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對簿公堂的真相

  珊莎·史塔克很忐忑，父親率領著北境的五十名侍衛去找尋妹妹艾莉亞，天已經黑了，父親和侍衛們還沒有回來。

  陪伴在珊莎·史塔克身邊的臉上蒙著白色紗布的女子是她的家庭教師：茉丹修女！

  此外，珊莎·史塔克的閨房密友珍妮·普爾、馬房總管胡倫、管家維揚·普爾都陪在珊莎大小姐的身邊。

  外面的流言傳得紛紛揚揚，都在說獵狗已經抓住了襲擊王子的屠夫學徒米凱，王后揚言要宰了他。

  米凱是跟隨北境領主艾德南下的家族傭人，他喜歡躺在運肉的貨車上，這讓他聞起來活像只待宰的豬。珊莎對米凱從無好感，她看見米凱就有嘔吐的感覺，但是，米凱是北境人，是史塔克家族的屠夫的兒子。

  「他們會殺了米凱嗎？」珊莎問茉丹修女，她的聲音里透露出不安。

  她很討厭臭得像一隻豬的米凱，但她知道米凱是無辜的，他被艾莉亞逼著打鬥，再被喬佛里逼著在臉上劃十字，他沒對任何人造成威脅，也不曾試圖攻擊任何人。

  茉丹修女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艾德公爵和北境侍衛們為了找到艾莉亞傾巢而出，她更擔心艾莉亞的安危。

  雖然艾莉亞對她這個家庭老師向來不尊重，艾莉亞討厭跟她學習貴族禮儀和刺繡描紅，她也說過艾莉亞的手就好像鐵匠的手，根本不是拿縫衣針的料，但是，她還是很擔心艾莉亞的安危。

  馬房總管胡倫和管家維揚·普爾都心情很緊張，他們身邊沒有保衛他們的侍衛，小鎮上來去的金袍子和紅袍子好像越來越多，氣氛壓抑而緊張。聽說王后很生氣，她召集了所有的廷臣，要國王嚴懲傷害王子的人。他們又聽大街上都在傳言王子受傷很嚴重，右手幾乎是殘廢了！

  唯一令馬房總管胡倫、管家維揚·普爾、茉丹修女三個人感覺到安全的，就是珊莎·史塔克腳邊的冰原狼淑女。

  淑女很優雅的坐在他們之間，眼睛望著外面，她有著灰色的皮毛和黃色的眼睛。她是六隻冰原狼里個頭最小的，她非常的溫馴和信賴身邊的每一個人。

  但是，當淑女發怒的時候，會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她的敏捷和攻擊力令侍衛隊長喬里·凱索都不敢靠近她。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是小鎮的大街上卻被火炬照耀得如同白晝。不安的氣息瀰漫在整條大街，也瀰漫在了駐紮在小鎮外的貴族侍從們之間。

  當淑女突然站起來，嘴裡發出嗚嗚的警告之音的時候，大街上傳來了數騎馬的馬蹄聲。修女茉丹、馬房總管胡倫、管家維揚·普爾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茉丹修女去關上大門。馬房總管胡倫和管家維揚是兩個老人了，他們沒有武器，但是他們擋在了珊莎的面前。簡妮·普爾比珊莎還害怕，她發出了輕微的顫抖，這讓珊莎不得不輕聲安慰她。

  淑女發出了警示，那麼來的幾騎馬是王后派來的人嗎？

  是獵狗還是金袍子？

  如果來的是獵狗，那麼就是王后派出來的人；如果是金袍子，那就是國王派過來的。

  國王和王后不會在艾德公爵不在的時候來為難珊莎·史塔克吧。

  馬蹄聲果然來到了門前，有人跳下馬，開始用力敲門。

  淑女站起來，頸毛根根倒豎，金黃色的眼珠發出凶光，嗚嗚的威脅之音令門外的人停止了敲門，隨後，傳來了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聽起來，對方是要劈開大門嗎？

  茉丹修女喝道：「誰在外面，這裡是艾德公爵的居所！」

  然後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開門，王后陛下派遣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爵士奉命前來請珊莎·史塔克去一趟。」

  「王后陛下？」茉丹修女問道。

  「是的！」

  珊莎說道：「茉丹老師，請打開門。王后陛下不會來為難我的！她上午還請我去她的行宮裡吃過玫瑰蛋糕，喝過松子露。」

  還有句話珊莎沒有說出來，王后陛下很喜歡她，讚美她的美麗和教養，珊莎也已經是喬佛里的未婚妻，只要她在王宮裡來了第一次月事後，就會嫁給喬佛里，成為和王后陛下一樣的高貴王后。

