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霧糾纏

  西格的正式身份是劍舞者，王子劍術老師、風熄堡女爵士，薇爾莉特.拜拉席恩的侍從。

  薇爾莉特的身份，以及她那好的莫名的人緣的關係，他在君臨城也是如魚得水，能夠自由出入紅堡不算，在城市各處走動，金袍子們還會主動上前打招呼。

  他每天外出走動，卻並非走馬觀花。

  依照那雙看透事物本質的眼睛，尋索城市的每個角落。

  君臨城占據的三座山丘的左邊那個，屬於工匠們。

  工匠街道沿著逐漸陡峭的山坡建立。位於山丘最頂端，擁有宏偉規格的建築物，屬於托布.莫特，君臨城的武器大師。

  他鋪子出產的盔甲、兵器，以品質著稱，是王室和貴族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西格沒有騎馬，穿著印有寶冠雄鹿徽章的輕便絲衣，佩戴普通的長劍，逛街般來到托布.莫特的鋪子前。

  他抬頭仰望高聳如城堡的店鋪，傾聽內里傳出的富有節奏的敲擊聲，眼前一片黑暗。並非空氣不通透。

  這裡的時空異常，黑色霧氣般的時空能量在劇烈的變化中翻滾。

  他看似隨意，實際上懷著少有的警惕心進入鋪子。

  店鋪里的人很少。負責打掃的年輕女侍，看到他進門剛想招呼，隨即發現了他的徽章，便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寶冠雄鹿徽章就是無言的名片。

  他到處看看，摸摸，感受著代表這個世界最高水平鑄造技術的產品。

  據他了解，這個世界有著魔法，也有名為瓦雷斯亞神器的寶刀寶劍。

  這裡所見，沒有魔法的波動。不管是盔甲還是刀劍，雖然品質不錯，卻無法稱之為寶物。

  店鋪的後門開，身穿絲質袍子，帶著圍裙，給人感覺介於乾淨和凌亂之間的老頭闖入進來。此人個子高瘦，身上的皮膚乾巴巴的沒有光澤，眼睛不大，眼神十分銳利。他上下大量西格，表情變換，沒用幾個呼吸便換上一副抱歉的神情，「哈哈，這位…先生，不知是哪位大人派您過來，是定製盔甲還是打造兵器？」，他搓著雙手，一臉職業微笑，「想來您的大人的要求頗高，且對品質也有獨特的見地。不過請放心，我這裡可是全君臨最好的鐵匠鋪。前兩天，藍禮大人從我這裡買去的綠色胸甲，不是我吹噓，七國上下沒人能做出那種品質的盔甲來，綠色可不是釉質，而是真正用獨家配方在精鋼中摻了特殊的原料製作而成，還有斯坦尼斯大人那套…」

  「摻了銅唄，尊敬的莫特先生。」，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老鐵匠閉嘴，他把目光集中到托布身後，尋找黑色霧氣的來源，「您的產品我差不多都看了，以普通的盔甲和兵器來說還算不錯。」，他特意強調普通兩字。老鐵匠的眉頭微微抖動嘴角上翹。「要說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嘛，您的本事主要集中在外表方面，供應大人們參加典禮的禮儀裝備還算可以啦，至於其它…」，他用搖頭表示不削。

  瘦削的臉拉長，「既然你不是來照顧小店生意的，還請回吧。」

  看了看老托布筆直指向門口的手臂，他靠近老頭耳邊，輕聲說道：「我來這裡，是考慮到您的生意範圍廣闊，不光定製盔甲和武器，似乎還喜歡收留一些大人們帶來的孩子。」

  托布失去了表情，就像套了張面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大人們會給你多少金龍？一個學徒吃住用加起來一年不會超過1枚金龍，而你收的價錢超過成本的十倍。你真的認為這筆錢很好賺嗎？」，輕聲細雨卻好似暴雨雷霆，老鐵匠的身體不停的發抖。「呼…我不為難你，還請你帶我去見見本人。」，他仔細分辨老頭的神色，「我肯定不是第一個來見他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敢向你保證，每一個來見他的人你都惹不起。」

