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妖帝

  商羊點頭，再整衣衫，方才恭敬出聲道：「妖界妖神，拜見聖人，恭祝聖人聖壽無疆。」

  高大的浮羅宮外，一朵朵鮮艷如血的羅生花搖曳，傳來了一道飄渺之音。

  「進來罷。」

  商羊緩緩起身，走入殿內，方一入其中，便見宮中翠光如許，有兩儀之光映照，巍峨宮殿最上方，有聖人端坐雲床上，飄渺無塵的氣息令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青靈淡淡道：「可是妖庭再立？」

  商羊點頭回道：「稟聖人，妖界諸位遺妖重建妖庭，扶持十太子登基，為第二代妖帝。」

  青靈低笑了一聲，「他們可怨我這個妖祖？」

  商羊心中一顫，忙道：「聖人為妖族苦心孤詣籌謀未來，他們怎敢對聖人有怨？」

  青靈搖搖頭，道：「是不敢怨。並不是不怨。罷了，我便再去走一遭，就當是看看十太子了。」

  商羊喜道：「多謝聖人前來觀禮，屆時女媧娘娘也會親臨。」

  青靈嘆聲：「也就只有女媧道友去了吧。」

  商羊一時間不敢接話。

  「想當年，妖族十位太子千歲壽宴，諸天九地，四海八荒，莫不來朝，就是聖人也親自前來。如今，只怕你們請不來幾位了吧？」青靈悠悠道：「不來也罷，少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也是好的。

  十太子鎮得住那些老妖們嗎？」

  商羊頗為感動，道：「多謝聖人記掛，新帝乃是女媧娘娘親傳弟子，有這層關係在他們也不敢過分，還有我們幾個殘餘妖神勉強能壓得住。」

  青靈好奇道：「還有哪幾個妖神？」

  商羊回道：「欽源妖神在不死火山中重塑肉身，前不久剛剛回返天庭，還有畢方妖神也自空間裂縫中逃的性命。

  更有白澤妖神運籌帷幄，如今妖界一片向好，各族皆在回復元氣。」

  青靈點頭，道：「太一帝俊兩位道友能得你們如此忠心之臣，即便魂歸天地也安心了。」

  聽道此言，商羊一怔，沉默了片刻，出聲道：「聖人，天帝陛下與東皇大人，真的徹底隕落了嗎？」

  青靈長嘆一聲，：「他二人身為量劫主角，又怎能在大劫之下逃得生機？

  即便逃得了生機，也會死。因為有些存在不希望妖族的天帝與東皇活著。」

  商羊神色瞬間黯然傷神，情緒低落不已。

  青靈道：「商羊道友先回吧，待妖帝登基之日，我自會前去恭賀。」

  商羊回過神來，忍住心中悲傷，道：「多謝聖人，小妖告退！」

  浮羅宮前，花澤看著商羊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不解的問：「商羊姐姐怎麼如此傷心？」

  花爍搖搖頭，拿著手中的萬龍葫給羅生花澆著取自忘川河中的水，道：「大人們的世界裡，愛恨情仇，憂思喜樂，很複雜的。不像我們，只需要好好養花，認真跑腿，就可以無憂無慮了。」

  花澤呀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懂得這些大道理了？」

  花爍小手往背後一橫，得意道：「那當然是本童子天資聰穎好學過人！傳道殿中，北絮師叔可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浮羅宮中，青靈看著大殿燈台上的那盞翠光古燈，頗為無奈道：「天下最難解之因果便是愛恨情仇。」

  他看到了商羊手上那根斷掉的紅線，再也不會彌合，再也不會牽到另一個人手上，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洪荒時光刻度中多了一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分為十二月，一月之內又分三十日，一三五七八十、十二月為三十一日，二月又分潤月平月，四年一輪轉，為月曆。

  因為十二界分月之精華差異，故而月神傳下月曆以分天日。

  另有燭龍分創十天干與十二地支，六十年為一甲子，三十年為一代，一百年為一紀，劃分凡類生靈與仙人差別。

  十月一日，為十太子登基大典之日。

  妖界萬妖歡慶，北方帝星之上，無數妖族強者前來恭賀，大都是金仙太乙，妖聖只有數十，妖神只有五位，皇階一位都沒有。

  大典帝台上，陸壓眼底有些不安，即便他身前站著幾位妖神，可是下方那些妖聖一個個眼神中帶著的疑慮，懷疑，輕蔑，盡收眼底。

  而且妖界中還有數十位妖聖連來都不曾來。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他身上，他一個只有太乙境界的妖帝，誰能服他？

