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賺吆喝的買賣（合章）

  「大人，奧古斯宣揚虛假教義，這等行為與異教徒無異，要不要向教廷告發？」

  杜克薩騎士小聲說道，神色之間帶著謹慎，畢竟這是在人家地盤。

  希爾芙皺眉凝思，她覺得她自己膽子很大，為了能夠治理好鹿角港灣，違法背德的事情沒少干，沒想到白河鎮領主的膽子更大，居然敢篡改教廷教義，假借主神名義胡亂傳播思想，這等行徑一旦讓教廷知道，立刻就會被釘上異教徒的標籤，緊隨其後就是聖教軍的討伐！

  褻瀆神明比觸犯王國律法嚴重多了，上報教廷處理是最佳選擇，但希爾芙不打算那麼做，她從奧古斯瘋狂大膽的行為中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不！」希爾芙轉身看向親衛騎士和幾名戰士，嚴肅的道：「塔莎說的話，你們全部給我忘掉，忘得乾乾淨淨！」

  她不能讓「瘋狂」的准盟友被教廷迫害，奧古斯的行徑讓她感到莫名興奮，仿佛打開了一閃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杜克薩等人見到領主認真的樣子，知道她沒有開玩笑，均是恭敬應是。

  隨後，希爾芙又找了個老者詢問城牆的情況，她本意是了解城牆建造於哪一年，結果得到了一個無比驚人的答案，城牆居然是奧古斯利用神明的力量在瞬息之間建造而成，就在前幾天……

  這可比假借神明名義勸人上廁所狠多了，希爾芙當即想起昨夜的談話，奧古斯也是這麼和她說的……

  希爾芙當然不肯相信天方夜譚一樣的說法，結果一連詢問了十多人都得到了近似的答案，而且每個人說起城牆的時候都面露狂熱神色。

  「天空響起陣陣雷鳴，接著呼咻一聲，城牆就出現了！」

  「轟隆隆轟隆隆，大地震顫，幾個呼吸時間城牆就出現在眼前！領主大人是能夠施展神力的偉人！」

  「煙塵滾滾，什麼都看不見，大地抖動，我當時跪倒在地，等再抬頭，城牆就在眼前！」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奧古斯那個傢伙……他到底是什麼人？」

  希爾芙走到城牆下用拳頭捶打，結結實實磚石結構，極其堅硬，剎那之間她的精神恍惚了，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籠罩著她。

  微風吹過臉頰，希爾芙回過神，緊接著她聽到奧古斯的聲音。

  「希爾芙爵士，這道城牆怎麼樣，是不是挺不錯？」

  奧古斯走了過來，身後幾名工匠抬著弩炮，不見米維納身影。

  希爾芙見到奧古斯還算鎮定，可她身邊幾名戰士猶如見到鬼怪一般，眼神畏畏縮縮，面對一位疑似擁有神力的人，心存畏懼是正常的反應。

  「奧古斯爵士，這是……弩炮？」

  希爾芙指著奧古斯身後的大傢伙問道，思想有點跟不上節奏。

  奧古斯笑著道：「我打造的弩炮，有沒有興趣一起試試？」

  當不可思議的事情太過密集出現的時候，人往往會麻木，希爾芙如今就是這樣，一上午她聽到太多顛覆觀念的事情，徒手瞬間建造千米城牆的人，打造一台弩炮根本不值得驚訝！

  「多謝爵士邀請，我當然有興趣。」

  說罷，希爾芙輕提裙角跟著奧古斯登上城牆。

  「都退下。」

  弩炮架好，奧古斯對身邊的人說道，同時對希爾芙使了個眼色。

  希爾芙心領神會，知道接下來大概要談論重要的事情，她對麾下騎士戰士擺了擺手，讓他們走遠些。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奧古斯看向北面，輕聲道：「昨天時間太晚有些話我沒講，怕你聽了之後休息不好。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麻煩事還沒來得及解決，你就來了。」

