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蛇蠍科本

  學士學徒人頭落地！

  喬佛里大喝一聲好。他興高采烈為伊林·派恩的好劍法喝彩，然而廷臣無不膽顫心驚。

  珊莎更是在人群中嚇得發抖。

  珍妮·普爾嚇得把頭埋在珊莎的懷裡。珍妮·普爾要不是因為珊莎需要有個人陪伴，她已經被金袍子給砍了。

  本來珊莎有『淑女』陪伴，安全感更強。可是淑女是冰原狼，有可能對喬佛里造成傷害，在首相塔淪陷的那天，淑女和首相塔里眾多的侍衛傭人們一起被殺死。

  淑女也是珊莎心裡的一道疼痛。

  喬佛里興致很高，大聲讓珊莎過來。

  珊莎怕看見這血腥的場面，他就偏要珊莎過來，並命令她睜大眼睛，看著學士學徒的那顆血污人頭，並要她盯著那人頭上瞪圓的眼睛。

  珊莎稍微出現一點違逆，喬佛里就大聲下令，讓馬林·特蘭扭住珊莎的頭，強迫她對著地上血污的人頭。

  馬林·特蘭僅僅是動了半步就站住了，因為魔山在瞪著他。

  馬林臉上的傷還沒有好。

  雖然國王大聲呵斥，但是三名御林鐵衛都不敢動。

  魔山在盯著他們。

  這令國王的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的要抽出劍劈了三名御林鐵衛。

  珊莎的舉動及時的阻止了這一切，她發抖的身子恢復了鎮定，她按照國王的吩咐，盯著那顆滾在血污中的人頭，和那雙充滿驚駭的眼睛對視。

  然而珊莎的順從又令喬佛里覺得珊莎是故意在針對他，是對他的挑釁，他命令珊莎站在這裡看著這具屍體和被砍下的人頭，直到中午才能離開。

  「馬林·特蘭爵士，如果珊莎站在這裡動了一動，就給我掌嘴。」

  「是，國王陛下。」馬林·特蘭說道。

  瑟曦冷眼看著喬佛里，臉色鐵青，沒有再阻攔他。

  她感覺自己並不能控制住喬佛里，如果出來阻止，她判斷喬佛里會更暴怒，場面會更加失控。太后和國王在廷臣面前爭執理論，有損王室威儀和榮譽。

  「好了，喬佛里，我們該去學士塔了。」瑟曦說道。

  喬佛里還想說什麼，但魔山已經不耐煩起來，說道：「國王陛下，我們快去學士塔吧。」

  小指頭也來勸說。

  喬佛里說道：「地下的獵狗還沒有出來呢。」他始終覺得還應該在珊莎的身上加碼一點什麼，否則心裡不爽。但究竟還要珊莎做點什麼為難的事情，他還沒有想到好點子。

  「獵狗發現了線索會出來報告的，國王陛下，紅堡太亂了，大國師被殺可是朝中大事，耽擱不得。」魔山厲聲說道。

  魔山瞪著喬佛里的眼睛就好像刀子。

  魔山突然呵斥國王，廷臣無不失色。御林鐵衛，金袍子，護衛太后的紅袍子們都不敢站出來。要是在往常，有人呵斥國王，馬林·特蘭一定會手按劍柄威脅對方。

  魔山一大幫的手下就在近前。其中一個頭特別大的傢伙身穿克里岡家徽紋飾的精良鎧甲，沒戴頭盔，額頭一道可怕的刀疤，面相十分的兇狠。

  「好，我們去看看。」喬佛里吃了一嚇，說道。

  *

  學士塔內。

  大國師派席爾倒在血泊中，整個臥室里散發著屎尿的臭氣。大國師在被殺前，大小便失禁，流了一地。學士學徒發現了他的屍體，怕髒嫌臭又害怕屍體，不敢動。其他的學士個個都愛乾淨，也沒有人肯出手來收拾。

  大國師派席爾手下的學士可不止一個，好幾個學士跟著他在王宮裡做事。

  金袍子、紅袍武士、御林鐵衛、廷臣貴族、無一人肯出手去檢視大國師屎尿泡著血液的屍體。

  喬佛里看了一眼離開了氣味濃烈的臥室，和同樣有就著潔癖的太后瑟曦同落座於學士塔的客廳里。

  大家都站在客廳。

  瑟曦說道：「御前總管，去地牢傳驗屍官前來。」

  「太后陛下。」一個身穿青色布袍的老人從魔山的身後閃出來，「我也許可以為派席爾大學士檢視傷口，清理身體，並發現最有用的破案線索。我精通醫術，在學城學習過三十年，取得了二十四枚金屬的學士項鍊。」

