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君南面之術（5000）

  昨夜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張北辰回味無窮。

  他看向一旁，嬴伊人正在熟睡。她髮絲繚亂，香肩微露，俏臉上又增添了幾分風韻。

  張北辰靜靜的看著她，見她那長長的睫毛似乎在動。

  「在裝睡？」張北辰心裡暗笑。

  嬴伊人已經睡醒，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時的場景。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嬴伊人依舊心中羞怯不已。

  自己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張北辰伸出手，捏她腰間的軟肉，嬴伊人立刻睜開眼睛，羞惱道：「你還胡鬧！」

  張北辰笑嘻嘻的說道：「伊人，原來你醒了啊！」

  嬴伊人用被子遮住身體，說道：「都怪你，現在都中午了。寡人沒去上朝，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放心吧，太后肯定會處理好的！」張北辰自信道。

  「祖母真是的……」

  張北辰抱起嬴伊人，說道：「伊人，走吧，為夫帶伱去用膳！」

  「你別這樣！」嬴伊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沒有反抗。

  「你昨晚說過，不做過分事情的！」嬴伊人指著床單上的血跡說道。

  「汪！」張北辰喊了一聲。

  嬴伊人面色一紅，啐道：「無恥！」

  ……

  張北辰和嬴伊人洗漱完畢，羋姬已經在等他們用膳了。

  見到兩人，羋姬笑道：「朕今天特意為你們準備了一些靈參和鹿肉，補身體的。」

  「祖母，你……」嬴伊人很想吐槽羋姬，卻不知道說什麼。

  張北辰倒是大大方方，說道：「太后美意，臣卻之不恭。」

  「好小子，爽快！」羋姬給他夾了一塊鹿肉，說道：「張北辰，以後你可要好好對伊人！」

  「太后放心，臣定當助君上打造一個強盛的秦國！」張北辰說道。

  嬴伊人心中暗想：「嘴上說的這麼好，心裡不知道還惦記著幾個女人！」

  想到這，她心裡升起了幾分醋意。

  ……

  張北辰和嬴伊人關係突破後，在一起更加親近。

  如果是魏瑤，估計得天天拉著張北辰不早朝。但嬴伊人還是惦記著國事，只是稍微休息了幾天，又開始日常上朝。

  又是一個月時間很快過去，模擬器依舊在冷卻中。

  ……

  韓國，韓王宮裡。

  韓夢舒對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的身體，以前她會沉迷於自己美好的軀體，然而現在，她只覺得內心空落落的。

  「沒有張北辰的日子，太難熬了！」韓夢舒披上衣衫，心裡想著，既然魏瑤都能把張北辰「拐」到魏國去，自己也得想個辦法讓張北辰來韓國一趟。

  魏瑤是利用魏國的國力，威逼利誘嬴伊人。

  韓國沒有那條件，但韓夢舒想到了一個辦法。

  ……

  模擬器上，韓夢舒給嬴伊人發出私信。

  韓夢舒：「伊人姐姐，最近在韓國訂購弓弩的商人，其實是來自秦國吧？」

  最近這段時間，有一批商人在韓國訂購大量的弓弩。

  韓夢舒一直對此很清楚，各國的商人，背後都是各國的貴族和國君。

  秦國因為需要擴充軍備，所以才暗中找人去購買武器。

  嬴伊人：「你想幹什麼？」

  韓夢舒：「伊人姐姐，你要知道。魏國、韓國、趙國簽訂過盟約，不允許對你們秦國售賣武器！」

  嬴伊人：「少拿這威脅寡人，你們不就是做這個生意的？」

  韓夢舒：「生意雖然能做，但妹妹有個條件！」

  嬴伊人就知道，對方無緣無故提這件事，肯定是有什麼想法。

  「說吧，除了關於張北辰的事情，其他的都可以談。」嬴伊人直接回復道。

  韓夢舒：「就是關於張北辰的事情！」

  嬴伊人果斷拒絕：「那沒得談！大不了這批弓弩寡人不要了！」

  韓夢舒：「義渠國也在妹妹這裡購買弓弩，姐姐若是不要，那妹妹只好賣給義渠王了，好可惜呀。其實妹妹更願意賣給秦國呢！」

  嬴伊人恨不得把韓夢舒這個綠茶抓起來就是一頓小皮鞭，自己堂堂秦王，總是被人威脅！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嬴伊人質問道。

