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歸途路漫漫

  經過匕首的阻擊，波隆愈發的謹慎小心，瓦狄斯騎士幾次賣出破綻都沒能讓波隆上當。

  「夠了瓦狄斯，結束這場鬧劇吧。」，萊沙夫人的耐心最先用盡，她用厭惡的尖刻語氣衝著決鬥場大喊。她的行為讓許多高台上的貴族都側目不已。不過她的命令顯然對動作越來越慢，漸漸處於守勢爵士還是有效果的。爵士暴怒的吼叫著向前衝鋒，他不顧波隆長劍的封鎖猛撞過去，波隆站立不穩向一旁滾倒。金屬的斷裂聲響起，波隆手中的劍斷成兩截。

  瓦狄斯爵士撞上了阿萊薩的雕像，純白的大理石雕塑都被撞的側移開去，在原地搖晃不已。波隆臉上顯出猙獰的神色，他大吼著奮力撞在雕像的一角，沉重的雕像轟然倒下。

  爵士以盾牌借力，決鬥開始以來第一次採用翻滾的姿勢躲避。

  瓦狄斯成功的躲開了雕像壓身，卻也付出了代價。

  他的手肘殷紅一片，血流如注。他的一條腿瘸了，移動和閃躲更顯困難。

  「瓦狄斯爵士，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殺了他！」，萊沙的聲音近乎於尖叫。高台上許多貴族和封臣紛紛聚攏到她身邊，衝著她指手畫腳，「我不聽，我不聽，瓦狄斯應該能夠輕鬆取勝的，我不聽你們的藉口。」

  「快讓侏儒飛，我要讓他飛！」，小勞伯在一邊搗亂。

  瓦狄斯爵士的體力下降很明顯，他喘著粗氣，蹣跚著腳步，企圖用盾和重甲收縮防禦。攻防態勢已經逆轉。「萊沙真是該死，她應該叫停決鬥，勝負已經確定。」，喬佛里忿忿的說道。

  「女人不懂得比劍，她們有時候比男人更加殘忍。」，獵狗悵然道。

  西格仔細考慮，決定不去干涉即將發生的事情。瓦狄斯雖然驍勇，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騎士，卻對他無用。這樣的人弱點太過明顯，作為一名指揮官都嫌不夠格，更別提成為一名影響歷史局勢的英雄了。

  萊沙的命令再次對瓦狄斯起了作用。他發出近乎哀嚎的吼叫聲，向著波隆踉蹌逼近，這一次絕非演技。波隆的動作輕靈，他手中的斷劍猶如毒蛇。驀然間，他的身影同瓦狄斯的重合，兩人不再錯開，波隆重重的壓在瓦狄斯身上，他的斷劍透過護頸的縫隙，深深插入爵士的頸部。爵士的左手，護盾掉落在地上，他的匕首被卡在波隆的護肩上。波隆用奇怪的姿勢避開朝向他脖子的致命刺擊。

  看台上，決鬥場周圍，人聲鼎沸，出人意料的結果還有萊沙夫人歇斯底里的大叫以及小勞伯公爵的大笑聲。

  所有這一切融合在一起，西格給這種現象起名為滅亡的前奏。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類似的場面。

  高高在上的執政者，不在乎忠勇戰士的死活，一意孤行，後者面對的往往是不講究套路的狡猾敵人。

  結局可想而知。

  波隆似乎等了一會兒。「為什麼還不暫停，那個蠢女人不知道他的騎士已經輸了嗎？」，喬佛里愕然的說道。

  「她不知道，她甚至看不見有血從瓦狄斯的盔甲里流出，可憐的傢伙。」，獵狗的評論就像是死神的判決。不再有耐心的波隆緩緩的把斷劍遞送出去。瓦狄斯的嘴角、鼻腔、雙耳、甚至是眼睛裡都流出血來。屍體在波隆的身體下面抽搐了幾下不再活動。

  波隆仰面翻到，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七神的旨意，是公正的判決，神明也知道我是無辜的！」，小惡魔大叫著衝上前，親吻累趴下的波隆，後者使勁的轉頭，露出厭惡的神情。

  「你！不是為了榮譽而戰！」，萊沙尖銳的叫喊著，她衝著波隆呲牙，就像是一條發瘋的母狗。波隆艱難的站起來，把小惡魔推開，使勁的擦了擦臉頰，「是的，我不是為了榮譽而戰。」，他來到可憐的瓦狄斯跟前，踢了兩腳，金屬和死肉晃了晃，「他才是為了榮譽而戰。」，波隆順便啐了一口，引得山谷的貴族們側目。