  這個出言不遜的老人身材很高，背微駝，突出的藍眼睛周圍有許多皺紋。他已然是個真正的老人，但頭上的灰發卻茂密，僅有少許幾根白絲，他的唇邊掛著非常溫暖的笑意，讓他看起來像小女孩仰慕的祖父。

  「二十四枚金屬的學士項鍊？」喬佛里樂了，「你跟派席爾大國師獲得的金屬片一樣的多啊，可是，我並沒有看見你脖子上掛著學士項鍊！」

  「威嚴的國王陛下，我的學士項鍊被學城剝奪了，學城在十年前驅逐了我，因為我對醫學和神秘學的孜孜不倦的研究，並不斷的取得了一些驚人的成果，但眾所周知的原因，神秘學在學城是被學士們看不起的，有些神秘學則被完全禁止研究。」老人微笑道。他和藹可親，令人一見就心生親切的感覺。

  恭候在一旁的幾名學士聽了眼睛發出異彩，他們瞪著這個老人，但明顯臉上有了恐懼的表情。這被喬佛里和瑟曦看在了眼裡。

  「驅逐？」喬佛里的眼睛發光，他喜歡有才能但卻不守規矩的人，「為什麼？」

  「我用一些低賤的山民的身體來研究最高明的醫學技術，比如，我把賤民的手砍斷，然後再想辦法接起來。」科本微笑道。

  「你成功了嗎？」喬佛里大喜。

  「沒有，國王陛下，我被中止了研究，然後被學城驅逐了，我失去了研究這些精妙醫學的環境和必要的生活來源。我有時候連吃飯都有問題，幸好我的醫術一流，還能靠給人看病活下去。」

  一名學士站了出來：「國王陛下，我們想起來了，這個人名叫科本，是學城裡最臭名昭著的學士，他非常殘忍的以活人來研究匪夷所思的醫學，是個沒有任何榮譽和道德的傢伙，他毒如蛇蠍，心如豺狼，請國王陛下把他趕出去。」

  「活人來研究醫學？我很感興趣。」喬佛里笑道，「科本學士，你願意來王宮來擔任一名學士嗎？我可以為你提供你做研究的一切東西。地下黑牢里的死囚可並不少。」

  「非常樂意，國王陛下，科本感激不盡。」科本的微笑就好像德高望重的老人。

  數名宮廷學士難以置信，目瞪口呆。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驚駭。

  瑟曦太后把廷臣和學士們震驚的表情看在眼裡，她說道：「科本學士，你是如何進來的紅堡，又是何人帶你進來的這裡？」

  「太后陛下，我目前服務於勇士團，而勇士團被格雷果伯爵僱傭了，成為了效忠王室和蘭尼斯特家族的一員。是格雷果爵士帶我進入皇宮的，我為克里岡將士們提供醫術服務。」

  幾名學士本想再要進言，但一聽到是魔山帶科本進入的王宮，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選擇了閉口。

  瑟曦心裡一松，原來是魔山帶進來的人，那就不懼怕廷臣的異樣目光了，這些廷臣都懼怕魔山，有異議也不敢站出來反對。

  派席爾留下來的幾個學士倒是品格高尚，可就是不肯出手去料理一下渾身屎尿的派席爾。

  瑟曦說道：「科本，你說你可出手檢視派席爾大國師的傷？」

  「是的，太后陛下。我會把國師的身體擦拭乾淨，清理乾淨他的臥室，如果兇手留下了任何的線索，我想我都不可能會錯過。」

  「好，你快去做事，我等著你的匯報。」喬佛里喝道。

  「是，國王陛下。」科本的微笑始終掛在嘴角，給人非常親切的美好印象。

  魔山站在太后和國王的身後，眼神和科本的眼神一觸，兩個人都心領神會。魔山保證能讓科本進入王宮做他的研究，魔山實現他的諾言，前提是科本加入魔山的『克里岡團隊』，並向魔山宣誓效忠。

  伊利里歐的百萬金龍是一筆真正的超級巨款，能讓魔山輕易完成很多能用錢就能完成的事情：比如雇下君臨城惡名熏天的勇士團，然後名正言順的提出科本這個『心如蛇蠍、學識淵博』的大學士。