  韓夢舒說道：「姐姐不要緊張嘛。妹妹只是想借張北辰一個月，我韓國的變法遇到了問題，請張北辰幫個小忙。伊人姐姐這麼大方，一定不會拒絕吧？」

  嬴伊人就知道，對方肯定惦記上了張北辰！

  她拒絕道：「不可能！就算你把弓弩賣給義渠國，寡人也不會同意！」

  韓夢舒繼續回覆：「伊人姐姐不要生氣嘛。妹妹保證不會對張北辰做什麼！」

  「不可能！」嬴伊人還是拒絕。

  韓夢舒：「這批弓弩，妹妹可以送給秦國，不收一分錢！另外還送上一百套鎧甲和馬具！」

  看到韓夢舒的話，嬴伊人心動了！

  秦國雖然已經開始鍛造鐵器，但鍛造業畢竟沒有韓國發達！想要鍛造出這些東西，得花多少時間和金錢？

  秦國現在本來就窮，要是能免費得到這批弓弩、鎧甲和馬具，以後無論是抵抗胡人還是對付戎狄部落、義渠國，勝算都多了幾分！

  韓夢舒見對方不回答，說道：「一個月之後，妹妹一定會把張北辰安然無損的送回秦國！」

  嬴伊人終於鬆口了：「好，這可是你說的！」

  韓夢舒發誓道：「妹妹也是君主，絕不會說二話！」

  嬴伊人心中暗道：「北辰君，只能讓你出使一趟了。寡人也沒辦法，她給的太多了！」

  ……

  「北辰君，此行你出使韓國，一定要把我們訂購的武器裝備拿回來！」嬴伊人叮囑張北辰。

  「君上放心，包在臣身上！」張北辰信誓旦旦的說道，對其他君王，他還不能保證。

  對韓夢舒，那不是輕鬆拿捏？她要是不同意，直接上小皮鞭！

  嬴伊人慾言又止，最終咬著嘴唇在張北辰耳邊說道：「北辰君，你一定要小心韓夢舒，她肯定對你有所圖謀！」

  張北辰鄭重點頭，隨後，他便帶上了秦國的使者，出發前往韓國。

  ……

  張北辰出使的路程很順利，到了韓國邊境，便有韓國的使者帶著人迎接，一路將他護送到國都新鄭。

  王宮大殿，韓夢舒親自接見了張北辰。

  王座上，韓夢舒穿著雪白的長裙，姿態優雅，面容聖潔。

  張北辰一眼就認出，她這身打扮，是在模擬時空里，兩人第一次相遇時的裝扮！

  「秦使張北辰，拜見韓王。」張北辰喊道。

  「張卿不必多禮。」韓夢舒說道，「張卿之名，寡人在韓國也素有耳聞！」

  「現在張卿來韓國，如果有什麼建議，但說無妨！」

  「謝韓王。」張北辰禮貌性的回憶。

  韓國的朝堂上，臣子們也在打量著張北辰。

  張北辰的名字，他們自然知道，在秦國變法，為秦國抵禦外敵。而後出使魏國，竟然被魏王封為丞相！在這天下，他都算是風雲人物了！

  「他就是張北辰！」一名身形瘦弱的臣子盯著張北辰，他便是韓國丞相，申不忘！

  和張北辰一樣，申不忘也是法家弟子，而且現在他就在韓國主持變法。

  天下人經常拿他和張北辰對比，認為他不如張北辰。

  申不忘心中不服，他自認為自己的變法比張北辰更好！如今有了機會，他倒想跟張北辰較量一二。

  朝堂上另一名武將，韓國上將軍暴鷹也在打量張北辰。

  暴鷹對張北辰倒沒什麼敵意，他只是對秦軍好奇，他聽說張北辰發明了一些新的武器。

  總所周知，韓國的兵器製造非常發達，暴鷹也精通此道，想要跟張北辰交流交流。

  ……

