇猛玩命，不過是誘亞摩利舉劍格擋而已，亞摩利果然舉劍格擋，腰部自然大開，被貝里迅雷不及掩耳，劍從上到下繞了個弧形，在他的腰上斬了一劍！

  亞摩利退開數步，貝里並不乘勝追擊，他面露微笑，轉身面對追隨者和村民們笑道：「狗砸種的烏龜殼好厚，不過，烏龜殼越厚動作就越慢啦！」

  他轉身跟追隨者和村民們調侃，再次把背交給亞摩利。

  亞摩利微微喘息，他看出貝里在故意戲弄他。貝里並不急著殺死他，而是貓捉弄老鼠一般的先和他玩玩。

  對於亞摩利，貝里恨之入骨，他從未這麼深切的仇恨過一個人，亞摩利很幸運的成了貝里伯爵最痛恨的人，沒有之一。

  對於亞摩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讓他隨隨便的死掉呢！

  亞摩利這次決定放慢腳步，他沉住了氣，再次持劍攻向背對他的貝里。他一步一步逼上前，絕對完美無缺的防禦劍式：側身對敵，單手握劍，劍尖斜指向前！

  因為速度慢，不管貝里如何突然襲擊，他都能從容應對，反而是猛衝猛打，被貝里搶個先機，他速度跟不上就無法變招，只能被動應付。

  貝里從容轉身，面對亞摩利的謹慎，他沒有握劍的空著的左手沖亞摩利豎起大拇指，右手腕輕輕轉動，單手劍輕巧的在面前劃出8字。突然貝里大喝一聲：小心！亞摩利凜然防守，然而貝里哈哈大笑，滑步側退，反而距離亞摩利更遠。

  嚇了一跳的亞摩利一怔。

  貝里不過是逗他玩兒呢！

  圍觀的追隨者和村民們哈哈大笑，各種對亞摩利的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從亞摩利的衣著劍式到他的五官身高，再到他的姓氏和家族，無一不是全世界最丑最差最齷齪最骯髒的代表。

  索羅斯更是嗓門大，把亞摩利的榮譽品格家族全部罵了個痛快。

  亞摩利的雙眼漸漸充血，呼吸漸漸急促。

  言語如刀，刮骨傷心，自古皆然。

  而貝里笑嘻嘻的在場邊東邊一繞，西邊一閃，只要亞摩利謹慎上前，他要麼閃避退開，要麼突然刺一劍就跑，從不給亞摩利一點距離感，也不和他正面對決。

  但只要亞摩利冒險突進，貝里利用速度上的優勢和劍術的變化莫測，就會在亞摩利的鎧甲上留下一道可怕口子，也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一道輕傷的劃痕。

  幾個回合下來，亞摩利的胳膊上，胸膛上，都留下了劍痕。

  亞摩利突然站住，嘿嘿一笑，聲音里臉上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眼睛裡只有冷酷的刀鋒：「貝里，我不跟你游斗，你如果不敢決鬥，那就放我走；你要是敢決鬥，那就硬碰硬。」

  「痛快！你一心早點求死，我一定成全你！」貝里站住，標準的格鬥姿勢，「那就來吧，亞摩利爵士。」

  亞摩利臉色一沉，也是同樣的標準格鬥姿勢，側身，劍在前，劍尖斜指對方下巴，雙腿彎曲，雙腳落地，一虛一實。一虛一實是為了方便進退自如。兩腳都踩實，只有一個優勢，就是方便發力，但進退都快不起來。跟貝里這樣敏捷的劍手格鬥，速度不能丟。