  ……

  「我恨那個女人，陰險、狡詐，不講規矩。」，小惡魔在馬上大罵。

  「省省力氣吧，你會把盜匪招來的。」，波隆謹慎的走在小惡魔前頭。

  「我們在這裡還不是被你害得。」，喬佛里在側面，揮動戰斧砍掉阻礙前進的灌木，「這樣真的好嗎？如果我表露身份，山谷眾人不會為難我們。」，喬佛里還不死心，扭頭回望鷹巢城方向。

  這是比武審判的第二天，萊沙夫人給足了五人糧食和馬匹，派人送他們離開血門。

  她沒有派出騎士。這導致了五人陷入山嶽盜匪包圍的事實。

  西格採納了小惡魔的意見，放棄大路，改走山道，「這樣至少能夠避免被山谷派人暗殺。」，他相信小惡魔的指揮和判斷，也不願意再折損山谷方面的力量。根據他的經驗，這些力量很可能在未來為他所用，他可不希望平白失去太多訓練有素的騎士。

  「他們一定在看著我們。」，獵狗手持長劍，如是說道。

  「你的綽號是獵狗，很貼切。」，王子一面砍柴似得前進，一面回頭。「是靠嗅覺確定的嗎？」

  獵狗不理他，自顧自前進。

  「別報僥倖心理，她才不會信你的說辭，只會當你是普通侍從。如果你死在明月山脈，她可以推脫說不知道，如果被你逃出去也怪不到山谷王國頭上，誰讓你是便服外出的呢。」，喬弗里啐了口唾沫，他不再回頭。

  「我們去找些獵物，再生起篝火。」，小惡魔提議道。

  「你如果敢生火，我第一個把你烤了！」，傭兵惡狠狠道。

  估計波隆是後悔了。

  西格停下，「我同意他的意見，我們去弄些獵物，烤的香香的，生起篝火等待我們的客人。」

  除了小惡魔，其他人都是一臉疑惑。「哈哈，果然是聰明人。我看好你哦。」，小惡魔哈哈大笑，「你們幾個都是笨蛋，難道看不出我的策略嗎？與其在這裡遮遮掩掩，不如堂堂正正的引盜匪們過來。面對無法力敵的對手，需要的不是小心謹慎，而是策略，是說辭以及價碼。」，小惡魔成竹在胸的點點頭，似乎已經準備完全。

  夜晚的明月山脈同名字不符合，鬼氣森森，不時的有野獸怪叫傳來。

  篝火熊熊，一隻山豬被架在火上烹烤。山豬身上撒了西格的香料，誘人的味道四下溢出。五人吃的只能直挺挺的靠在樹幹上。

  「我們是不是太過明目張胆了？他們會以為這是個陷阱。」，多隆一邊剔牙，一邊說道，他滿意的拍拍肚子，「西格，你個天殺的廚師和獵手，諸神在上，你不干獵人或者廚師，簡直是犯罪。」

  「我同意怎樣，來凱岩城吧。我會向父親舉薦你的。相信只要吃過你烹飪的食物，老爸就會把城裡的飯桶們開除。你做的東西才叫食物。諸神啊！請保佑我，以後一直在你身邊，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即使西格見多識廣，小惡魔的話還是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波隆突然間起身，長劍已然在手。獵狗也不含糊，半跪著做好了戰鬥準備。喬佛里稍慢一些，戰斧提在手上，不過他的身體歪斜，重心不穩。

  西格搖著頭，「薇爾莉特看到你這幅樣子會傷心的。」，他走上前，按住波隆和獵狗的肩膀，「別亂動，看小惡魔的，他的嘴巴勝過你們的武力。」

  「快過來，來啊！香噴噴的烤山豬，我們吃不完的，就等你們了。快來，別客氣，大家一起來吃。」，小惡魔就像傳說中好客的矮人，滿臉堆笑，「波隆、獵狗，你們都在幹什麼，沒看到有尊貴的客人來嗎？還不快鞠躬迎接？」

  四周圍，黑影重重，衣衫襤褸的盜匪們顯出身形。他們的影子在篝火的照耀下長長的向後拖曳，在漆黑的森林中來回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