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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破鏡難重圓

2023-10-22 13:45:06 作者: 圍城外的鐘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對視一眼,魏長天和楊柳詩都有些驚訝,不知道翠兒為什麼突然就找上了門來。

  「肯定是你今天把人家嚇著了,她想要來替我解釋一下。」

  瞥了眼楊柳詩,魏長天對張三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是。」

  答應一聲,張三走出房間,很快便將翠兒帶了進來。

  而待翠兒低著頭走進來之後,魏長天和楊柳詩則立刻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嘴唇煞白、眼眶通紅,眼角還有淚痕.

  「程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皺了皺眉,楊柳詩看了魏長天一眼後便走近一些,拉著翠兒的手問道:「怎得這般樣子?」

  「夫、夫人.」

  輕輕將手抽回來,翠兒並未回答,只是小聲說道:「我能與魏公子單獨說幾句話麼?」

  「嗯?」

  表情一愣,楊柳詩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魏長天,眼神有些驚訝,又有些調侃,就好似在說「你的小情人要單獨與伱說話呢」。

  而魏長天此刻自然是更加疑惑,猶豫了一下後才衝著楊柳詩擺了擺手。

  「那你先回屋吧。」

  「.是,相公。」

  輕輕應了一聲,不管楊柳詩私底下跟魏長天是如何相處的,但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最顧及後者的面子,因此當下便與張三一道往門外走去。

  只不過她出門之前卻又稍稍轉回頭來瞪了魏長天一眼,明顯就是「這下我看你還如何狡辯」的意思。

  「.」

  翻了個白眼,魏長天沒說啥,就這樣頗為無奈的目送楊柳詩離開,等到房門關好之後才將視線落在低頭不語的翠兒身上。

  「翠兒姑娘,怎麼了?」

  看了看翠兒臉側凌亂的髮絲和發間的桃花簪子,他微微皺著眉問道:「你與賀兄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魏公子。」

  抬頭來盯著魏長天,看得出翠兒此刻有些恐懼。

  但她還是鼓足了全部勇氣,顫聲反問:

  「你當真是魏閻、閻羅麼?」

  「.」

  眼神一變,不過瞬間便又恢復平靜。

  魏長天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逝,旋即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賀兄他已經猜到了。」

  「所、所以就是真的了?」

  翠兒出於本能的後退了半步,聲音既絕望又悲涼。

  其實來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或許只是賀景想多了。

  可現在既然魏長天都已承認了,那她便也只能

  雙手死死攥住衣角,頭一點點埋低。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翠兒的呼吸逐漸不再急促,但卻始終不敢再抬頭看魏長天。

  她就這麼沉默了許久,然後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道:

  「魏公子,奴婢與那位尤姑娘真的很像麼」

  「.」

  目光一滯,這下輪到魏長天驚訝了。

  「你怎麼知道的?」

  「是、是夫人說的。」

  翠兒倒沒隱瞞什麼:「夫人今天遇見奴婢時便錯把奴婢誤認成了一位尤姓姑娘,奴婢也因此才明白那日公子為何會登門。」

  「想來那位尤姑娘不僅與奴婢長得像,她一定也很喜歡桃花吧」

  「.原來如此。」

  摸了摸鼻子,魏長天心中瞭然的同時也多少有點尷尬。

  估計是楊柳詩第一次今天碰見翠兒時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才使得後者誤會了。

  當然了,也不完全是誤會。

  畢竟自己之所以接觸翠兒和賀景,確實是因為尤佳。

  只不過自己真沒啥別的意思的就是了。

  「咳,翠兒姑娘,那位尤姑娘與我曾是.好友。」

  「因此我前幾日第一次見到你時不免有些好奇,便冒昧打攪了你與賀兄」

  乾咳一聲,魏長天想著跟翠兒解釋一下,以免後者誤會的更深。

  然而他話才說到一半,卻見翠兒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魏、魏公子。」

  「奴、奴婢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女子,您若想帶奴婢走,奴婢不敢不從。」

  「日後不管您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一定會盡力去做。」

  「只、只求您可以高抬貴手,放、放過我家公子。」

  「奴婢只有這一個請求,但求公子應允」

  「.」

  跪在地上,翠兒聲音顫抖,但語氣卻又有幾分堅決。

  看得出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主動獻身,來換取賀景和賀家的平安無事。

  只是這些話在魏長天聽來無疑有些哭笑不得。

  好傢夥,直接「提前就範」是吧。

  看著面前頗有點「捨身取義」這意思的翠兒,腦海中莫名蹦出來了一句話。

  小娘子,你也不想你家公子出事吧.

  淦,什麼亂七八糟的。

  搖搖頭將這些有的沒的拋之腦後,魏長天苦笑著打斷道:

  「我算是聽懂了。」

  「你與賀兄是不是以為我要帶你走?只因為你長得與那尤姑娘相像?」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們大可不必有此擔憂。」

  「我剛剛說了,我與那尤姑娘只是好友而已,對你也僅僅不過有些好奇罷了。」

  「至於為什麼要幫你們.你們就當緣分便是。」

  「所以我並不會做什麼奪人所愛之舉,你也不必跑來為賀兄求情。」

  「因為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對賀兄如何,否則此前又何必幾次提醒你們?」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

  一口氣把該說的全部說完,魏長天總算是將事情解釋清楚了。

  而翠兒聽到這些之後也終於又一次抬起了頭,眼中寫滿了茫然。

  她愣了好半晌,這才弱弱的問道:

  「公、公子,你當真.」

  「當真!」

  魏長天毫不猶豫的肯定道:「我沒想過要帶你走,更不會對賀兄和賀家如何,你放心就是!」

  「.」

  呆呆地看著魏長天,翠兒再沒有懷疑。

  畢竟以魏長天的身份,若真想帶她走,壓根就不需要通過哄騙的方式,直接搶人就是了。

  所以既然魏長天說了不會,那就一定是真的不會了。

  那麼,終究還是自己想多了麼?

  當誤會終於解開,翠兒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何心情。

  講道理她應該開心才對,畢竟如此一來她便不需要與賀景分開,賀景也不需要因此而掙扎和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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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知為何,翠兒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突然就對魏長天有了好感,亦或是在遺憾沒能跟著後者享盡榮華富貴。

  翠兒只是突然想到了當時賀景的態度

  這一切就像是前世的某些「人性測試實驗」。

  節目組找了一群人扮演劫匪,攔住了一對情侶。

  男生見狀掉頭跑了,只留女生一個人驚恐萬狀的被堵在原地。

  然後攝製組現身,告訴兩人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只不過在錄一個節目,讓兩人不要放在心上。

  但這種事如何真的能夠不放在心上呢?

  是,劫匪是假的,危險是假的。

  可面對危險時的反應卻是真的。

  試想,此事之後,女生又該如何勸說自己忘記當時男生拋下自己逃跑的那一幕呢?

  當然了,拿賀景和翠兒的事跟上面這個實驗類比是多少有些不恰當的。

  畢竟賀景面對的可不是劫匪,而是數個王朝範圍內最具權勢的人物之一。

  並且一旦處理不當,他的損失也不單單只是些錢財而已,或許便是全家人的命。

  所以,賀景的處境無疑要更加危險絕望。

  只是其中的道理卻是相通的。

  破鏡難圓。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不論是在何等情況下發生的,都將再無法彌補。

  而這便是翠兒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的原因.

