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入侵多斯拉克之海（8）

  戰鬥過後，人和馬的屍體散落在金黃色的草場，零落在緩坡，層層迭迭的堆積在任何一個可以堆放屍體的土坑中。一些活著的人活著馬，悽慘的呻吟和嘶鳴讓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奈德騎在戰馬上，信步游韁。這是他的習慣，每每在戰鬥結束後，巡視整個戰場，不是為了誇耀勝利，而是回味整個險死還生的過程。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做過了，微風和細雨，仿佛要洗去血腥味道，卻徒然留下潮濕的空氣讓人更加的反胃。

  四周圍都是多斯拉克人，褐膚杏眼的人們，或是蹣跚行走在屍體堆中，或是面帶崇敬和畏懼的望著那個人所在的方向。

  奈德尋著他們的目光，找到的是西格，奇蹟般的人物，或者說…根本不是人類。

  看到他，奈德忍不住咽下口水，感到的確實火熱欲裂以及苦澀。他也算是見過大場面了，跟隨勞伯征戰七國，獨立領兵解了風熄堡的包圍，跟隨艦隊攻占了鐵民的最後堡壘。在他這半輩子的征戰討伐中，見識過巨人般的勞伯，英勇的雷加，邪惡的瘋王，還有以前的御林鐵衛們，奧斯威爾.河安、「白牛」傑洛.海塔爾以及應用無雙的「拂曉神劍」亞瑟.戴恩。本以為見識過如此多的人物，那麼多的英雄，已經沒有誰再讓他驚訝，或者讓他崇敬的了，可是這位憑空出現，有著坦格利安家族外邊的俊朗年輕人，卻讓他無所適從。

  此人正如他自稱的那樣，絕非坦格利安家人，事實上他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人類的界限，不管是他的未卜先知還是紛紛經驗，亦或者看透一切的滄桑的眼神，以及最最讓人讚嘆的，橫掃千軍的能力。

  一直以來，所謂的橫掃千軍，不過是一個形容詞，而不是對事實的描述，只有故事中的龍騎士還有傳說中的人物們，經過口耳相傳，漸漸被神話後才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奈德一直以為，如果真的生在龍騎士的年代，或者同真正的征服者相遇，哪怕是面對真正的巨龍的攻擊，也不可能看到一人或者一騎擊破千軍的情況…直到此刻，西格用實際行動向他展示了，如何做到橫掃千軍。

  他雙眼茫然的望向西格，感覺自己真是遜斃了，一定同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農民一樣，瞪大眼睛，張著嘴。

  可是他真的比農民們懂得更多嗎？

  在西格排山倒海的力量面前，眼見著高速的衝擊下，五六名咆哮武士，連人帶馬被撞飛到空中，眼看著巨劍揮動，十幾跟長矛被折斷，任何敢於擋在他面前的東西都被粉碎，像小石子般飛出去的場面。看到這些，他真的淡定的下來嗎？

  回答是否定的。

  事實上這場戰鬥的後半，在西格全力發揮，亦或者他到最後都沒有全力以赴，這些都不重要了，非人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戰術、謀略都不再重要。他還能聽到戰鬥時，多斯拉克人絕望的慘叫，以及驚懼中的哀嚎。人們爭先恐後的逃竄，為了原理這個人形的怪物，事實上他這邊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是因為處於事件的核心，剛好避開了多斯拉克人的踩踏而已。

  馬蹄聲響，白髮白須的巴利斯坦來到他身邊，老頭子感慨的望向身形雖不魁偉，卻像巨人般身影，「能夠…見到他，我這輩子沒有遺憾了。」，無謂的巴利斯坦，七國最接近完美騎士的老人長吁一口氣，「這就是力量，我不知道神明如何？也不清楚地獄的魔鬼是怎樣的，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奈德無言的點了點頭。

  ……

  賈卡朗們手持重斧，為哀嚎的受傷戰士結束痛苦，給與受傷的馬匹一個痛快。小孩子們自處撿拾箭矢以備後用。培里的親衛們，大聲呵斥著奴隸們進入金黃色的草場，收拾那裡的殘局，而他本人則下馬，硬著頭皮來到那個人的跟前。