  在勇士團里，科本真正的學識還不能發揮十分之一。他在神秘學和機械學方面，也是非常有才華的。

  科本要做的研究，不用再花錢去購買窮人家的孩子和誘拐街頭的流浪兒，那些窮凶極惡的死囚就是最好的材料，惡人需要惡人磨。

  科本的血腥研究會很快獲得喬佛里國王和瑟曦太后的芳心，他將在宮廷學士里脫穎而出，其他學士的知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雖然王宮的大國師的人選權力在舊鎮的學城，而學城肯定不會允許科本成為王宮裡的大國師，但喬佛里一世和瑟曦太后都是不一樣的人才，他們會妥善安排能力的確非常強的科本。

  科本剛走到大國師的臥室門口，臥室內就傳來很響的聲音：

  砰！嘭！啪！

  客廳里的眾人無不變色。

  魔山立即三、兩步衝過去，手裡巨劍嗆的出鞘。

  科本已經嚇得臉色如土，正急急返身躲避。

  「不要慌，跟我去看。」魔山說道。

  「是，伯爵大人。」

  魔山轟轟的搶到臥室門口，只見臥室的壁爐破了一個大洞，一個人正從洞裡鑽出來，一身的污垢，臉上也滿是泥垢。

  兩個人四目相對，魔山面無表情，那人卻是一怔。

  從壁爐里鑽出來的人正是魔山的親弟弟——桑鐸·克里岡。

  *

  上午，王座大廳。

  喬佛里國王和瑟曦太后臨朝聽政，子民們的請願被再次取消。

  魔山和一眾廷臣都在大廳內。

  獵狗一身泥塵，他身後的幾個紅袍武士也都很狼狽。

  「也有通道直通梅葛樓？」瑟曦太后問道。

  「是的，太后陛下。有一條通道直通太后陛下的會客廳，在會客廳的牆壁後面，有一個能容納一人站立的空間。」

  「去打通那個牆壁，把那空間封死。」瑟曦太后大怒道。

  她現在知道了，她在客廳里和任何人的密談，瓦里斯都有可能就站在一牆之隔聽著他們的談話。她想起了她和派席爾的密談，心裡突然毛骨悚然，她和藍賽爾有時候就在會客廳的地板上大戰，快樂令她忘乎所以，但同時，那瓦里斯就站在牆壁後面冷冷的看著她。

  「是，太后陛下。」

  「還有其他的通道麼？」

  「地下迷宮通道非常複雜，四通八達，有的通向首相塔，處女居，聖堂，白劍塔。另外還有很多地道根本不知道通向何方，有的走不通，有的因為泥土塌陷被堵死了通道。」

  「那就是所有的建築都有可能有秘道能進入。」瑟曦倒吸一口冷氣。

  「我想是的。」獵狗說道。

  「把王宮裡所有的壁爐全部封死。」瑟曦說道，語氣突然很低沉。她明白，她無法撤銷掉所有的建築再重修一座王宮。拆毀容易但是重建如此規模的王宮得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

  科本進來王座大廳，手裡端著一個小托盤，托盤上放著兩支一模一樣的弩箭。

  「太后陛下，國王陛下，這兩支弩箭出於同一批次，是同一個弩射出來的，由此可以斷定，派席爾大國師是被瓦里斯殺死的。國師和另外一個神秘人的屍體我已經擦拭修整乾淨，太后陛下和國王陛下可移步去看，他們的傷口也是一模一樣，並無差別。」

  瑟曦太后心裡一堵，她揮揮手：「弩箭拿下去，把屍體火化。」

  「是，太后陛下。」

  「科本，你會餵養渡鴉麼？」

  「我精通渡鴉學，太后陛下。」

  「很好，在舊鎮學城還沒有派大學士來擔任國師之前，你負責王宮的渡鴉書信。」

  「是，太后陛下。」

  一連串的打擊令瑟曦強烈的想念詹姆，藍賽爾雖然每晚都很努力的希望能讓她滿意，但她知道詹姆無可替代。每晚，當藍賽爾從她的身上下來，瑟曦更感空虛和寂寞。因為詹姆，令瑟曦想到了詹姆在紅寶石灘的時候對魔山的評價：魔山不再狂暴而魯莽，他變得冷靜而理智，這有點可怕。

  「魔山，御前重臣缺乏大臣，你有什麼建議？」瑟曦太后問道。

  「太后陛下，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選出一個忠誠的守備軍司令，然後立即在王領地徵兵，區區兩千人的守備隊，是無法擋住藍禮和史坦尼斯的軍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