  張北辰在新鄭住了下來，先去接洽秦國定製的那批弓弩。

  韓夢舒沒有爽約，讓工匠將弓弩一一交付，只是答應的鎧甲等物，需要時間鍛造，所以需要張北辰多停留一段時間。

  期間，韓夢舒也召見了張北辰幾次，但因為畢竟是外國使者和本國君主，身份有別，兩人都沒有太過深入交流。

  ……

  這日，又到了上朝的日子，張北辰也站在朝堂上。

  韓國丞相申不忘出列，對韓夢舒說道：「君上，工師之位已經空缺多時，臣舉薦申烈擔任此職位！」

  工師，便是百工長。

  韓國自從開始鍛造鐵器後，靠著鐵器買賣，從各國賺了許多銀錢。這工師的官職，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誰都知道，只要成為工師，想要賺錢簡直輕而易舉！

  這個位置，很多人都覬覦，申不忘自然也是如此。

  韓夢舒詢問道：「申烈此人，有什麼才能，又有什麼功績？」

  申不忘說道：「申烈沒有什麼功績，但卻擅長商道。如果讓他擔任工師，他定能擴大鐵器貿易，為我韓國謀利！」

  韓夢舒繼續問道：「那他跟你是什麼關係？」

  申不忘微微鞠躬，說道：「申烈是臣的堂兄。」

  舉薦自己的堂兄，申不忘並不羞愧，反而覺得理所應當，他為韓國做出這麼多貢獻，讓自己的親朋好友當官怎麼了？

  這個時代，本就是貴族之間互相舉薦，扶持。

  申不忘原以為韓夢舒會同意自己的請求，因為在變法的時候，韓夢舒對他非常支持，言聽計從！

  然而這一次，韓夢舒卻微微蹙眉，說道：「既然沒有任何功績，寡人如何能給他官位？」

  申不忘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絲毫不掩飾的露出不滿之色，說道：「君上，舉賢不避親。臣也是為了韓國考慮。」

  韓夢舒見狀，更是心中不喜。自己重用申不忘變法是真，但這並不意味他能指揮自己的行為，君是君、臣是臣，申不忘在韓國過的太舒服，該敲打敲打他了！

  她便對張北辰說道：「張卿，你對此有什麼意見？」

  她一個眼神，張北辰便心領神會，說道：「韓相此言謬矣。」

  「據我所知，韓相變法，主張以功績分配官職。你現在請求韓王給你沒有功績的兄弟封官，你是讓韓王答應你的請求而拋棄你的學說？還是推行你的主張讓韓王拒絕你的請求呢？」

  這些日子，韓不忘見張北辰沒有任何動作，本對他放鬆了警惕，誰知道張北辰這話一說，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如果堅持請韓王為他的堂兄封官，那他的主張就被破壞，相當於被破法！

  他急忙對韓夢舒說道：「君上，是臣太糊塗了。君上英明！」

  韓夢舒微微頷首。

  她又說道：「丞相，你是法家弟子。張卿也修行法家，你們各自在韓國和秦國變法，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交流交流。也好讓寡人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變法讓國家富強！」

