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炒鋼

  張北辰帶著嬴伊人一路來到櫟陽城的工坊街，那白木被衛兵戴上了鐐銬，押著過來。

  一發現白木，便有人圍過來。

  其中一名皮膚黝黑，身材健碩的工匠焦急的喊道喊道：「我兒，你怎麼了？」

  衛兵解釋道：「此人毒死了丞相的馬，現在已經被抓住！」

  「你怎麼能做這種蠢事啊！」工匠痛心疾首的罵道。

  他又見到旁邊的嬴伊人，趕緊拜道：「臣拜見君上！」

  嬴伊人點頭後，他這才語氣不善的對張北辰說道：「見過丞相。」

  張北辰知道他心中不滿。此人便是秦國的工正，白藏。

  工正，是此時管理手工業的官。也叫做百工，或者工師。

  張北辰沒想到白木居然是白藏的兒子，白藏的官雖然不大，但資歷很深。他年輕時曾經師從天下著名的鑄劍師歐冶子，出師後因為鑄造技術出眾，被嬴伊人的父親看重，任命為工正。

  現在秦軍里的武器裝備，幾乎都是他改良設計的。秦國將軍們的武器，也都會請他來鍛造，是秦國現在最著名的鑄劍師。

  張北辰頒發廢止青銅器的法令，對鑄造了一輩子青銅器的白藏來說，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君上，臣管教不言，讓這逆子做出此等惡劣之事，請君上治罪！」白藏表面請罪，實則是求情。

  嬴伊人說道：「白木的事情，自有《秦法》決斷。白藏，寡人聽說你拒不執行丞相的法令，可有此事？」

  白藏一聽，趕緊解釋道：「君上，不是臣不配合。而是丞相廢止青銅器的法令太過荒謬！過去幾百年，無論是秦國，還是其他的國家，使用的盔甲、武器，都是用青銅鍛造！」

  「至於這鐵器，根本就不適合作為武器使用！自從作坊停止鍛造青銅器以來，整個櫟陽城，甚至秦國其他地方的作坊，都沒有了生意！」

  「我作為工正，尚且有俸祿可以養家餬口。其他工匠呢？他們就只能餓肚子！請君上明察！」

  白藏說完，作坊街的工匠們紛紛喊道：「請君上明察！」

  「我等還要養活一家老小啊！」

  「君上，請廢除這政令吧！不鍛造青銅器，所有的工坊都要關門！」

  張北辰無奈搖頭，他之前已經交代過了，全部煉製鐵器，這段時間，可以暫停兵器的鍛造，現在的生鐵技術，作為農具使用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可以用來謀生。

  新的冶鐵技術，也就是這幾天就能完成了，而工匠們無法理解，甚至有人鼓動白木，做出了這樣衝動的事情。

  張北辰略微一想就知道，又是老氏族的人在作怪。

  白藏、白木，都屬於白家的人，不過跟白甲乙那一脈不是很親近，大體來說，是偏向於秦國公室的勢力。

  白木年輕，性子急，隨便來個人一鼓動，就來找自己麻煩了。

  嬴伊人看向他們，冷聲道：「明察？這件事就是寡人的意思！青銅料昂貴，我秦國又沒有多少青銅料，需要用錢糧去其他國家換取！」

  「而鐵石，秦國就有！而且冶煉方便，更能裝備大軍！伱們難道不知道，我們的很多將士，連一柄屬於自己的刀劍都沒有嗎？」

  白藏滿心委屈，說道：「君上，我們也知道鐵石便宜。可那鐵器，容易斷裂，若是鍛造成刀劍矛戈給將士們使用，豈不是害了他們？」

  「之前的鐵器會這樣，以後不會了！」張北辰開口道。

  「丞相又不是工匠，怎麼能保證？」白藏反問道。

  張北辰自信一笑，說道：「工正，還有各位工匠。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工正或者其他工匠有意，本相今天就與各位在這裡各鑄造兵刃一柄，本相用鐵。諸位用青銅，看看誰鍛造的兵刃更好！」

  「竟敢跟我等比鍛造刀劍，我們的技術，在整個秦國都是頂尖的！」

  「區區鐵器，無論是誰，都能用青銅器破之！」

  「好！」白藏聞言，立刻答應，說道：「如果我鍛造的青銅器比丞相的鐵器好，還請丞相收回禁令！允許我等繼續鍛造青銅器！」

  「可以！」張北辰點頭，「若是我贏了，你等就嚴格執行政令，從此以後廢止青銅器，鍛造鐵器！」

  「好，還請君上做個見證！」白藏對嬴伊人說道。

  「寡人就在這裡，親眼見你們鍛造！」嬴伊人應允道。

  「工正要鑄劍了！」不止是工匠，街道上其他人都圍過來。白藏可是全國最頂級的鑄劍師，許多年不曾出手。

  現在要出手，居然還是和新任丞相比試鍛造，眾人自然好奇！

  白藏立刻開始，他先請求嬴伊人暫時解開他兒子的手銬，為他打下手，然後取出青銅料，開始冶煉。

  而另一邊，張北辰詢問手下：「豎爐準備了好嗎？」

  「回大人，已經準備就緒！」

  「好，現在入工坊，冶鐵鑄劍！」張北辰喊道。

  「豎爐？」一些不明所以的工匠們產生疑惑，不知道張北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所謂的豎爐。它高約二十多尺（四五米高），直徑也有八九尺，呈現橢圓狀。

  上方裝料，下方鼓風，這樣燃燒的高溫煤氣能更好的加熱爐料，達到更高的溫度。

  「這就是豎爐？」這裡的工匠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冶煉爐。

  「生火！」張北辰一聲令下，便有人開始加料生火。

  等溫度上來，眾人只覺得周圍熱浪滾滾。

  「好大的火，比我們的爐子火大多了！」有工匠驚嘆道。

  「這麼好的爐子，不用來冶煉青銅真是可惜了！」

  「丞相還懂冶煉？」

  白藏和白木心中也萬分驚訝，他們自然知道爐子的溫度越高，冶煉的效果就越好。

  張北辰的豎爐里，生鐵都熔化成鐵水了，而他們的爐子，青銅料還在緩慢加熱，確實慢了不少。

  豎爐里的溫度越來越高，熱浪滾滾，周圍的工匠們只是靠近，就已經熱的全身流汗。

  嬴伊人運起靈氣，一絲清涼包裹了自身，同時還分到了張北辰身上，這感覺就像是開了空調一樣。

  「開始翻炒！」張北辰再次下令，便有工匠翻炒上方的生鐵和鐵礦石。

  這種方法叫做炒鋼，利用材料間相互的化學性質，把生鐵的含碳量降低到鋼和熟鐵的成分範圍。

  白藏等人越看越迷惑，這是在幹什麼？他們冶煉青銅的時候，從未見過這種方法。

  等翻炒的差不多了，鐵水被取出，漸漸凝固成鐵胚。

  「取錘來！」張北辰直接脫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壯緊實的肌肉。

  模擬器里的那些獎勵不是白領的，現在張北辰的身體素質，已經十分強悍！

  嬴伊人眼神偷偷瞥了一眼，心想：「好白，還很健碩，孔武有力，北辰君的身體還真誘人……寡人到底在想什麼，這裡這多人看著呢！」

  她趕緊收回視線，這時候張北辰已經握住了一柄青銅錘，開始錘鍊鐵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