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熬鹽

  廚房很大。

  貴族們的廚房都很大。

  普通貴族們的廚房，通常都有能接待三百人以上的吃飯能力。

  平常來克里岡堡的客人不會多，克里岡堡也很少接待其他貴族，一個廚師的配備也表明了這裡是個並不歡迎客人的地方，也說明了格雷果·克里岡的人緣差到了極點。

  但格雷果的廚房依然很大，具有隨便接待兩百人吃飯的能力。

  跟著格雷果來到廚房的艾倫夫人表面鎮定，心裡不安。

  她和丈夫艾倫還從沒有在廚房幹過。

  格雷果大人喜歡在廚房做男女之事的話，她也只能接受。

  丈夫的兩個弟弟已經被編進了礦兵隊伍，七歲的兒子安迪·沙略特做了哈利學士的學徒，老父老母和其他家人都做了克里岡堡的傭人，有的分配到了養馬的事務官名下，有的分配到了勤務事務官的名下，有的做了廚師的幫手，有的負責雞舍，有的負責牲畜欄，而她自己，看起來就歸了格雷果大人。

  艾倫夫人只擔心自己的身體吃不消格雷果的精力，這是一具令女人望而生畏的龐大軀體，他的前兩任妻子據傳言都是被他折磨而死。

  格雷果看出了艾倫夫人的緊張和竭力掩飾的恐懼。

  女人臉露微笑，但其實非常害怕。

  這是一個有些姿色的熟女。

  但格雷果不打算就此把這個女人推倒。

  國王都不安全，身邊都有試毒人，就是飯菜上來，會有人專門先逐一嘗試，沒有事，國王才會吃。大臣和異邦送過來的美食和美酒，也都有專門的試毒人先品。

  兔子不吃窩邊草，是因為兔子需要窩邊草保護自己的洞穴不被天敵發現。

  要在這個世界裡活得安全一點，長久一點，身邊人一定要對他們好，並讓他們感恩，忠誠，就好像波利佛一樣。

  「夫人，打開這個蓋子。」格雷果指著一個木蓋子說道。

  「是，大人！」

  艾倫夫人打開蓋子，入眼，是滿滿的一罈子的鹽。

  黃色的鹽！

  艾倫夫人對這鹽很熟悉，這是礦山開採出來的礦鹽，大家都吃這鹽。艾倫夫人家裡也吃這鹽。夫人的丈夫是騎士，他們的生活在當地人中，算得上富戶。

  「打開旁邊的蓋子。」

  「是，大人。」

  鹽壇旁邊是又一個大肚瓦壇，上面蓋著一模一樣的木質蓋子。

  艾倫夫人揭開蓋子，她看見了滿滿一壇雪白。

  「這是什麼？大人？」

  在牆壁的粗如小孩手臂的紅色蠟燭的光芒下，這雪白還有淡淡的反光。

  「鹽！」

  「鹽？」艾倫夫人吃驚的聲音。

  「鹽！雪鹽！泰溫公爵起的名字。」

  「大人，我從沒有見過雪鹽。」

  「嘗嘗！」

  「是，大人！」

  鹽很咸，生吃帶著苦味。

  艾倫夫人伸出手指輕輕一粘雪鹽，然後放到舌尖上一舔。

  鹽的確很咸，但並無苦味。

  艾倫夫人突然記起，今晚吃的菜，喝的湯，都沒有鹽的苦味和澀感。她因為一直處於緊張和對魔山的畏懼中，忽略了今晚飯菜不一樣的味道。

  鹽：百味之王，百味之首。

  「夫人，你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如您所願，大人……」

  「我想請您做我廚房的事務官，負責生產雪鹽供我們克里岡人吃，西境的大貴族們，我也將陸續的送一些。」

  艾倫夫人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傳說中的魔山對她說話突然用上了敬語。

  「……如您所願，大人……」

  「好，我來教您如何把這黃鹽苦鹽澀鹽變成我們的雪鹽，這種技術，很簡單，但我需要您發誓保密。」

  「……我以沙略特家族榮譽和七神名義發誓……」艾倫夫人舉起了右手，結結巴巴的說道。