  韓夢舒說道這裡，申不忘立刻來了興致，他早就想跟張北辰辯辯，也好讓天下人知道，自己不比張北辰差，甚至要超過張北辰！

  申不忘回頭看向張北辰，開口便說道：「我以為，張先生的變法，固然有可取之處，但方向卻是走錯了！」

  「哦？」上來就被否認，張北辰也不生氣，問道：「還請韓相指教。」

  申不忘得意道：「你在秦國主張，法治者，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此言甚謬！」

  「如今是大爭之世，禮樂崩壞，法制混亂。各國經常發生臣弒君之事！若要立法，必須要讓君主操殺生之柄，課群臣之能！」

  「君主以術掌控群臣，這樣才不會發生臣弒君的事情！若是像你說的，法不別貴賤，那定會有人心懷不軌者，威脅君主！產生亂黨，威脅國家！」

  張北辰也不急著反駁，問道：「那韓相所說的術，是什麼術？」

  「當然是人君南面之術！」申不忘得意道，他就在等張北辰問這句話，這可是他苦心專研的精髓！

  「請細說。」張北辰讓他繼續表演。

  申不忘繼續說道：「南方為尊，人君於南面稱王。所謂人君南面之術，就是治國之道、帝王之術、統御天下之術！」

  「君主若是想坐穩君位，統治天下。必須要學會治民之法，驅吏之術！用法制來管理任命，用權術來管理官吏！如此一來，天下安穩，君主為王！」

  「按照我的術法，君王一言可定天下！」

  眾人聽完，紛紛點頭，就連韓夢舒內心也表示贊同。作為君王，誰不想對國家擁有絕對掌控力呢？

  然而張北辰卻哈哈大笑，說道：「韓相此言謬矣！」

  「按照你說的人君南面之術，君主一人便可獨斷朝綱，這對天下來說，不僅不是好事，反而是壞事！」

  「胡說！」申不忘怒斥道，「只有亂臣賊子才會這麼想！」

  張北辰繼續說道：「按照你說的，天下大事，都由君王一人定奪，那君主如何能保證每一次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申不忘說道：「君主修行人君之術，同樣可以成為明君，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這就是臆想！」張北辰駁斥道，「即便是古代的聖賢，也不敢說自己能絕對不犯錯！」

  「如果君王犯了錯，又沒有人敢提出反對意見，則會對國家造成巨大的傷害！」

  「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申不忘還在嘴硬。

  張北辰卻笑道：「什麼不可能？我問你，如果你這人君南面之術給魏王使用，會如何？」

  魏王的作風，天下人都有所耳聞。申不忘只是一想，便臉色蒼白，如果讓魏瑤獨斷朝綱，那整個國家都將陷入災難！

  「阿嚏！」與此同時，遠在魏國的魏瑤突然打了噴嚏，「是誰在背後說本王壞話，別讓本王逮到你！」

  這時，韓夢舒也幫著張北辰說道：「寡人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申不忘額頭冒汗，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理念並不是完全正確的。

  張北辰繼續說道：「按照你的法治，只會導致一種結果。那就是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如此治國，遲早會把國家帶入深淵！」

  申不忘此時已經全身顫抖，他已經被張北辰破法了，他的術治之法，被找到了致命的破綻！

  張北辰繼續說道：「法不阿貴，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張北辰話音一落，他說出的字，便成了金字落在大殿的柱子上，柱子的表面，也變成了一層美玉！

  「金科玉律！」申不忘聽說過張北辰在秦國寫《法經》，達到過金科玉律。沒想到今日又呈現了這般奇觀！

  在大殿之中，似乎有一輪大日的虛影升起，眾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韓國祭祀太陽，太陽便是他們的圖騰象徵！

  大日的光輝籠罩在張北辰身上，張北辰身後的法身發生了變化，它在長高，變成了一個小巨人。

  「法相境！」有人驚呼道，「他沐浴國運之力，成就了第五境！」

  第五境雖然才是剛剛步入高手行列，在各國都不算稀奇！可張北辰是吸收的他們韓國的國運之力，眾人異常羨慕。

  申不忘跪在地上，看著那句「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怔怔出神。他本以為自己的術法治國才是正道，可今日之辯，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方法是在讓韓國走鋼絲，一不小心便會摔得到粉身碎骨。

  申不忘向韓夢舒拜道：「君上，臣變法誤入歧途，險些誤國，請君上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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