  說實話，此人不算高大，面目清秀，如果衣服合適，很容易被誤會是個女人。

  如此的人兒，在卡拉薩中一般都是嘲笑的對象，因為多斯拉克草原並非柔弱之人能夠舒服生活的地方，人們崇尚武力，力量代表一切，任何的柔弱都是罪惡，任何的懦弱都會被人唾棄。

  可現如今，人們望向眼前這位，無不帶著敬畏和懼怕。

  他不是人。

  培里如此確信，並且相信整個卡拉薩都會同意自己的想法。要是波諾卡奧還活著，一定後悔同他對抗。

  在此人面前，別說一萬人，十萬人又有什麼意義。

  他身邊的傭兵騎士們不過是些陪襯，只此一人一騎，穿越整支軍隊就好像利刃刺透奶酪，沒人能夠阻攔。

  接戰的最後時刻，他毅然決然的命令親衛們讓開道路。眼見著此人單人獨騎撞進波諾的中軍里。

  人馬飛舞，殘肢和血肉四濺，當他意識到，被屠殺的並非人少的一方，肆虐的只有一個人時，驚訝很快變成了恐懼，最終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就像孩童面對父親，女人面對丈夫，雙膝跪地痛哭流涕，趴俯在地面上，不顧沙塵侵入嘴巴，五體投地的深深的施禮後他面帶惶恐的抬起頭。不敢正視引發的戰士，只敢用眼角的餘光撇視。「偉大的戰士啊！您就是聖山派來的現世的神明，是騎著世界的駿馬，請告訴卑微的我，您的期望，我一定竭盡全力…」

  等待是漫長的，也可能只是一瞬間，不過這段時間分外的難熬。他害怕的身體發抖，並且不感到羞恥，面對如此強大的戰士，面對現世的神明，尊敬、懼怕都是正常的。如果見識過如此強大的力量還不予以臣服，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蠢貨沒有資格活在多斯拉克草原上，就好像波諾卡奧，自以為是的白痴，如果他能夠及時悔改，停下衝鋒，說不定那數千因為自己人互相踐踏而死的卡拉薩勇士們就可以保全下來。

  「…你很聰明，也識實務。」，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卻意外的能夠讓人聽得很清楚。培里有種確信，及時遠在數格里之外，卡拉薩最邊緣的奴隸，也能聽清楚現世神明的言語。

  「在您面前，任何的卑微都是自傲，還請您訓示。」

  銀色的髮絲在半空中晃動，似乎是在點頭，培里不敢抬頭。

  「我叫韋賽里斯.坦格利安，偉大的龍騎士的後裔…」，成片成片的多斯拉克人倒伏下來，人們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為偉大的戰士所折服，「同時，也是卓戈卡奧的妻子，你們卡拉薩的卡麗熙，丹妮莉絲的哥哥…」，人們不敢有所行動，零星站立著的只有那些傭兵們，不過他們的狀態也不算好，大多低頭做祈禱狀，也許是在向戰神祈禱，亦或者是鐵匠，也可能是陌客。「.卓戈卡奧，因為一些小事故去世了.所以有些人就認為機會來了，可以拆散原來的卡拉薩，甚至搶奪原本屬於卓戈和丹妮莉絲的財務和奴隸。」，一聲輕笑，在耳邊迴蕩，培里嚇的直哆嗦，他四顧張望，發現自己並非唯一被嚇的發抖的一個，才算好受些。「那些白痴似乎忘記了，卡麗熙的保護者不管是卓戈卡奧，還有他的哥哥，我，韋賽里斯.坦格利安。」

  滔天的怒意讓人戰慄，多斯拉克人死命的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我在這裡告訴你們所有人，從現在起，你們都是丹妮莉絲的麾下，她就是你們的卡奧，將隨她生而生，隨她死而死如果哪一天我發現我的小丹妮受到一丁點的虧待.」，此時無聲的恐懼在卡拉薩中擴散，在多斯拉克之海中迴蕩，「我會幫助你們所有人，實踐.殉死的諾言」

  多斯拉克之海上空，烏雲消散，留下偏偏羽毛狀的白霧，在夕陽的照耀下發射出猩紅色的光芒。西格矗立在小丘，接受多斯拉克戰士們的矚目，仿若天人，亦或者是神明在現世的化身。他用紫色的眼眸回視他的信眾們，無人敢於正面承受他的目光，低垂的頭顱引起髮辮上鈴鐺的串響。

  鈴聲此起彼伏，就好像他的威望在多斯拉克人之間擴散、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