  貝里喝道：「亞摩利，你的第一宗罪：屠殺孩子。」喝聲中，貝里大踏步上前，手裏劍劍花翻飛，突然猛刺亞摩利的咽喉，快捷無倫。

  亞摩利看得真切，晃動身子閃避，雙腳卻是牢牢釘在地上，手裏劍猛刺貝里胸膛。

  對刺！

  胸膛比脖子的面積大得多了，並且閃避不易。

  然而一劍出，貝里卻不見了，他閃身到了亞摩利的左手邊。

  亞摩利是右手劍，左手邊就會格擋突刺都不順手。

  寒光一閃，亞摩利的猛刺變成了橫砍，他早就算準貝里肯定又是虛招，也算準貝里肯定又是繞到他左手邊。

  橫砍，面前的扇形面積都在亞摩利的攻擊範圍內。

  亞摩利的橫砍力量可遠遠在貝里之上！

  然而，這一橫砍又砍了個空，貝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突然小腿一疼，亞摩利皮革保護的小腿被一劍貫穿。

  貝里沒穿鎧甲，輕便皮革的他蹲身下潛，猛刺亞摩利的小腿，一劍貫穿。

  亞摩利的橫砍因為巨大的慣性力量還沒有收住劍，貝里已經就地滾開，站起，劍刃滴血。

  亞摩利雙腿一軟，長劍圈轉插在地上，穩住身形。

  小腿上鮮血汩汩流出，迅速帶走他的力量。

  貝里圓瞪雙目，剛才的嬉笑一點都看不見了，滿臉的怒容，他在大吼，壓抑很久的憤怒爆發：「亞摩利，你的第二宗罪，殺害無辜的老人和女子。」他猛地大跨步過來，突然起跳，雙手握劍，猛劈亞摩利的頭。

  因為距離遠，貝里的動作明顯，毫無隱蔽性，亞摩利有足夠的時間做出正確的反應，他抽出插在地面的長劍格擋，當的一聲大響，貝里狠狠的砍中亞摩利的長劍，火星四濺中，長劍回彈，砍在了亞摩利自己的左肩上。

  鎧甲保護住了亞摩利的左肩。

  寒光一閃，貝里第二劍又到，快到亞摩利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當的一聲，這一劍猛砍在亞摩利的右肩，這一砍全力以赴，劍刃砍破鎧甲，硬生生的砍進了肩膀里去。

  亞摩利雙腿一軟，再也扛不住這下劈的力量，雙腿屈膝跪了下去。

  貝里轉身，頭也不會，手裏劍向後猛撞，劍柄正中亞摩利的臉，打了個滿臉開花。鼻子被整個打碎，鮮血如泉冒出。亞摩利痛哼一聲，倒了下去。

  貝裡面對追隨者和全體村民，慢慢舉起劍，劍上血跡瑩然，他臉色冷硬如岩石，大家都滿腔義憤：「亞摩利第三宗罪，燒莊稼毀村屋。兄弟們，紅神已經做出了他的判決，亞摩利決鬥戰敗，罪名成立，來人，剝光亞摩利的衣褲，止血傷口，把他裝上夾車！」

  「嗬！」兄弟們立即上前，一輛早就準備好的出自亞摩利本人的酷刑傑作——鐵條夾車被推了出來。

  鐵條夾車——就是硬生生把人的身體牢牢禁錮在鐵條中間，根根鐵條被人強力按進人的身體肌肉里去，前後鐵條欄用鎖扣鎖死，人除了保持站姿，不能有任何的轉身彎腰坐臥調整的所有動作。

  在正反兩面十幾個兄弟的合力下，亞摩利的壯漢身體被硬生生鎖進了一個放小孩子身體進去都不可能的狹窄空間裡，鐵條根根擠進了他的雪白身體裡去。

  「把亞摩利爵士放進樹林，給他的肌膚上劃多一些小傷口，在傷口上塗上蜂蜜，讓蚊蠅、野蜂、惡蟻、烏鴉把他的全身血肉啄光。」

  好人狠起來，比壞人可怕！

  亞摩利心膽俱裂，再也支持不住，圓瞪雙目，暈死過去。

  貝里手裏劍指向被捆起來的俘虜們：「這些士兵殘殺無辜，一個都不能放過，全部絞死。」

  「好！」追隨者們齊聲答應，村民們轟然歡呼。

  洛奇士兵人人臉如死灰，有的已經雙腿發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