  光頭上滿是汗珠，在侍女詫異的注視下，老頭帶他走進後面的工作間。

  一個個鍛爐，內里是橘紅色的鐵水，鐵匠們三三兩兩的擁擠在爐子旁工作。

  兩人一直走到很深處。

  有間單獨的小作坊，一個年輕人正在揮汗如雨。他子挺高，肌肉很結實，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髮。

  「…是否要叫…」

  「不用。」，西格果斷的叫停老鐵匠。他看到的是年輕人混沌不明的未來。由於他和薇爾莉特的介入，世界正在發生不可逆的變化，雖然表面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觀察這些關鍵人物，便會發現他們的命運已無法確定。

  「…他叫詹德利，關於他的生世我不清楚，不過請大人放心…」，老頭子似乎有意吐露實情，沒被問道便開始和盤托出。

  西格伸手阻止他繼續，「尊敬的莫特先生，為了你自己的安全，還是少說為好。他叫詹德利，擁有國王之血。」，老鐵匠聽到後面半句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提醒你，你算是接了個麻煩，暫時還不能扔掉，如果被發現你想要對他不利…」，他伸手在脖子上做了切割的姿勢，老頭子汗如雨下，「給你個忠告，一旦局勢大變，你肯定會知道是什麼時候，立刻把男孩送走，讓守夜人幫忙照顧和看管他，如果再有大人物來找他就照實說，送去了絕境長城。」

  說完這番話，再看詹德利方向，他身上的黑色陰霾稀薄了許多，「希望異常的缺口不要太大才好。」，他輕聲的自言自語。

  「什麼大人？」，老鐵匠對他用上了敬語。

  「想活的長些，就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和嘴巴。」，轉身離開老鐵匠的工坊。

  這裡並非唯一需要修補的異常裂口，還有很多區域，有更多的人被涉及其中。

  ……

  君臨城所有的風月地都屬於小指頭。

  這不是什麼秘密，而是常識。

  他就像所有的年輕侍從，帶著渴望的表情來到其中一家。他當然不是為了辦事才來，也並非隨意挑選一家，這裡有普通人看不見的黑霧糾結。掌握了黑霧糾結區域發生的一切，他便能掌握歷史的走向。

  他的行動看似隨意，其實有意避開了許多人的耳目。包括王后、八爪魚還有小指頭的。君臨城就是個巨大的蜘蛛網，有著許許多多的情報探子和耳目，他必須小心行事，避開可能對他或者薇爾莉特感興趣的傢伙。

  這種工作他必須親自來做。

  薇爾莉特太過正直，做不來這些。這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性格方面的考量。

  每當被情報相關的瑣事煩惱，他就想著再找個幫手。考慮到又一具靈魂被帶出天道輪迴，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增加新的同伴的想法在他內心糾結至深。

  接近風月地，看到了首相的護衛隊長喬里。避開喬里的視線，裝作普通客人走進內部。這是棟中規中矩的建築，內飾裝點成旖旎的粉紅色。侍女上來招呼，他用幾枚銅幣讓對方閉嘴。像個老手那樣，在大堂的角落裡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做出品鑑進出姑娘們的模樣。

  這裡情勢複雜，他決定不做過大的動作，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聚焦在耳朵上。

  黑色霧氣糾結的核心位置，位於二樓的某間房間，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你怎麼敢…凱特琳來這種…」、「抱歉…我更關心她的安全…」

  激烈的對話來自於艾德.史塔克和小指頭。

  房間裡還有其它人，他可以確定凱特琳也在其中，還有羅德里克斯爵士。

  聲音壓的更低，他感知到了瓦雷利亞匕首，那柄被用來刺殺布蘭的寶器是黑霧的真正核心。隨著匕首出現，聲音無法外泄，他僅能通過隻言片語以及自己對前因後果的大致估計，推測出凱特琳正在向丈夫說明匕首的來由。

  黑霧的關係，他肯定這是次相當重要的會面。

  會面的結果將會影響歷史，會推動局勢向著既定的方向發展。

  如果他現在不顧一切的衝上樓去，奪走匕首，未來可能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可惜他不能那樣做。

  根源之貨總是有辦法，利用人與人之間的衝突，群體同群體的關係，以及兩三次的意外把一切撥回正軌，就像以前幾個世界經歷的那樣。他必須忍耐，忍耐到他同薇爾莉特辛苦編制的網絡成型，才能破壞關鍵的核心物品或者事件。

  讓源之禍都無力改變局勢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