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歸位

  鴻鈞這一放，西方便有了三千世界，西方世界又重新歸來。

  只不過，一片屍骸，億萬里無生。

  唯有須彌一山，山頂之端，白蓮轉動，菩提樹動，兩位中年道人出世。

  他們出世即為中年之象，乃是跟腳缺失了一分，西方靈脈之源已無。

  但也更是因為他們二人經歷太多，看天地滄桑巨變，心已非初生，故而相由心生是為中年。

  一位黃袍慈目道人走下菩提，眉眼先天帶笑，道：「善哉善哉，菩提見我，我見菩提，准提見過道兄。」

  另一位白蓮走出的道人眉眼先天帶著愁苦，雙手合十道：「接引見過准提！」

  天穹上，鴻鈞看了二人一眼，不再去看，只是揮袖間天地風起雲湧，散落各方的先天之物皆歸其身。

  鴻鈞淡淡道：「三屍合！」

  混沌中，一道無塵身影踏入洪荒而來。

  殘破大魔天世界中，一位黑袍人走出。

  東荒，黃泉大陣中，白袍道人走出。

  但這時，虛空坍塌，一片混沌吞下了玄機老祖。

  青靈默然看著這一切，不動不為。

  一道身影遁入虛空。

  鴻鈞老祖神色一變，一手探出，虛空碎裂，混沌太魔的身影出現。

  混沌冷笑一聲，再次踏入虛空。

  鴻鈞老祖又是一掌探出，這一掌浩如天，加持天道之力拍死了混沌太魔。

  但混沌太魔屍體化作了枯榮太神屍體，合入了鴻鈞善屍。

  玄機老祖重出，只不過有了兩個元神。「鴻鈞，你不是要合九大太神本源嗎？我已送給你了，不必費心尋我了。」

  鴻鈞皺眉，道：「好生狡猾！」

  玄機老祖輕笑道：「羅睺都被你算死了，陰陽乾坤也被你算死了，太離本源也早已被你奪走。

  我即便奪得再隱秘也難逃你手，自然要拼命一搏了。」

  鴻鈞搖頭，一揮袖收了玄機老祖，走回玉京。

  鴻鈞贏了，天道接替麒麟道，龍族道，鳳族道，魔道，成為天地主宰，鴻鈞成了天地第一人！

  眾生眼中，鴻鈞老祖不曾算計便得了最大的好處。

  可鴻鈞老祖處處都在算計，只是知者甚少。

  天道無時無刻不在龍鳳大劫中算計，無數的人物走向都在天道推演之中，鴻鈞沒有動手，但他已在天道推演中安排好了一切。

  唯一的變故，就是白龍的身份，還有產生了枯榮太神這個變故。

  善屍中存了枯榮太神的元神，三屍無法合歸本體，鴻鈞本該立地混元，可因此被推後了。

  洪荒世界即將毀滅，鴻鈞背負三千大能道藏界演化三千世界補全西方，但洪荒世界還需有人來救。

  鴻鈞沒有出手，有些事不該他管。

  建木上，青靈遙望西方，汐山兒郎盡數隕落西南大地，連同花庚婆婆。

  他默默忍下心中所有情緒，憤怒、無力、悲傷、麻木，他已是天地大能，學會自己承擔。

  天穹，青龍默默孤立良久，他緩緩取下束髮，腰間戰劍懸落，戰甲退去，一身青衣長袖，髮絲飄揚。

  龍族戰神，已成過往。

  龍族已無，他還為何而戰？

  青靈從未見過這樣的青龍，他心已空，他心已死。

  青靈滿心擔憂，卻無從安慰，不知天地還有什麼可以來安慰他的。

  青龍散髮披肩，雙目漠然，再無一絲神情。

  他從西向東，赤足，一步步踏過蒼穹，滴滴血落，虛空彌合，天穹重歸，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上補天，下合地。

