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河間旅店

  喬佛里從沒有這麼開心過。

  自從向薇爾莉特學劍，生活便開始改變。離開君臨城，每天風餐露宿，尋人問路，遇到匪綁時除暴安良，還有就是一路上碰到的各色人等。他這才算明白，為什麼許多大家族保有子嗣遊學的傳統。

  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看著西格，每次碰到問題都有辦法解決而且是從容不迫，再看自己，滿以為依靠一腔熱誠能夠掃除任何阻礙。事實卻是，使用武力的地方很少，每每都是通過策略、技巧，以及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的方式解決問題。

  行走在外，他就像個初生的嬰兒，什麼都不懂。不過他也意識到，只要擁有足夠的經驗，大部分事情他也能夠應付自如。

  離開君臨的時間不長，喬佛里就養成了多聽多看，少說話的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好像一場夢，他每天想著是變得更加老練和堅強。

  三人組成小縱隊行進，大部分時間喬佛里跟著西格，獵狗殿後。

  被連續兩撥土匪盯上後，他們退去華服，換上骯髒的皮甲，收起精鋼打造的利刃，手持土匪身上繳獲的破爛武器。唯有西格的巨劍背在身後，給人強大的壓迫感。

  喬佛里察覺到西格並非漫無目的，每當他抬頭觀察天空，總是能夠找到前進的方向。他們先是沿著國王大道前進，遭遇土匪後轉向沿著河流的小徑，「路上真亂！派席爾還說天下承平。」

  西格颯然一笑，「你要是相信那個無節操的老頭，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小喬，你父親身邊都是些阿諛奉承還有狡猾如狐的傢伙，如果每個人都像史塔克那樣，國家可不會如此。」

  「你的意思？我需要斯坦尼斯和奈德那樣的人嗎？」，他認真問道，覺得有哪裡不對。

  「我們需要他們，卻不必每個人都是那種樣子。」，西格的聲線轉為柔和。喬佛里早已注意到，每當自己問出好問題，他才會這樣，「都是史塔克那樣的冰塊臉，或者斯坦尼斯那樣的鋼鐵硬漢，我們親愛的國王早就奔潰了。」

  喬佛里試著想像兩人並列朝堂的樣子，不禁縮了縮脖子，「恐怕不好受。」

  「哈哈，就是這樣，王國需要各種各樣的人，同一種類的傢伙太多就是災難。」，他拿出戰錘，府身下擊，「你父親的問題是小人和弄臣太多，你母親家的勢力太大。要是換種方式，由奈德和斯坦尼斯把持朝政，王國必然暗流涌動，只有責任和榮譽可是會把人嚇壞的。」，變戲法似得，西格起身時手裡提著一隻兔子的屍體，「今晚可以打牙祭了。是時候展現七國最強烹飪技術了」

  喬佛里笑著附和，有種奇異的感覺，眼前這位騎士明明武勇過人，又足智多謀，卻唯獨自豪他的烹飪技術，難道他是雲遊詩人調侃的那種，被騎士職業耽誤的大廚嗎。

  最終三人還是沒有找到打牙祭的機會。

  在河邊清洗兔子時，上游垃圾漂流而下，西格斷定附近有旅店存在。

  雖然野外露宿自由其動人之處，幾天下來喬佛里還是期望能夠洗個熱水澡，有一張鋪了草的床睡覺。西格也不反對，只是可惜他們無緣烤兔子的美味，實在可惜了。

  三人沿著小路向上游前進，很快小路併入國王大道，然後找到了一家不算小的旅店。

  店內相當擁擠，各色路人都在此處歇腳，飯廳傳來食物的香氣。

  「抱歉這裡客滿。」，笑著會露出滿口紅牙的胖老闆娘沒好氣道，「要怪就怪該死的比武大會，開始前一大波人，結束也是一大波人。這裡都快被擠垮啦。」，西格亮出金龍，她的目光從輕蔑轉為閃閃發光，進而臉上堆起了笑容，「哎呦，原來是少爺們哪，不好意思，這裡真的沒有客房，要是您實在想要住下，不知道倉庫…可不可以。」，西格麻利的把金龍放在老闆娘手中，「湯姆！領客人去倉庫，真是天殺的，都那麼忙了還不給老娘省心，快滾下來！客人到了。」

