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一樣的魔山

  十枚金龍，一筆對於礦工來說的絕對巨款。

  格雷果知道這個世界裡的平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有使用過金龍。

  從來都是修建房屋的人沒有房屋住，挖金礦的人沒有金子花。——這個農耕文明中也一樣。

  十枚金龍，等於三百枚銀鹿，二干一百枚銅星，就這樣發放給了旗下子民，哈利學士都不肯去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就是真的！

  格雷果大人自從離開凱岩城，回到克里岡堡後，他就跟以前變得很不一樣，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哈利學士說不上來。

  哈利學士是泰溫看著格雷果爵士的一隻眼睛，現在這隻眼睛明確表示越來越看不懂了。

  貴族對於平民如此慷慨豪氣的，整個大陸，只有北境的史塔克家族會做出如此的事情。富裕程度已經遠遠超過整個王國的蘭尼斯特家族從不會對平民這樣做。泰溫公爵只會懲罰和鞭打不聽話的子民，不聽話的貴族將會在那貴族的大廳里響起『卡斯特梅』的雨季這首歌曲。

  哈利學士記起格雷果在數天前宣布的一年賠償旗下子民一枚金龍的承諾來。當時，哈利學士和甜嘴拉夫等人覺得那就是一個完全不好笑的玩笑。領主對於旗下子民來說，開什麼玩笑都不過分，何況是魔山大人。

  看著這十一個新礦兵騎著戰馬穿著鎧甲挎著寶劍揣著鹽巴離開克里岡堡，哈利學士有做夢的錯覺。作為一個普通的子民，再也沒有比格雷果更大方豪氣的領主了。格雷果是個剛敲詐了一個大貴族的暴發戶，但本身的底子卻是很窮的，他拿出這麼多金龍出來給子民，哈利學士無法理解，也不能理解。

  貴族們對領地上的子民，就從來沒有這樣玩過的。

  不過，魔山大人做任何事情，只要高興，不需要理由。哈利學士雖然類似於謀士，卻並不敢給魔山建議。

  魔山可以就這樣把十枚金龍賞給子民，也可以看哈利不順眼一腳把他給踢死。

  這就是魔山！

  魔山，一直都是恐怖和殘暴的代名詞。哈利學士很羨慕一直跟在魔山身邊的甜嘴拉夫等人，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而且還活得特別的好。他們對魔山的忠誠，哈利學士覺得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改變的，魔山人人談之色變，兇殘如猛獸，卻為何能得到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混蛋們的絕對忠誠？

  哈利學士是個有智慧的年輕人，只是人生閱歷尚淺，他越想越覺得……困惑。他也正經歷記事本對魔山大人從害怕、恐懼、仇恨向屈從、迎合、感激、熱愛、崇拜最後腦殘式的忠誠這樣的過程。拿地球文明中的一個現象來類比：符合斯德哥爾摩症的情況。

  「記事本！」格雷果吩咐，「拿出四十枚金龍。」

  於是記事本再數出四十枚金龍來。

  「給托馬斯曼十枚金龍。」

  記事本把十枚金龍數給托馬斯曼。

  托馬斯曼接過金龍，手都在發抖。

  「托馬斯曼，今天放你的假，把錢幣帶回去。這是賠償你十年來在田地里種植罌粟的損失。」

  「是，大人。」

  托馬斯曼對格雷果大人的感激特別不同，小姑娘朱莉就在他身邊。

  哈利學士看著托馬斯曼幾乎就要給格雷果跪下來了。這名老兵很感激魔山，感激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睛看著魔山，就好像看著——七神的聖像那般虔誠。他的臉皮輕微抽動，好像犯了痙攣症。

  哈利學士看出來了，格雷果如果今後要托馬斯曼去做任何事情，這個老人都會去做，絕不會猶豫。

  哈利的心裡突然一動：魔山這一點折服人心的能力——實在有點可怕，他以前從未發覺。他得偷偷的寫信去告訴泰溫公爵。

  在七國，學士是掌管領主渡鴉的唯一人員。格雷果家底淺薄，自己並沒有養渡鴉，克里岡堡的渡鴉是哈利學士從凱岩城帶過來的，渡鴉是屬於泰溫公爵的，以方便格雷果大人和泰溫公爵之間的聯繫。

  「把朱莉也帶回去吧……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格雷果作為一個領主，對旗下僅僅十一戶子民的情況也了解很少。他之前就從來沒有關心過旗下子民的生死。

  「家裡還有我母親，幾個姐姐都早早的嫁出去了，她們都怕被你強姦了。我的兩個哥哥都死在了礦山上。」朱莉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說道。

  格雷果看著這個假養女，朱莉說起死去的兩個哥哥就好像說著死去的兩隻小貓小狗，一點都不悲傷。

  她為什麼沒有表現出該有的一點……悲痛或者是傷感？

  朱莉這是天性的冷漠還是人性的缺失？

  格雷果不想去細想，他知道凡是烤問靈魂之類的東西，不太容易想明白。

  儘管他對朱莉的冷漠無情心中頗有點——不自然，但他卻發覺自己有點喜歡女孩子的這種……率直和無情。

  看得出小女孩對兩個哥哥肯定是沒有什麼感情的。他們本是一家人，卻並無兄妹之間的溫情，至少格雷果從朱莉的身上完全看不見。

  「朱莉，帶上鹽。我允許你多帶一袋鹽。」格雷果說道，「回去看看你的母親，明天開始，我要在你的訓練劍里灌上鉛了。你的手臂太細，力量不夠。」

  「是，父親大人！」

  朱莉跑上來，張開雙手，要抱魔山。

  但魔山瞪起眼睛盯著她，看樣子下一秒就會捏爆朱莉的腦袋，這令哈利學士的心猛然抽緊。

  然而朱莉猴子一樣敏捷的爬上魔山的胳膊，就好像猴子爬上一顆大樹，她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在全場窒息般的壓抑中，迎著魔山瞪視的牛眼，雙手圈著魔山的脖子，在魔山的臉上啵的親了一下。

  「噗通！」

  托馬斯曼嚇得跪在了地上，張開口，要乞求魔山大人的原諒，但老人的嘴張開了，卻說不出話來。

  恐懼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朱莉從魔山的身上跳下地，俏皮的沖魔山眨了一下右眼，咯咯一笑，其餘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魔山本人。

  哈利學士戰戰兢兢的閉上了眼睛，下一秒，魔山一定會捏爆這個小女孩子的腦袋。

  魔山是絕對的惡魔，不是善人。

  「不許這樣，這是最後一次。」魔山非常嚴厲的語氣。

  「知道啦！父親大人！」小女孩子帶著拉長尾音的聲音表明了對格雷果大人的警告根本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