  瑟曦王后，是珊莎學習成為王后的榜樣！珊莎今天上午明確的向瑟曦王后傾訴了心裡對王后的無盡仰慕。

  珊莎輕聲召喚淑女，然而這次，淑女竟然並不聽話了，呲牙咧嘴，做好了攻擊門外人的準備。這令珊莎很吃驚，她不得不站起來大聲呵斥淑女。

  淑女是非常聽話的冰原狼，善解人意，優雅而高貴，她今天是怎麼了？

  茉丹修女看見淑女如此兇惡不聽主人的招呼，她決定不打開門。

  馬房總管胡倫、管家維揚·普爾，都沒有見過淑女如此的具有攻擊性。直到珊莎過來抱住冰原狼的脖子，輕輕安撫她，淑女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冰原狼在大門後的咆哮聲也令門前的幾個人產生了遲疑，他們沒有人來強行破門，一道巨劍入鞘的聲音也傳進了門內。

  然後，大街上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令茉丹修女等人喜出望外的聲音響起，自帶一股沉雄的氣勢：「你們是誰？在我的居所門前幹什麼？」

  北境領主、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率領著五十名北境侍衛回來了！

  「艾德公爵大人，這位是國王的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王后派他來請珊莎·史塔克小姐去伯爵大廳，王后陛下和國王陛下想問一問珊莎小姐王子喬佛里被襲擊的經過。」

  「哼！」艾德·史塔克重重的冷哼一聲，「請你們先回去，去告訴國王陛下，我們馬上就到！」

  艾德公爵沒有提到王后陛下，更沒有提起喬佛里王子。

  「是，公爵大人！」

  *

  伯爵大廳。

  國王坐在椅子上，艾德帶著家族侍衛，簇擁著一身髒污精瘦的艾莉亞·史塔克，一身高貴天鵝絨禮服的珊莎·史塔克來到國王的面前。

  不等國王和王后開口，艾德·史塔克冷冷說道：「國王陛下，我小女出事，不敢回家，你為何不事前通知我，卻派獵狗帶著衛隊去抓捕？」

  國王瞪著艾德，他了解自己的這個兄弟的性格，那就是強硬如北境的凍石，並且根本不知道拐彎抹角：「我事前並不了解這件事情，我的艾德公爵大人。」

  「獵狗是我派出去的！」王后瑟曦輕蔑的語氣和眼神，「艾德大人，王子喬佛里被艾莉亞和這屠夫的臭種襲擊了，手腕差點被冰原狼咬斷，你不道歉，卻一上來就質問國王，於理不合於情不通。法務大臣藍禮公爵，請問謀殺王子，該定什麼罪？」

  「沒有人謀殺王子，更沒有人襲擊王子，艾莉亞已經告訴了我一切，米凱和艾莉亞在紅寶石灘練劍，是喬佛里王子用劍逼迫米凱用木棍和他比劍術，米凱不敢，喬佛里王子就用劍在米凱的臉上刻字。」

  「不，是小狼女和屠夫賤種趁我下馬的時候突然襲擊我，我不得不拔出獅牙反擊，小狼女和屠夫的賤種打不過我，於是小狼女發出口令，招呼冰原狼加入了攻擊，我被兩人一狼攻擊，才被擊中後腦，冰原狼咬傷了我的右手腕。」喬佛里高高舉起右手腕給眾位貴族看，就好像那是一面勝利的旗幟，「我倒在了地上，獅牙被小狼女扔進了三叉戟河。要不是我奮力反抗，加上珊莎小姐的拼命阻攔，我可能已經沒命了。」

  「艾德公爵，喬佛里可是大王子，鐵王座的順位繼承人，你的小女兒艾莉亞和屠夫賤種公然襲擊王子，意圖謀殺，該是什麼罪？」

  國王勞勃喝道：「住嘴，什麼謀殺不謀殺？就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玩笑。」

  瑟曦冷笑：「打鬧玩笑？那可是有冰原狼參與了撕咬，如果冰原狼一口咬中的不是王子的手腕，而是咽喉，你的王位繼承人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冰原狼可是敢斗獅子的猛獸？」