  老闆娘的叫囂下，小學徒忙不迭的下樓，帶兩人去往「客房」

  學徒帶著三人走過長長的過道，在旅店的盡頭下樓梯，才來到倉庫。這裡堆著各種雜物，一快空地被清理出來，堆上了乾草。

  不用西格教，喬佛里遞給學徒一個銅幣，對方馬上點頭哈腰，提醒他們飯點馬上要結束了，應該先去飯廳解決肚子問題。

  上樓穿過長長的過道前往飯廳的途中，西格的表情嚴肅起來，「做好戰鬥的準備，情況不對。」，喬佛里感覺到周圍的氣氛陡然間變化，「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說話，跟著我走。」

  三人已經有了默契，喬佛里做好戰鬥準備，狗根本不用提醒，隨時都能殺人。來到飯廳，在一張長桌上，用銅幣弄到了靠在一起的位置。剛剛坐下，又有人進來。

  「這位大人，我們真的客滿了，連倉庫都住了人，實在沒法照顧您和您的侍從。」，老闆娘的嘴角歪到耳根子，血紅的牙齒愈發顯得她面目猙獰。

  「我不要求好房間。僕人可以露宿，有哪位好心人答應擠一擠，這就是你的了。」，小惡魔手中拿著一枚金龍到處晃蕩，很快便有個傭兵答應給他房間。他笑嘻嘻的繼續找吃飯的位置，喬佛里下意識的低頭。

  「啊喲，真是巧遇，這不是凜冬城的史塔克夫人嘛，能在這裡遇到您真是我的榮幸。」，讓喬佛里意外的是，這裡竟然還有其他大人物。史塔克夫人，記憶中是個嚴肅幹練的女人，她怎麼會在這裡？

  史塔克夫人站立起來，掀開帽兜。

  「尊敬的諸位先生們，我是凱特琳.徒利.史塔克，現任首相艾德.史塔克的妻子，奔流城霍斯特.徒利公爵的長女。」，她在飯廳內緩緩踱步。

  她想要做什麼？

  「是的，尊敬的夫人，我們都知道您出生尊貴，舉止高雅，是女性的楷模。」，小惡魔似乎也摸不著頭腦。看史塔克夫人的樣子，可不像要好好款待他。

  「我上次在此投宿時還是徒利家的凱特琳。」，她這樣對老闆娘說道，隨即走到了飯廳的正中間。兩名食客很知趣的讓開了位置。她深吸一口氣，「坐在角落裡的那位先生，您外衣上繡的可是赫倫堡的黑蝙蝠？」

  那人連忙起身答應：「是的，夫人。」

  「敢問河安夫人是不是家父忠實的盟友？」

  「她當然是。」，那人堅定的回答。

  史塔克夫人的同伴，一位年老的騎士靜靜的抽出長劍。

  這可不是好兆頭。

  小惡魔還在大眼瞪小眼的懵逼狀態，喬佛里在心中暗嘆，如果叔叔真的聰明，現在就應該轉身逃離。

  「紅色駿馬的家徽向來受到奔流城的歡迎。」她對爐火邊的三人說道，「布雷肯伯爵一直是家父的左膀右臂。」

  三位士兵交換這不確定的眼神，「我家大人榮幸之至。」，領頭的士兵撫胸回應。

  「史塔克夫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做？」，小惡魔臉上寫滿不安。

  喬佛里求助的望向西格，後者向他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史塔克夫人沒有理小惡魔。

  她來到二十多個穿著灰藍衣服的人前，「弗雷家族的雙塔家徽，諸位爵士先生，不知道你們家主近來身體可好？」

  領隊的一人站起身，躬身施禮，「瓦德大人身體健康，他已經決定在九十歲生日迎娶新夫人，希望皆時您能到場增光。」

  飯廳里，鬨笑聲一片。

  史塔克夫人狠狠的一拍桌子，用手指著小惡魔，「此人以客人的身份來到凜冬城，意圖謀害我七歲的兒子。」，老騎士提著劍走到她身邊。「以勞伯國王和諸位侍奉大人之名，我請求你們協助我逮捕此人。」

  數十支利劍出鞘，小惡魔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