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復活（2）：無旗兄弟會

  夜，密林。

  森林裡一點都不安靜。

  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注意聽卻好像沒有，一不溜神，那聲音就在你身邊的不遠處。

  小鳥、昆蟲和小獸，在夜晚的森林裡很活躍。

  密林深處。

  篝火，熊熊燃燒的篝火。

  索羅斯坐在篝火旁，盯著篝火在向他久未信奉的紅神祈禱，希望紅神能給貝里生命之力，令他重返人間。

  索羅斯是密爾城邦的紅神大祭司派到維斯特洛大陸來傳教的僧人，在傳教和酒色之間，索羅斯很理智的選擇了酒色，這令他和維斯特洛國王勞勃成了密友。他拋棄紅神抓起刀劍很多年了，也不再和密爾的紅神大廟堂保持聯繫。

  這麼一個對自己的信仰並不虔誠的人，卻在一本正經的念誦紅神祈文，希望紅神能復活貝里。

  索羅斯為何突然有了這麼強烈的信心？

  那是因為昨晚，他在盯著火焰看的時候，他突然很想得到紅神的幫助，他感覺到了他們隊伍的渺小和脆弱，然後，令他很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他在火焰中看見了夜襲的亞摩利·洛奇。這令索羅斯心中巨呯然巨震，紅神回應了他的祈禱。而這次信仰的回應，是他十多年的第一次。

  在索羅斯的身後，是貝里·唐德利恩的屍體。貝里的脖子上還有明顯的勒痕。

  沒有人能強迫紅神做什麼，貝里能不能被復活，索羅斯也並不知道。這就好像莊稼，播種下去，莊稼能不能有好的收成，這需要老天爺的風調雨順，人們只能祈禱，卻不能干預。

  火焰在猛烈的燃燒，身邊的兄弟們都不敢發出聲音，大家害怕自己的不敬干擾到索羅斯。

  昨夜，索羅斯在火焰中看見了亞摩利·洛奇的夜襲，當時誰也不相信索羅斯的話，大家都覺得索羅斯的話很可笑。今晚，誰都不再有嬉笑的心情，都在很安靜而虔誠的看著火焰，看著索羅斯。

  所有的兄弟都知道了索羅斯昨晚的預言是真的，他並沒有說笑話，也沒有捉弄大家，後來亞摩利·洛奇率領著軍隊的出現驗證了索羅斯的預言。

  同樣，兄弟們都希望今晚也能出現奇蹟。尤其是艾德瑞克·戴恩，他一直守在貝里的屍體旁邊，沒有離開過半步。

  他的姑姑阿莉里亞·戴恩還在等著貝里·唐德利恩回去完婚呢。阿莉里亞和貝里說好了在君臨大比武后——貝里在君臨的王座大廳里謀得一個官職，然後就回家去正式舉行婚禮，婚後貝裡帶著阿莉里亞·戴恩住進君臨的紅堡，讓阿莉里亞成為眾多的廷臣貴婦中的一員。

  貝里比艾德瑞克大十歲，卻是艾德瑞克心目中父親一樣的人物。他很愛貝里。

  大家都保持著一種神秘的安靜，等待著索羅斯再次讓奇蹟發生。

  *

  貝里在黑暗中遊蕩。他知道這是什麼：這就是死亡。

  在生命的另一邊，不存在任何的東西，一片黑暗的混沌，氣溫很冷，卻並不是那種冷如骨髓，還在他能接受的範圍。

  什麼都沒有的黑暗包裹著他，他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除了寂寞和恐懼，他什麼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去哪裡。

  他於是向前走，向前走，漫無目的，但是卻不肯停下。行走能讓他感覺自己的存在，這是唯一能讓他有自我意識的辦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很突然的，他看見了光。

  黑暗中一點非常非常微弱的光，觸手可及，就在前面不遠處。

  貝里伸出了手去捕捉那光，很突兀的，後背被一種力量猛地一推，他跌倒在地，那一點光壓在了他的身下，他的身體仿佛是流水，而那一點微弱的火光就好像一隻靈活的小魚，游進了他的身體，游進了他的心臟，並很突然的猛烈燃燒起來。