  「英俊的奧古斯爵士邀請，我哪敢拖沓。說起麻煩，有什麼事比兩位王子和他們叔叔爭奪王位更麻煩？」希爾芙聳了聳肩問道，臉上帶著一抹無奈。

  她實在不願意看到王國發生戰亂，因為她的所有財富都是建立在穩定的社會體系之下，如果沒有商船來往於希耶斯王國，那麼鹿角港灣的存在將毫無意義，更不用提斂財。

  「遠方的麻煩和家門口的麻煩不一樣，之前我收到消息，扎克在逆風谷地等不到我，如今帶兵朝白河鎮打來，而且我收到消息，不止烈風高地一家，很有可能三家聯合出兵來攻打白河鎮，你說是不是麻煩？」

  奧古斯淡淡的說道，口中說麻煩，但臉上看不出一絲憂色，甚至嘴角還有微微上翹的弧度。

  希爾芙面色古怪的看著奧古斯，道：「得意都不稍微掩飾一下嗎？有腳下這道堅實的城牆作為屏障，雷斧堡戰士裝配上爵士打造的弩槍，城牆上架起弩炮，噢，對，還有民兵團……別說扎克、傑拉德、加西亞三家聯合，哪怕賈爾斯帶人攻來，爵士，你會害怕嗎？」

  奧古斯雖然沒有言明三家是哪三家，但希爾芙輕鬆就能猜到，這裡面不可能有佛利薩男爵的事，小貴族親戚之間的關係比王室要好得多，一般很少反目。

  她話語中毫不掩飾羨慕之意，面對城牆，除非有超過白河鎮兵力十倍數量的大軍壓境，不然很難擊潰防線。

  「看來你在白河鎮打聽到不少消息，那依你看，我的民兵戰鬥力強，還是藍旗會的保鏢更加厲害？」奧古斯笑著問道。

  他從米維納那裡了解到鹿角港灣地下組織藍旗會，在他看來那些地痞流氓和惡霸攻城掠地不好用，但是在鹿角港灣遭受攻擊的時候，或許會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

  希爾芙眼角微微一顫，藍旗會的存在很隱蔽，是她暗中的力量，就算離鹿角港灣最近的佛利薩都不清楚，她沒想到奧古斯會打聽到相關消息。

  她哪裡知道，黑道上的事情瞞不過同樣是黑道的猩紅之刃……

  「藍旗會成員的任務和民兵不同，不好比較。」

  希爾芙沒有明確回答。

  奧古斯拍了拍弩炮，笑著道：「不說那些了，試試弩炮吧，來，我來教你操作。」

  說罷，奧古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都期待好久了，爵士打造的弩炮一定威力驚人。」

  希爾芙很想知道奧古斯打造的弩炮到底什麼水平，哪知，她剛走上前就被奧古斯一把攬過肩頭，摟在懷中手把手教她怎麼上勁、上彈、瞄準。

  杜克薩在遠處看到自家領主依偎在奧古斯懷中，他的表情極不自然，因為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其餘戰士直接轉過身，不敢亂看。

  「沒有靈活轉動的炮架，我們隨便瞄準一塊石頭就行，瞄準之後人要離開一點，最後拉動這根拉杆，發射！」

  嘭！

  弩箭如一道暗色閃電，嗖一聲從發射槽飛出，巨大的力道讓弩炮一震，炮架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轟！

  沒等奧古斯和希爾芙反應，就見遠處拳頭大的碎石亂飛，同時一道金石相擊之聲響起，弩箭可怕的力道擊碎了石頭！

  巨大的動靜引得正在訓練的民兵與戰士駐足觀望。

  「哈哈，成功，這下精準度夠了！」

  奧古斯忍不住歡呼，這一次的射擊距離在五十到六十米之間，比人頭略大的石頭一擊命中，粗鐵弩箭粗暴的轟碎石塊，至於弩箭還能不能重複使用根本不重要。

  希爾芙見識到弩炮的準度和威力，手掌心陣陣發涼，背上泛起細密的毛毛汗。

  雷斧堡的民兵和戰士見識淺薄，由於沒有對比，他們只會單純感慨領主打造的弩炮威力強大，但若是了解了其他武器的殺傷力，有了對比才更加清楚這台弩炮究竟多厲害！

  希爾芙見過的武器太多了，白河上神出鬼沒的河盜不少，商船上會裝配各式各樣的武器用以自衛，她可以非常肯定的說，面前這架弩炮的威力能夠排進她見過所有武器的前三。

  事實證明奧古斯打造的弩炮絕不是樣子貨，希爾芙眼底深處有淡淡驚懼涌動，她原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結果發現真正被動的是她。

