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鳥巢

  瓦里斯以一種奇特的律動敲響大門。

  大門打開，瓦里斯閃身進去。

  他穿過院子，進入走廊，一路疾行。

  兩邊的房屋住著無家可歸的孤兒們，深夜中，孩子們都在熟睡中。

  瓦里斯對這裡很熟悉，東繞西拐，推開一道門，進入後院。後院有一個儲藏室，揭開儲藏室的木蓋，一道狹窄的樓梯。

  瓦里斯拉上樓梯蓋子，走下樓梯。

  他發現儲藏室的地下堆積著好多糧食，是用袋子裝好的一袋袋的糧食。孤兒院又收到捐贈了，看袋子上面，並無貝勒大聖堂的標誌，這些糧食不是修士和修女們捐贈的。瓦里斯微微奇怪，他也沒有得到其他大貴族們捐贈糧食的消息。

  瓦里斯查看糧食袋子，發現糧食的品類還很多，有小麥、土豆、紅薯、大米、胡蘿蔔等。一張高高的書櫃安放在牆壁前，書櫃裡面放滿了書，主要是數學、文字、社會歷史、風俗人情、地理日誌。

  瓦里斯在木柜上的某處按了按，輕輕一推，木櫃移開，木櫃後面一道很小的小門，他矮身鑽進去，書櫃復位，面前是點著大紅蠟燭的走廊，然後是數間房間緊閉的大門，其中一間點亮著蠟燭，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這裡是瓦里斯培訓小小鳥的地方。

  小小鳥們不訓練武藝，瓦里斯訓練他們數學、文字、歷史、貴族家譜、風俗禮儀，七神信仰，這裡面有四名老師，他們分別教孩子們這些東西。這四名老師是瓦里斯的追隨者，老師們也是孤兒長大。

  出去工作的小小鳥，必須會計算和識字，能看懂書信，每一個小小鳥還必須具有看懂複雜帳本的技能。

  瓦里斯回到這裡就感覺自己好放鬆，這比在君臨紅堡的居室里可自由多了。

  瓦里斯掀開蒙著頭的外罩，出現在燈光照射出來的大門口，然後，他白胖胖的臉上表情頓時僵硬。

  「瓦里斯大人，你好！」一個清脆有禮的聲音。一個女孩子從瓦里斯的四位老師中站起來，向瓦里斯致意。

  這女孩子瓦里斯認識：小魔女朱莉。

  在團體比武場中，短劍殺死倒在地上的數名騎士的朱莉·克里岡。她殺人的冷酷無情令人們印象深刻，君臨的子民們為她取了個外號：小魔女。

  瓦里斯心中巨震，有立即轉身逃出去的衝動，但他感覺到自己面露微笑，鎮定自如，一身冷汗。

  這是瓦里斯的鳥巢，魔山的小魔女找到了瓦里斯的鳥巢來，這已經迫使瓦里斯避無可避。

  好吧，死就死吧，瓦里斯心一橫，決定看看魔山玩什麼把戲。

  那位通過魔山之手要瓦里斯鮮血的血巫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魔女突然出現在這裡，又是什麼意思？

  魔山玩的這一手把戲，的確令瓦里斯非常震驚。或者不是魔山玩把戲，是魔山背後的血巫師在玩把戲。

  瓦里斯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他背上冒著冷汗，臉上卻露出和善的微笑。臉上的微笑是給別人看的，背脊飈出的冷汗只有自己知道。

  「朱莉小姐，晚上好！」

  「大人，你現在才來啊，朱莉小姐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呢，要不是我們留住她，朱莉小姐已經先走了。」數學老師熱情的說道。

  數學老師是個臉色略帶蒼白的青年，柔弱靦腆，為人老實而真誠，他是瓦里斯養大並教會他數學的孩子。

  小小鳥兒們的數學，看懂貴族們複雜帳薄的技能，都是這位性格內向的數學老師教的。

  性格內向的數學老師第一個開口說話，這令瓦里斯心裡更加警惕，這說明朱莉在這些老師們的心中是很受歡迎的嗎？這怎麼可能呢？數學老師性格內向，但對熟悉的和性格相合的人不會內向，會變得話多。

  教孩子們認字寫字的語言老師站起來，謙恭的對瓦里斯鞠躬。

  瓦里斯是孤兒院的最大支持者，孤兒院能辦下去，幫助到很多孤兒不被餓死，這都得歸功於瓦里斯大人。

  語言老師是個中年人，也是一個孤兒，是瓦里斯把他從里斯的黑暗巫師的手裡救了出來，並教了他識字認字。他現在是瓦里斯的得力助手，不單是教語言，還會帶著小小鳥兒們出去實戰。

  「瓦里斯大人，我們承諾送的第一批糧食已經到了，第二批食物會在明天送到。」朱莉說道。

  老師們都紛紛點頭。

  「瓦里斯大人，朱莉小姐不單捐助了糧食，還捐助了三百金龍。」歷史老師說道。歷史老師是個老年的女子，瓦里斯注意到他進來的時候，歷史老師的手握著朱莉的手，就好像老奶奶疼愛自己的孫女一樣。

  瓦里斯對朱莉的認識也停留在她的比武場上的冷酷殺人上面，朱莉為何能得到這些老師們的信任，這是個瓦里斯心裡很警惕的地方，就好像，這個小魔女具有某種神奇的『巫師邪惡能力』。

  比武大會的這段時間，瓦里斯沒有來孤兒院，消息都是小小鳥們送到君臨紅堡來，任務也是在紅堡發出。為了避嫌和隱秘，瓦里斯從不明面出入孤兒院。孤兒院的地下訓練小小鳥的鳥巢，是個秘密。朱莉即使捐助了錢糧，老師們也應該在地面的客廳里招待客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瓦里斯看向歷史老師、數學老師、語言老師、偽裝老師，這些人的表現真誠，但是他自己從要轉身逃走的震驚中緩和心情下來後，立即就發覺到房間內的氣氛的奇特，仿佛貴婦們熱情的接待自己討厭的客人而露出的禮貌的假笑。

  他的四名老師的熱情謙恭是被迫的！

  瓦里斯心裡又是一緊！

  魔山控制住孤兒院了嗎？！

  什麼時候？

  為什麼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他可是君臨城的情報大臣，小小鳥兒是他養的，就好像學士之於渡鴉。渡鴉只會聽學士的，不會聽其他的任何人。唯一的區別，渡鴉是扁毛畜生，可能不會受人威脅，但小小鳥兒們都是人，老師們也是，難道魔山威脅要把孤兒院的人給殺光，或者是抓了一些小小鳥兒來威脅老師們？

  「朱莉小姐，魔山呢？」瓦里斯開門見山。

  他自負聰明絕頂，卻沒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也沒有想通為什么小小鳥沒有示警，也不懂老師們為什麼沒把魔山捐助錢糧的事情告訴他。

  魔山是怎麼知道他的小小鳥訓練基地是在跳蚤窩的孤兒院的？

  魔山可是個粗人！

  是血巫師？

  瓦里斯胖臉露出親和的微笑，神態從容自如，背脊上冷汗卻再次飈出。

  他痛恨巫師！也畏懼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