  國王一窒，啞口無言！

  艾莉亞叫道：「喬佛里，你說謊！」

  「我說謊？好吧，我說謊了，那麼我的傷會不會說謊？我的後腦，是不是你打傷的？我的手腕，是不是你的冰原狼咬的？」

  「你傷害了我的好朋友！」艾莉亞尖聲叫道。

  「你的好朋友？」喬佛里笑了，貴族們跟著一陣鬨笑，大廳里頓時充滿了歡樂的氣氛，「大家來看看啊，這個賤種，一身的豬肉臭氣，是史塔克公爵的二小姐的好朋友哦！」喬佛里嘴角上翹，充滿了嘲笑的意味，「珊莎，我的未婚妻，你當時也在場，你來說句公道話，究竟是我在說謊，還是艾莉亞在說謊？」

  艾莉亞轉身衝著珊莎：「珊莎，你告訴大家，喬佛里在說謊！」

  瑟曦王后望向珊莎，微笑，輕言細語的說道：「珊莎小姐，我相信你的純潔和正直，請你告訴大家真相吧！」

  珊莎心亂如麻，她不想背叛自己深愛的王子，也不願意說出傷害王后瑟曦的話，但是這一邊，是她的親妹妹，艾莉亞是對的，可是，面對這麼多的貴族廷臣，這事關王室的榮譽和王后王子的尊嚴，我該怎麼辦？珊莎感覺到了無助。

  國王勞勃說道：「珊莎，別怕，說出真相，有我在呢！」

  「我不知道！」珊莎說道，聲如蚊蠅，「我不知道，當時很混亂，我被嚇壞了，我已經記不清楚當時的情況。」

  「你說謊！」艾莉亞猛衝到珊莎的面前，舉起手猛擊珊莎的臉，但卻被父親的手抓住，艾莉亞撲進父親的懷裡放聲痛哭：「爸爸，珊莎說謊，我恨她！」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王后瑟曦冷笑，「你們看看小狼女連她的姐姐都敢當眾攻擊，可是珊莎不想破壞她和妹妹的感情，她很善良的選擇了迴避真相，但她的態度已經說明艾莉亞和屠夫賤種襲擊王子喬佛里的事情是事實，獵狗，殺了屠夫賤種。」

  「是，王后陛下！」獵狗伸手夾起米凱，大踏步走出。

  米凱已經嚇得快暈死了！

  「不，爸爸，救救米凱，他是無辜的，他是我的好朋友，爸爸，求求你，救救他！」艾莉亞仰起小臉，淚流滿面的懇求父親。她的嗓子只哭喊了幾聲，就啞了，她見求父親無用，只好面對大家，「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是我的好朋友！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艾莉亞的聲音很快嘶啞！她的無助慘叫令人動容。

  北境的五十名侍衛個個眼中泛起淚光。他們都和艾莉亞交好，深知艾莉亞的豪爽光明的性格！

  艾德·史塔克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只是緊緊的摟住絕望無助的艾莉亞！

  伯尼低頭，喉嚨哽住。去掉了黃金獅子頭裝飾的獅牙就在伯尼的腰間佩著，他從魔山這裡，早已經知道了真相。

  伯尼是個絕對的混蛋，只是這個混蛋的內心深處，並不是一片堅冰！也許這種深埋起來的善意的情愫，我們可以稱之為脆弱。

  「國王陛下，艾莉亞和她的狼該如何按照律法處罰，請國王陛下下令吧！」王后瑟曦露出勝利的微笑，高昂起頭，微笑的眼神看著艾德·史塔克。

  國王說道：「這真他嗎的，珊莎，你真的已經記不起真相了？」

  低著頭的珊莎還沒有回答，伯尼的手在魔山的腿上一碰！

  魔山低頭，看見了伯尼那亮晶晶的眼神！

  這個小鬼，他以為他崇拜的鬼王是無可匹敵的神啊！

  無可匹敵！

  魔山有點莫名的想起了自己搶來的家族箴言。

  是的，既然來了，魔山可並不是來再做一隻狗的。

  養狗的和殺豬的，平民和貴族，大家脫光衣服，其實都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高貴！幾十年後，你一堆我一堆，大家都在火葬場裡化成灰，誰還能認出誰是誰？

  並且，根據魔山自己的設計，巫姬教給泰溫的大預言計劃中，喬佛里不過是大預言中一顆必須拿掉的棋子。

  珊莎發出了蚊蠅一樣的聲音：「國王陛下，我真不記得了！」

  「不！」艾莉亞在父親的懷裡發出嘶啞的詛咒式的威脅，「珊莎，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