  她培養的各種勢力和奧古斯的力量相比較，有明顯的差距，唯一值得稱道的或許只有經濟實力這一項了，但是在強大的軍事實力面前，經濟優勢似乎並不能算優勢。

  奧古斯不知道希爾芙複雜的心情，他打了個響指，笑著道：「爵士，你覺得這台傢伙和盧曼聯盟製造的弩炮相比，怎麼樣？」

  希爾芙勉強揚起一個微笑，道：「盧曼聯盟的弩炮有好兩種規格，小型弩炮機動靈活，但做不到擊碎石頭，威力不如你的弩炮大，大型弩炮的威力強勁，但是十分笨重，不方便運輸。」

  弩炮作為城防武器使用較多，很少在攻城戰中使用，究其原因是弩箭對城牆的破壞力有限，遠達不到投石機那麼直接的效果，盧曼聯盟打造的大型弩炮可以對城牆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在體積上和投石機相比又沒有明顯優勢，最後還是只能淪為城防兵器。

  希爾芙心中將奧古斯打造的弩炮和盧曼聯盟的弩炮做比較，剛才那一箭，頭顱大的頑石直接炸裂，如果射在城牆上也能造成可觀破壞，威力上稍遜色於大型弩炮，但是勝在體積小巧，這就很有優勢！

  「那你覺得這台弩炮價值如何，能賣多少金幣？」

  奧古斯問起正事，無論什麼東西必須經受市場考驗，能賣出錢才是關鍵！

  希爾芙微微一愣，想起昨天晚上兩人剛聊到生意就結束了談話，她原以為販賣的是弩槍，哪裡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大傢伙……

  「唔，通常情況下……弩炮的交易很少，應該說大型武器的交易都不多，盧曼聯盟的武器有獨到之處，王室或者公爵購買的同時也會自己生產，據我了解的行情，一台小型弩炮價格一般是十枚金幣左右，而一台大型弩炮的價格是二十金幣的樣子。」

  「呃……」

  奧古斯對這個價格很不滿意，比他的心理預期要低不少。

  以如今雷斧堡的產能，木料供應充足的前提下，十天時間能打造八架弩炮，這裡面沒有計算炮架耗費的時間，新式炮架還沒設計出來，不知道具體製作時間。

  保守一點按照十天六架計算，售價方面按照最高值二十枚金幣計算，也就是說木匠、鐵匠、伐木工、繩匠、皮匠等開足馬力工作十天，當然還有奧古斯出力安裝，能創造一百二十枚金幣的銷售額。

  銷售額和利潤是兩回事……刨去人工、物料、時間，還有最主要的運輸費用，到最後能剩下八十金幣就不錯了，這還是因為人工便宜，加上運輸方面不能出意外。

  換算下來一天才八金幣……遠不如翻土器來得暴利，為了賺這八金幣要占用大量人力物力，根本不划算。

  「這買賣划不來……」

  奧古斯皺眉抱怨，簡單算一算，發現販賣弩炮純粹屬於費力賺吆喝，這麼強大的武器怎麼就不受歡迎呢？

  希爾芙露出一個大姐姐般的柔和微笑，道：「弩炮不是鎖子甲、劍盾、弓弩這些需求量大的裝備，銀輝城堡才三架弩炮！就算布萊登公爵的烈火堡壘，你覺得需要多少弩炮布防？」

  不等奧古斯回答，希爾芙自問自答：「布萊登公爵先後幾年時間從盧曼聯盟採購了二十架弩炮，大小型號各十架，至於他自己有沒有命人打造，不得而知，總之應該不會超過四十這個數！」

  奧古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船隻從鹿角港灣經過很難瞞過希爾芙的眼睛，即便是給公爵運送貨物也一樣。

  他也搞懂了弩炮價格不是很高的主要原因，就一點，需求量……需求量小了價格上不去。

  「說的也是，按賈爾斯伯爵的情況來講，就算三架弩炮折合六十枚金幣，這還不夠給他麾下一半的戰士買甲冑，更別提其他裝備了……瑪德，不賣了，留著自己用，弩槍呢，弩槍什麼行情？」

  今天希爾芙比昨天乖多了，有問必答，她面色古怪的道：「弩槍的價格在十五枚金幣左右，是不是感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