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凜冬將至

  「這裡是守夜人的底盤，絕境長城是保衛人類不受鬼魅滋擾的地方。這裡沒有立場也沒有恩怨。」，人稱熊佬的黑衫軍司令，傑奧.莫爾蒙幾乎要把他那毛茸茸的鬍子從下巴上拽下來，他的身邊，銳利如劍的班楊.史塔克，精瘦而嚴峻艾里沙.索恩爵士，以及大腹便便的獨臂人唐納.諾伊冷冷的注視著西格。

  西格掃視全場，忽略了守夜人們的敵視，用目光搜尋到了那個禿頂的，縮成一團的瞎老頭。伊蒙.坦格利安比他想像中更加的瘦小。「叔爺您好，我是來看望您的韋賽里斯。你我還有遠在多是拉克草原的小妹是最後剩下的坦格利安啦。」，即使不是真正的坦格利安，說出話時他還是感覺到了悲傷和寂寥。曾經風光無限的龍的後裔們，七國的守護者，就這樣走向沒落乃至於滅絕，到底要怪誰呢？

  眾人屏氣凝神，等待小老頭的回應。

  好一會兒，就在西格以為小老頭糊塗到無法正常講話時，他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我不是你的叔爺，守夜人沒有孩子，你一定是找錯人了。」，他的瞎眼表面蒙著一層白膜，努力做出的嚴厲的表情下，活像一隻孤魂野鬼。

  「你聽到了，這裡沒有什麼坦格利安，也沒有你的叔爺，你走吧。」，熊佬發出逐客令。

  西格不可能聽不懂，卻沒有動地方，「這個嘛，我遠道而來，從多斯拉克草原千里迢迢跋涉到此，怎麼能不歇歇腳，亦或者看看長城上的風景。」，西格擺出百無聊賴的嘴臉，索性自說自話的拉了把椅子坐下來，伸手拿起桌上醃牛肉啃著。

  「嘭！」，有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讓盛滿酒水的杯子跳起，各種液體流了滿桌滿地。「這裡是守護人類世界盡頭的堡壘，不是觀光場所。你個小毛頭應該為自己還活的性命而高興。這裡不是君臨城，容不得你亂來，更何況你的身份如果真的去往那裡，我們敬愛的勞伯國王會用他的戰錘把你碾成肉醬。」，艾里沙.索恩吹鬍子瞪眼的跳了出來。

  西格瞥了他一眼，「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廢物在那裡狂嘯。當年要不是你這種傢伙貪生怕死，也容不下篡位者如此囂張。」

  索恩的臉色漲的通紅。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請允許我說句話，當年要不是瘋王殘害那麼多忠勇的部下，也不會有那場戰爭，要不是你們的雷加王子抓走我姐姐，即使為了奪取王位，勞伯也不一定會趕盡殺絕。」，班楊.史塔克的目光銳利如刀，他的氣勢像一支投擲出去的重矛。

  「啊，我道是誰，這不是史塔克家的小兄弟嘛，你真敢講啊！當年發生了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艾德沒有告訴你極樂塔之戰後，你姐姐託付了什麼給他嗎？」

  「住口！」，班楊臉色劇變，順勢拔出匕首，「要是你再不閉嘴，可別怪我不看伊蒙大學士的情面。」

  現場的人大部分一臉疑惑，只有小老頭的伊蒙學士顯出驚詫的表情，班楊則是臉色陰晴變化。

  「好了，諸位，過去的事情不談。我不是你們的敵人。」，西格站起身，來到熊老身邊，「司令官閣下，守夜人部隊之所以發誓同過去割斷聯繫，不正為了擺正自己的立場嗎？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什麼會拒絕我到訪呢？說不定我是想要加入你們啊！」，他走到班楊.史塔克身邊伸手以絕倫的速度把匕首摁會鞘中，「守夜人之間不需要戰鬥和衝突，我們的敵人在長城之外。」

  「難道你是想要加入我們？」，熊佬不可置信道。周圍人等沒有附和，但是他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我當然會加入你，司令官閣下，不過不是現在，因為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等到一切準備停當，我就會加入黑衫軍，我們一起守護這座絕境長城。」，西格便說話間仰望窗外閃動著冰藍色光芒的高大城牆，七百尺如山巒般挺拔的城牆，即使對他來說，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奇蹟。

  「小子，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這裡可不是閒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陰鬱險惡的聲音來自於艾里沙.索恩。

  「我不是什么小子，至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又能拿我怎樣？」，說話間西格用了點手段，黑色的頭髮變成了閃動銀色光華的髮絲，紫色眼眸掃視全場，猶如王者歸來。

  包括熊佬在內，所有看到這幅光景的守夜人均臉色大變，有些人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

