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秋序

  夏日蓮花開得正盛，蟲鳴聲聲，野獸奔走，上演著一幕幕生存與死亡的場景。

  青靈已經徹底融入了洪荒，這種雖看似弱肉強食的野蠻世界，也是他心中最正常的世界。

  若不然他還看不慣了。

  青靈元神在夏序中逐漸修補，養神萬年，大傷過後是大生。元神經歷這一番打磨後，又堅韌且長進了不少。

  元神既已修復，他便繼續開始他的道。

  這一次，推演的是秋序！

  青靈離開了湯谷，昊則留在了湯谷。

  因為青靈對他說，可能再也不會來湯谷了。

  昊便留下了，他道軀初成，不過堪堪有大羅之力，洪荒外界兇險倒不如這湯谷安全。

  青靈手持三耀神鏡，打開湯谷禁止，看到了守在外的龍葵。

  龍葵則是吃驚不已，他沒想到湯谷內的人竟然是青靈。

  可仔細一想也就只有他能讓青龍始祖費心了。

  青靈對他輕笑一聲，不曾言語，腳下光陰長橋一架天涯，離開了東方。

  龍葵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因為對方是天地大能，他若開口則要叫前輩了。

  青靈腳下光陰長橋跨越了天地東西，一步走入西方。

  西方大地此刻雖是生靈眾多，天材地寶繁多，可在西方邊緣卻存在這一片大漠，作為劃分魔族與麒麟族的緩衝地帶。

  而這片大漠，已堪比東荒之大。

  青靈走入大漠，尋常生靈一生也穿不過的大漠，這裡是自成一方的天地。

  扶桑之地，為陽，是推演盛夏的最佳之地。

  其實，若能登太陽星上領悟夏序更可事半功倍，只是他怕太陽星主人不同意，還會一把火燒死他。

  而秋序，是生機的蕭瑟，枯敗，與夏的燦爛盛大正好相反。

  故而，他離開了湯谷，來到這片大漠。

  大漠的邊沿，還可見枯敗的植物，巨獸骸骨半掩風沙中，不時還有黑鴉食腐肉。

  當真是古藤老樹昏鴉，卻不見小橋流水人家。

  青靈的衣衫隨著西方風氣，飄揚向後，他身卻在向前行。

  從寂寥的大漠上空看，萬里無人煙，只有滿地黃沙，和一抹青色。

  青靈步步落地入沙，行沙入土，感受大地的死寂。

  風吹發揚，感受風的乾枯。

  這裡的一切和東海都不同。東海的風雲，是滿是水汽，是濕潤，是孕育生機的。

  而這西方的風，是乾裂的，是枯敗的，風一吹，沙一揚，蕭瑟之感就來了。

  青靈的身前，是大漠枯敗，可在他身後是夏的挽留。他由夏入秋。

  他每走一步，便是一景。

  有夏花枯敗，有夏蟲入土，有夏獸遷移，有生機處處消亡。

  但同時，也是夏序的屍體。

  夏花死在了秋風裡，卻結出了果。

  夏蟲墜下樹落土，卻孕育了來年的新蟲。

  夏若為快，為疾，秋則為緩，為滯。

  春是嬰兒，夏是少年，秋是遲暮，冬則為亡。

  但青靈悟夏一坐湯谷三元會，悟秋卻行走大漠不曾停。

  一靜一動，一坐一行，他是隨心而為，卻已將道融言行，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已是道。

  青靈是洪荒最耐久的行者，他曾徒步行走東荒西荒，北地，繞洪荒一盤，他又曾十一元會徒步登天，天地間大能跨越洪荒，不過是須臾，可又有幾人徒步洪荒？

  青靈不知他是不是唯一一人，但他知如他這般行者絕對甚少。

  即便日後佛教倡導苦行天下，行腳僧人無數，他也是行者的鼻祖，更在佛祖前。

  青靈領悟秋序，耗時三元會，足跡遍布西方大漠，走入生命禁區的荒蕪，又走出生命禁區，茫茫大漠中生命禁區也就消失了。

  既是生命禁區，便不該有生命。他既出入了其中，也就有了生命，自然不負禁區之內。

  更因為，他是春神，是主生之神。雖不修造化，卻又有造化大能。

  青靈在沙漠中留下了一道長十億里的腳印，赤足而行，踏在沉沙上。

  一沙一塵沾染了他春神氣息，又經歷萬載日月光明，開了竅，有了神，聚沙成人，為沙人，十億里腳印中，由此誕生了十億沙族，長存大漠，時代居此。

  但創造一族，卻沒有功德。

  因為天道如今還管不到西方，西方魔道卻主毀滅獨尊，造化無功。

  故而，他既無天道功德，也無魔道功德。

  但青靈確實行了功德之事。

  將來，天道若真主宰天地，那麼就會欠下他很大很多一筆功德。

  在青靈心中，天道已經在欠他的債了。

  他還要讓天道欠他更多的債，反正青靈是不怕天道沒法還債就滅了他的，索性在這個時代里讓天道打小就開始欠他的債。

  待到天道長大了，就該還本付息了。

  青靈一這樣一想，心神中的疲憊也就好了許多。

  三個元會，由夏入秋，蕭瑟枯寂，滿目蒼涼，他的心早已累極，若是尋常凡人早已自殺了千萬次。

  青靈走出大漠的那一刻，在他背後夏圖化秋，一樹紅葉楓林染，十地枯草滿花殘，卻有秋菊一種，綻放寂寥，只住秋日。

  春有桃花芬芳，夏有荷花清香，秋有菊花淡雅。

  四序時圖中，秋序大成，春秋相對，夏卻獨處。

  青靈滿目期待，背後是秋風萬里，身前是冰天雪地。

  他自語喃喃道：「是該最後了。」

  光陰長橋架起，起與腳下，落至北極，一橋跨越西北。

  漫天寒風吹得刺骨，卻吹去了他一身秋意寂寥，雪落青衣又為他添幾分儒雅。

  「蛇祖青靈，求見玄武至尊！」

  暴風暴雪中，天地逐漸陰沉，大地震動，天空壓下，一道身影出現在青靈身前。

  一身玄衣飄揚風雪中，一頭白髮迎風起，一雙常伴玄冥北，一蛇一龜是玄武。

  這位玄武至尊，白衣玄發，長須垂，滄桑長，卻無遲暮老，更像是一位隱居世外的中年雅士。

  「你就是當今蛇祖？」

  「我怎感知有一絲熟悉？」

  玄武至尊一出聲，卻是兩個聲音，齊響齊出，卻是兩道不同的音色。

  一個沉重，一個飄逸，雖都是中年男音，卻一聽便知非一人。

  青靈彎腰行了一禮，笑道：「晚輩青靈，為汐山蛇族，天下蛇祖。當年汐山危急，花庚族長召您遠赴汐山時，我便曾在一旁有幸觀之玄武神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