  格雷果看著艾倫夫人發誓畢。

  這是個儀式，也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們共同遵守的規則。七神信仰很好利用。

  「夫人，我們現在就來做一次雪鹽。」

  「是，大人。」

  看著格雷果並無欲望的眼神，艾倫夫人緊張和畏懼的心情漸漸放鬆。她和格雷果單獨走進廚房的時候，整個身子都緊繃如弓。

  於是，格雷果在一口大鍋里加了半鍋水，再倒進半瓢鹽，並開始攪拌。

  「夫人，生火！」

  艾倫夫人生起了火。

  格雷果把黃鹽裝在一個盆里，時不時往鍋里加些鹽，再加些水，隨著鍋里的溫度升高，鍋里的鹽全部融進了水裡。

  「當鹽加在水裡不再融進水，就停止加鹽。」

  「是，大人！」

  「把鹽水煮沸。」

  「是，大人。」

  「鹽完全融進水之後，夫人，你在鍋里看見了什麼？」格雷果把粗如小兒手臂的蠟燭舉在鍋前。他另一隻手拿著鍋鏟在鍋底一鏟，然後把鍋鏟湊到艾倫夫人面前。

  艾倫夫人看見了一些黑色的褐色的小顆粒。

  「我看見了鹽的渣滓，大人！」

  「對，繼續大火煮沸。」

  「是，大人。」

  艾倫夫人不知不覺對魔山的害怕漸漸變淡。她對生產雪鹽有了強烈的興趣。

  「夫人，過來這邊。」

  艾倫夫人把木柴放進灶堂，跟著格雷果來到一個十字架旁。

  艾倫夫人第一次見識到這個十字架。

  十字架是木質的，一根繩子從上面的一根橫木上掛下來，拴住了十字架。十字架是靈活可三百六十度旋轉的木架，艾倫夫人試一試，看出中間有一根大的鐵釘通過小孔把兩根同樣長短的木條串在了一起。

  格雷果打開旁邊的一個大蓋子，從罈子裡面拿出布匹來，一張一張的布匹，還有光滑的絲綢，展開，布匹的四角系上十字架的四角。

  「等一會，讓沸水冷卻一下，就把沸水裝進木桶，提過來，倒進這濾網，鹽水流進下面的木桶，渣滓就留在了布匹上。這樣，鹽裡面就不會有小渣滓顆粒了。」

  「好巧妙的辦法啊！」艾倫夫人的聲音又驚又喜。

  「鹽水煮沸之後，也能去掉鹽里的苦味。但要全部去掉苦味和澀感，需要重複多次的過濾和煮沸。」

  「那究竟需要幾次？」

  「您嘗試著做做看需要幾次才能達到最好。也可以多做幾個十字過濾架，選擇更細緻緊密的布匹來過濾。過濾的層數，你也可多次實驗，看看究竟幾層會最好。」

  「是，大人。」

  「過濾後的鹽水倒進鍋里，繼續煮，把水煮干，鹽就回來了。不過小心，火太大的話，鍋底的鹽會出現焦糊，造成浪費。」

  「我記住了，大人。」艾倫夫人很激動的聲音，「我們可以七國賣雪鹽啊，大人。」

  「雪鹽不賣！」

  「是，大人。」

  一個時辰後，格雷果和艾倫夫人走出廚房，兩個人有說有笑，艾倫夫人的臉上有了紅潤之色。她跟著格雷果走進了格雷果的房間，該來的，那就來吧。

  格雷果需要她管理廚房，買賣米菜，安排並招收更多的傭人，需要她熬練雪鹽，她對自己一家人的生命安全有了踏實的感覺。

  如果晚上再盡力讓魔山大人滿意，刻意取悅他，她的孩子安迪就能在哈利學士的手下健康長大不出意外。她的心理，從害怕畏懼轉變成了迎合討好。

  格雷果看著艾倫夫人的眼神，他知道只要他再給她『善意』，她的迎合討好就會變成心懷感激。心懷感激再進一步，就會變成感恩，再叫哈利學士帶著她去聖堂里加上一個儀式：對魔山個人的七神信仰的宣誓效忠，她就會成為一名忠誠粉絲，一個忠誠耿耿的情婦。

  七國貴族流行養情婦，數量不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