  炙熱的火焰和劇烈燃燒的疼痛令貝里措不及防，他痛哼出聲。然後，他聽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姑父，姑父，姑父！」

  是艾德瑞克·戴恩的聲音。

  貝里忍受著炙熱的痛苦，努力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光，感受到了火焰的溫度，他也看見了黑夜，黑夜的星空被樹枝分成了數片，有星星點點的星光在藍色的天幕上閃爍。

  他感覺到了冷，這種冷很熟悉，就是死亡黑暗中的冷意。

  他看見了艾德瑞克·戴恩那張略帶稚氣的十二歲的少年臉龐，然後是索羅斯的大鬍子和光頭，家族騎士和家族侍衛，自由騎手，君臨守備隊的數名正直勇敢的戰士。

  「夥計，你回來了！」索羅斯的大手拍拍他的臉，「紅神聽到了我的祈禱，他把你又送還給了我們。」

  貝里非常震驚，他慢慢起身，索羅斯很突然的，但是很虔誠的，第一個緩緩的單膝下跪，跟著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高舉過頭，向貝里宣誓效忠。

  貝里為了村里兩百多條生命甘願犧牲自己的騎士精神征服了義氣為上豪爽勇猛的索羅斯，而他們的這個』不兵不匪不官不民『的團隊，需要一個絕對有號召力的領袖。

  貝里還沒有反應過來，艾德瑞克·戴恩也單膝下跪，抽出腰間短刀，向貝里宣誓效忠。

  然後是家族的三名騎士，五名自由騎手，君臨守備隊的同袍，幾名新加入的村民戰士，大家一起跪在貝裡面前，向貝里宣誓效忠。

  貝里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在記憶的邊緣徘徊，但他很努力也想不出來自己究竟忘記了一點什麼。他是誰？他有很短暫的迷惑，隨後一切的思想、意志、記憶都回來，他眼前浮現出亞摩利·洛奇的臉，還有他在臨死前士兵屠殺村民的場景。

  貝里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他要復仇，並保護河間地子民們不受殺戮。

  貝里看向索羅斯：「是紅神聽到了你的祈禱而復活了我？」

  「是的，爵士！」

  「紅神為什麼要復活我？」

  「我不知道，爵士，凡人無法洞察紅神的意志。我們只能接受，無權質疑。」

  貝里默然。

  他接受的貴族教育令他認為，紅神不會無緣無故的復活他，是否有什麼使命需要他去完成？他不知道。生命的另一面就是死亡。死亡的滋味他已經親口嘗過，他明白了無人能夠戰勝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但既然他重新擁有了生命，只要一息尚存，那就要奮戰到底。

  「索羅斯，我可以接受領袖的位置，率領大家對抗殘暴，但在這之前，我有個請求。」

  「大人請說！」

  「我要信仰紅神。」貝里說道，語氣堅決。

  「加上我吧，索羅斯大人，我願成為紅神的信民。」艾德瑞克·戴恩熱烈的喊道。

  「還有我！」一名騎士說道。

  「我心甘情願放棄七神信仰，從此信奉紅神。」另一名騎士毅然說道。

  最後，所有的兄弟都選擇從此後信仰紅神。

  索羅斯大喜，這是他從密爾城邦來到維斯特洛大陸第一次傳道取得巨大成功的善果，作為一個紅神祭司，衡量布道的唯一成績就是信民的增加數。

  半個時辰後，一個全部信仰紅神的隊伍誕生，他們有了自己的首領：閃電大王貝里·唐德利恩伯爵，也有了自己的祭司：紅袍僧索羅斯。他們還有了自己的名字：無旗兄弟會！

  無旗兄弟會參考騎士誓詞制定了自己的『會規『，兄弟會的第一個任務：活捉亞摩利·洛奇爵士並加以審判，然後吊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