  商羊看著空了許多的妖聖位置，眼底冷光浮現。

  白澤心底嘆息一聲，但面上分毫情緒不漏，笑道：「陛下，吉時已到，該等基宣昭了！」

  陸壓有些緊張道：「可還有好多人未到。」

  商羊也是有些沉不住氣了，道：「再等等吧。」

  白澤聞言，只能點頭，看向天外，等著聖人法駕。

  下方妖聖已經有些不耐，一名人面犬耳的妖聖笑道：「妖帝陛下，怎麼還不開始登基大典？莫要錯過了吉時啊，聖人們大多都是心顧天下，說不定是忘了來也不無可能。」

  陸壓稚嫩的臉上有些驚怒，但他小手藏在皇袍之下緊了緊衣綢，忍住沒有出聲，臣子失德，君不可怒而失其威。

  這是父皇教他的，他不能亂了陣腳。

  下方又多了幾個妖聖跟著笑了起來，下方竟然一片譁然。他們都是積年老妖，曾為妖族天庭立下汗馬功勞，即便只是妖聖，但仍舊勢大功高。

  白澤呵斥道：「君前失儀，當罰其罪。撼聽妖聖，莫要失了分寸。」

  人面犬耳的憾天妖聖笑道：「妖神大人，一個只有太乙境的螻蟻，能為我妖族之帝？莫不是白澤妖神整天操勞昏了腦子吧？」

  「就是就是！我等一隻手就可以捏死的螻蟻，要讓我等稱其為帝？真是天大的笑話！」

  又有數位妖聖也跳出來幫聲道。

  下方各在妖界新生的金仙太乙妖尊們也都跟著叫嚷，他們可沒有生在妖族輝煌的時代里，對於所謂的君威，更是知之甚少。

  「放肆！就憑伱們也敢妄言妖帝陛下？今日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本祖師面前一隻手捏死日月神之子？」

  一聲怒喝震動天穹，恐怖威壓降臨在每一個妖聖身上，眾妖紛紛面色慘白。

  天地變色，風雲激盪，一個灰色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妖師大人！？」

  「妖師？」

  一個個妖聖心中震驚，怎麼這位開闢位面的存在還趕回來俯首稱臣了？

  鯤鵬向陸壓彎腰恭敬一禮，道：「老臣參見陛下。」

  陸壓驚喜，忙上前扶起道：「伯父多禮了，侄兒愧不敢當。」

  鯤鵬卻道：「不，曾經的妖族十太子受不起，今日的妖族新帝卻受得起。不但受得起老夫一拜，更受得起此刻在場的每一個妖族大禮跪拜！」

  鯤鵬鷹厲般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妖聖，凡被掃到的妖聖，無不心虛的低下頭避開對視。