  盲眼的老頭，習慣性的側耳傾聽。同他對話式，讓人感覺怪怪的。

  西格不以為意，伊蒙大學士正是他所期待的那樣，無懼命運，勇於抗爭的一個。他能夠看透伊蒙的內心。

  「每個守夜人，都至少接受過一次考驗。」，老頭顫顫巍巍的說道，他的聲音很輕，有種讓人更願意傾聽的睿智在其中，「人們總是願意信守承諾，特別是在平日裡。考驗到來時，人們總是有不得不打破承諾的理由。」，老頭面露悲傷，覆蓋著白色薄膜的眼珠子微微的顫抖著。

  西格從盤子裡不客氣的抓起雞肉大塊朵頤，他原本並不需要吃東西，只是習慣使然，每次享用食物，都讓他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家族破滅、愛人被欺辱、孩子夭折亦或者摯友罹難，這些事情雖然看似難得一見，卻時時刻刻發生在不同人的身上，總有一天會輪到你我。」，西格望向窗外，透過緊閉的窗戶，高聳的城牆支撐起黑暗的天幕。

  「呼」，伊蒙嘆了口氣，「我們的家族多少年沒有出過你這樣的人才，一切凋零的開始始作於巨龍的離開。」，白色的眼珠子蒙上了霧氣，老頭整理著脖子上沉重的學士銀鏈，就好像騎士在保養自己的長劍。「本以為雷加能夠力挽狂瀾，可惜啊！」

  「是嗎？真的只是因為巨龍的離開嗎？」，即使伊蒙看不見，西格還是用眼睛瞪著他，「難道先前沒有任何的跡象？比如王后們難產的機率更高，畸形的孩子以及夭折的坦格利安子嗣比別的貴族更多。」，他隨意的在皮衣上擦拭著手上的油膩，「瓦雷利亞的黃金血液，帶有魔力，能夠駕馭巨龍的族血必須越純越好。所以哥哥必須取妹妹為妻，有時候是弟弟取姐姐，甚至於出現了母親和兒子結為夫妻的事情。大學士見識廣博，認為這樣的做法，真的沒問題嗎？」

  空氣粘稠的讓人窒息，好一會兒老頭長嘆一聲，「古老的傳統，先代龍騎士的遺命，還有家族的驕傲，蒙蔽了我們的眼睛。」

  西格揮動手臂，像是要撥開陰霾，「黃金的瓦雷利亞之血早已枯死，一同逝去的還有巨龍，坦格利安們沒有未來。君生於斯，死於此，世事的更替無外乎於此。」，西格的聲音像是初晨的朝陽般溫暖，又像神明在諄諄教誨，「老爺子，你這輩子最大的功績便在於沒有接下那醜陋的王座，讓瘋王提早結束了這個腐朽的王朝。」

  一瞬間，老頭臉上布滿驚懼和恐怖，隨後又釋然，恢復到平靜寧和，「我累了，親愛的韋賽里斯，有事我們以後聊。」，望著顫顫巍巍離開的伊蒙.坦格利安，西格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你們談好了，希望大學士不會因為你這個不肖的傢伙而氣壞。」，守夜人司令官諷刺道，他雖然年紀不小，不過身體依舊強壯，眉宇間目光炯炯。老頭離開後他閃身進來，恐怕是在外邊等了很久。

  「尊敬的司令官閣下。」，西格行了一個至今為止的最敬禮，「請恕我無禮，畢竟老爺子的心已經被冰封了太久，需要一些刺激才能融化，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來找他不會只是為了談心聊天那麼簡單吧。」，熊佬別有用意的盯著西格，「我醜話說在前頭，守夜人部隊的敵人永遠在絕境長城之外，我們不會為了狗屁的王座而放棄自己的誓言。」

  西格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擁有這樣的魅力，熊佬微微撇過頭去，是為了避免被這樣的魅力所折服，「莫爾蒙司令官，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必須告訴你凜冬將至。」

  司令官眯起眼睛，「我希望你這不是在危言聳聽。」

  「威瑪.羅伊斯爵士。」，西格有意放慢語速，測試熊佬的反應。果然如他所想，守夜人司令官的手自覺不自覺的搭在劍柄上，「威爾還有蓋瑞，你認為他們遇到了什麼？羅伊斯爵士太過年輕，可是另外兩人都是黑衫軍的頂尖高手吧.」

  傑奧.莫爾蒙終於裝不下去，他拖了把椅子坐在西格跟前，「我必須也有義務告訴你，現在可不是王位爭奪的好時機。守夜人的力量極為虛弱，而絕境長城各處都有異常情況出現，野人們全天點起篝火，他們在某些堡壘要塞中集結。長夏即將結束，凜冬將至，而我們很可能無法抵擋外部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