  他麻木的走過建木上，無神雙目倒映出了青靈的模樣，他緩緩對青靈道：「替我看護好龍族！」

  青靈點頭，雙目一熱，道：「我必盡我所能。」

  青龍眼底浮現了一絲欣慰，遞給他一物。

  青靈手中一沉，卻看不透被青華隔絕的東西，只好先收下。

  青龍笑了，不同於三族時代的戰神之笑令萬物雌性傾倒，而是孤龍寂寥，令人心痛。

  三族時代，龍騰四海，龍霸天下，五大始祖威震洪荒八百元，如今，獨身一龍，託孤於他。

  青靈沒有出聲阻止，他知道青龍要去幹什麼，雖然萬分不舍，可他不能阻止，這是青龍的選擇。

  龍鳳二祖自毀本源，共破誅仙的同時也毀滅了洪荒天地，這大業力，如今近乎滅族的龍族受不起。

  一但天道歸位天地主宰，龍族將會徹底滅族。

  龍鳳二祖自毀本源，不惜傷及洪荒的根源，還是為了誅仙陣中死去的億萬龍鳳族人報仇。

  他們的族人，願為始祖死。

  他們的始祖，願為他們殤。

  無須理由，沒有螻蟻大能，更談不上什麼值得不值得。

  只因為，他們身上流淌著同一種血脈。

  這就是古老種族的文明，最原始，最純粹。

  死去者，已然解脫。可活著，仍舊要負重前行。

  青龍走入東方極地，身化蒼龍，以身鎮壓破碎的天地。

  其清冷之音傳遍天地：「自今起，吾龍族退出洪荒大地，回歸四海，掌管天地江河，行布雲降雨之責，福澤蒼生，為天地瑞獸，不可殺之！」

  天道回應，玄黃垂落。

  地道回應，青靈多說了幾字。

  「地道允，龍族永昌。」

  只一句話，甚至只能是半句話，四個字，已是青靈的全力。

  青龍淡淡一笑，曾經他還會摸著他的頭，如同幼弟一般的蛇兒真的長大了。

  南方，青鸞始祖向天地起誓：「今我鳳族固守天南，舉族之力鎮壓天南不死火山，當為天地瑞獸，不可殺之！」

  天道感應，玄黃垂落。

  地道感應，青靈一字允之。

  龍族數十條幼龍回歸東海，鳳祖只有百餘只天鳳涅槃而生，卻又需永久鎮壓地火之眼而不得出。

  對比三族退出天地宣言，麒麟族占了先機，族人雖少可保存的族人最多。但只能永不出麒麟崖，鎮守中央大地。

  而鳳族鎮壓不死火山，舉族之力鎮壓，想來也絕不會輕鬆。

  唯有龍族，雖言退出洪荒大地，但不曾許時間永久，更是保留了司雨之職，執掌河湖權利。

  雖然龍族族人血脈已稀少，但相對而言龍族已是三族中處境最好的一族。

  青龍一步踏出，再對天地言曰：「我為青龍，甘願以身代替龍族鎮壓天地東極，穩固洪荒，永世不出！」

  話音落下，蒼龍東行，退隱世間，東極之地有龍居焉。

  西方，白虎老祖看了眼青龍，同樣道：「吾為白虎，願以身鎮壓天地西極，穩固洪荒！」

  南方，青鸞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卻有人先一步立曰：「吾為朱雀，願為鳳族鎮壓天地南極，穩固洪荒，永世不出！」

  北方，玄武至尊忙出口立誓，生怕被別人搶了似的，「吾為玄武，願以身鎮壓天地北極，穩固洪荒！」

  話音落下，四位三十重天的大能紛紛前方四極，鎮壓洪荒，四象歸位！

  天地穩固，地風水火停止肆虐，洪荒重定，萬生感謝四象鎮壓天地，尊為四方聖獸。

  但他們不知，朱雀與青龍是為償還龍鳳二祖業力，雖也有氣運功德，但永世不得出。

  白虎與玄武則是主動補全天地缺陷，這是得享大氣運的肥差。

  天道降落浩蕩玄黃分與於四方，四人修為皆同時突破一重，踏入半步混元。

  只不過，即便是白虎與玄武，既然鎮壓四極，便很難再入洪荒了。

  天地歸於寂靜，洪荒歸於和平。

  龍鳳時代的一位位大能老祖盡數隕落，絕頂死了大半，天地大能更是近乎死絕，剩下的鎮壓的鎮壓，歸隱的歸隱，天地間大能已難得一見。

  天道掌控了洪荒，正逢殺劫完畢，量劫落幕，天穹垂落玄黃，獎賞眾生，修補洪荒。

  在漫天玄黃雨落時，青靈走下了建木，回到汐山，登上族長之位，拿起了花庚婆婆留在族中的萬蛇玄杖。

  族中留守的近百族人見到青靈，皆顫抖下拜，落淚不止。

  青靈看著一地的天階族人，不過近百位，心中悲之。

  好在，還有他在，一切便都在。

  青靈喚道：「起身吧。

  眾族人，隨我去接英魂歸家！」

  一眾天階族人聞言，紛紛而起，恭敬而立。

  青靈緩緩走出汐山，身後跟著一隻短短的數十人隊伍，有初化形的孩童，還有族中留存的青年族人。

  玄黃雨傾落，是天道在獎賞眾生。

  可祂獎賞的眾生卻在因祂能夠獎賞造成的一切而哭泣。

  風雨中，青靈率眾出汐山，風雨浸濕了衣衫，他手持玄杖，一步一步走向西方。

  「叮～」

  「鐺～」

  劫後初生的生靈們看到了一行蛇人在風雨中不避不躲，冒雨前行，有金鈴聲聲響起，觸動心神。

  萬蛇玄杖之上掛金鈴，太虛鈴響風雨中，聲聲呼喚八荒蛇族英魂，接引他們，回家。

  青靈沿著汐山蛇族大軍走過的地方前行，他要接每一位遺失荒野的族人回家，只要聽到鈴響時，蛇族英魂便會歸來。

  只因當年，千萬蛇兵雄姿英發尚未出征時，他在太崇峰頂，承諾過他的族人們，無論身在何處，無論生死於否，無論天地十方，金鈴響起之時，就是汐山迎接他們歸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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