  他們敢與妖神叫嚷，卻不敢對曾經創立妖族無上輝煌的五皇一祖一師不敬。

  但這時，下方一陣竊竊私語，卻是又一名四目妖聖站起來，問道：「妖師大人，您究竟是混鯤祖師，還是妖族妖師呢？

  當日巫妖大戰之時，你為何不戰而逃？置我天帝陛下與東皇大人還有天后娘娘於不顧？」

  此言一出，借著太一帝俊之名發問，下方一眾大妖皆心中發恨起來，看向鯤鵬。

  鯤鵬冷然抬眼，一道蒼青之爪閃過，那位四目妖聖慘叫一聲，四顆眼珠全被抓爛了，臉上血肉模糊，猙獰不已。

  「你也配質疑老夫？」鯤鵬收回手，漠然道。

  眾妖聖都被鯤鵬的狠厲震住了，一時間竟然無人敢出聲。

  畢竟這位可是妖族皇階，接近混元的恐怖存在。

  這時，天邊有萬千浮玉飛空，祥瑞萬重，異香撲鼻，一座偉岸大殿飛空而落，卻是一隻巨大飛舟載著一座古老大殿，落至妖界，聖光普照，走下三人。

  一個手持碧綠玉葫的童子與一個手持火紅柄扇的女童分立站在一位縹緲超脫的聖人之旁。

  眾妖心中皆驚，紛紛拜下：「恭迎眾生聖人法駕，恭祝聖人聖壽無疆。」

  青靈走下光橋，看著跪了一地的眾妖和幾個彎著腰的故人，滿目所及，無人不拜。

  他心中嘆然，怪不得聖人不輕易出行，因為聖人出遊，天地必生異像，眾生迎拜，這種感覺，對於那些沽名釣譽之輩自然是最為享受，但對於擁有一顆聖心的眾聖而言，卻並不美好。

  青靈心中雖然嘆息，可面上仍是聖人容光，淡淡道：「平身。」

  萬妖這才紛紛起身，低首彎腰，恭敬而立。

  青靈道：「方才我聞得有人言妖師當日為何不戰而逃是何故。

  那我便來答你，自然是本座所令。你可有異？」

  那名四目皆瞎的妖聖忙驚恐下拜道：「聖人恕罪，小妖無知，是小妖不知死活衝撞了聖人。」

  青靈並不答他，而是對眾妖道：「當年巫妖大戰，若妖師不吞下雷電二祖退走，兩位祖巫萬念俱灰之下的自爆本源，你們認為妖族還會有今日？你們還會站在這裡勾心鬥角？

  若沒有當年天帝與東皇以死相爭，妖族安有今日之生？

  天帝與東皇，甚至羲皇與天后，為了妖族身死道消，為了妖族以死相護，他們死後，他們用生命保護的的妖族就是這樣對待他們的孩子？就是這樣忘恩負義背信棄義？

  若他們真靈有知，看到今日這一幕，該有多寒心？你們，對得起天帝嗎？對得起東皇嗎？對得起無數捨生忘死死在戰場上的族人嗎？」

  萬妖沉默，萬妖悲哀，萬妖重新回憶起那個血染天穹的時代，那個億萬妖神血的戰場，無人出聲。

  天邊，鸞鳳長鳴，霓虹萬千，妖界天穹紅了半邊天。

  一隻神異金色巨鳳展翅飛來，女媧親臨。

  萬妖紛紛拜向女媧。

  女媧與青靈對視一眼，便知一切。

  她冷聲道：「妖族妖帝只有帝俊一脈，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能力來繼承，那些齷齪的想法，永遠也只能是想法。」

  女媧伸手一招，身側的一個童子忙遞出一個葫蘆。

  女媧一傾倒下，一面妖氣遮天蔽日的大旗飛出，女媧伸手一指，喝道：「來！」

  招妖幡上萬妖血動，萬妖魂明，妖風陣陣，招引十方，數千位大妖紛紛被強行拘拿而來，驚恐拜下。

  女媧冷笑道：「我與妖祖之所以來遲，便是給你們一個機會，只可惜你們不知悔改。

  今日，便要你們記住，一日是妖族，一生都是妖族！若違妖族心，便是幡上魂！」

  話音一出，被拘拿來的眾大妖驚恐不已，紛紛以頭磕地，呼道：「女媧娘娘饒命！女媧娘娘饒命！」

  「小妖知錯，懇求娘娘慈悲！饒我一命！」

  女媧卻不為所動，伸手一搖招妖幡，數千妖族強者瞬間面目猙獰不已，痛苦慘叫，嘶吼震天，看的在場眾妖背後無不生寒。

  陸壓見此，不由出聲道：「師尊還請念在他們為妖族勞苦一生的份上，饒他們一命吧。」

  女媧聞言，伸手一點招妖幡，招妖幡上萬魂血止，飛到了陸壓手上。

  「既然妖帝替你們求情了，拿你們的生死便在他的一念之間。」

  數千妖族強者紛紛掉頭向陸壓拜道：「多謝妖帝陛下！多謝妖帝陛下！」

  聽到這話，在場眾妖紛紛明白兩位聖人的意思，也都跟著山呼海拜道：「多謝妖帝陛下！」

  萬妖跪拜，妖帝登基，莫敢不服，沒有吉時，聖人來時就是吉時。

  青靈與女媧並肩站在妖帝兩側，看著下方萬妖行跪拜冊封之禮，萬妖皆再也不敢造次。

  青靈笑道：「女媧道友，陸壓修為只怕用不久便成大羅了。當真是資質不錯。」

  女媧聞言，笑了一聲，：「帝俊和羲和的孩子，資質已是洪荒頂尖的了。不過道友既然立了眾生殿，也該多收幾位弟子，方便行道。」

  青靈突然笑了一聲，：「道友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那位記名弟子都已被我遺忘了十數元會。

  不過今日，我更想起來，妖族中有位妖聖，實力不俗，我覺得是不錯，不過還要道友點頭。」

  女媧失笑道：「你是妖祖！想收哪個妖族都是他的大造化，怎反倒要問我來？」

  青靈搖頭，「這個人，不一般。鳳祖之子，孔宣！」

  註：今天是兩章合一章了，已經算是兩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