  「好了,既然誤會都解開了,你便也別跪著了。」

  另一邊,魏長天暫且還沒想到這些,見翠兒仍呆呆的跪在原地,便伸手將後者扶了起來。

  「如果沒別的事的話,你就早些回去跟賀兄說明白,以免他還要擔驚受怕的張三!來送一下程姑娘!」

  「.是。」

  「奴婢會將事情與我家公子說清楚的。」

  「多謝公子.」

  輕輕咬著嘴唇,翠兒道了一聲謝,然後就恍恍惚惚的被張三送走了。

  而待她走後不久,楊柳詩立馬就回到了房間裡,笑盈盈的問道:

  「相公,方才跟程姑娘說什麼悄悄話了?」

  「我服了,感情你們一個個的就真覺得我不是啥好人唄。」

  翻了個白眼,魏長天這下總算知道楊柳詩此前為何會「陰陽怪氣」了。

  他幾句話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而後者至此也才終於相信了他是真的沒打算要拿翠兒來「代替」尤佳。

  「啊,原來竟是奴家錯怪相公了。」

  小聲嘟囔了一句,雖然嘴上說著「錯怪」,但楊柳詩臉上絲毫不見愧疚,反倒「反客為主」的怪罪道:

  「相公你也真是的,既然不打算將人帶走,還去招惹人家程姑娘做什麼。」

  「我怎麼就招惹她了?」

  魏長天毫不示弱:「要不是你今天說漏了嘴,她也不會知道尤佳的事,又哪裡會誤會到這種程度?」

  「哼,奴家當時不過是一時不慎罷了,誰能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呢。」

  楊柳詩說著說著又搬出那三盒綠豆糕的事來:「再說了,相公又是提醒人家程姑娘別出門,又是幫著買綠豆糕,奴家想歪一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得得得,我吵不過你。」

  攤手擺出投降狀,魏長天懶得跟楊柳詩繼續拌嘴,便企圖結束這個話題。

  「反正現在誤會都說開了,此事也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唉,相公你倒是沒事了.」

  楊柳詩看過來,幽幽的嘆道:「但只怕賀公子和程姑娘那邊卻還沒完呢。」

  「嗯?啥意思?」

  魏長天一愣,有些不解:「他們怎麼了?為啥沒完?」

  「相公猜猜呢?」

  「我哪裡猜的」

  聲音戛然而止,經過楊柳詩這一提醒,魏長天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楞了一會,然後苦笑著搖搖頭。

  「我說為什麼剛剛翠兒的表情那麼怪呢,感情是因為這個啊。」

  「不過這也就是暫時的吧。」

  「畢竟這種事換做是誰都沒辦法,她應當慢慢就能理解賀景的。」

  「相公,這就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楊柳詩笑著否定道:「程姑娘既然肯主動來找相公,便說明她對賀公子是真心的,自然也定能理解賀公子的難處。」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又是另一回事。」

  「就比如說此前在煙雲山那一次。」

  「蕭風當時不是讓相公在自己和奴家之間選一個麼。」

  「奴家那時候心裡只想著相公不要選奴家,只想著相公能活著就好。」

  「但若當時相公真選了自己,那奴家」

  很明顯,楊柳詩本來是想著用自己的切身經歷來舉一個生動的例子。

  結果話說這這裡她卻突然頓住了,似乎也不清楚如果當時魏長天真的在兩人當中選了自己,她之後會怎麼做。

  而另一邊魏長天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反倒是來了興致,笑著追問道:

  「接著說啊,如果我選了自己,你就怎麼樣?」

  「奴家.」

  楊柳詩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奴家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你現在還說什麼?」

  魏長天被逗樂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又哪裡知道人家翠兒是怎麼想的?」

  「我、我」

  被魏長天一語懟到重點,楊柳詩氣鼓鼓的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便乾脆直接下了結論。

  「反正程姑娘心裡肯定會不舒服的!」

  「.」

  另一邊。

  書房裡燭光昏暗,映著賀景和翠兒的表情各不相同。

  就在楊柳詩和魏長天插科打諢的同時,翠兒已經把魏長天方才的原話全部跟賀景重複了一遍。

  而正如楊柳詩所說,雖然明知自己或許不該有這種想法,但翠兒此刻的心裡確實多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至於賀景

  「翠兒,你.」

  表情同樣沒有什麼如釋重負的感覺,賀景看著面前的翠兒,輕聲想要說些什麼。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後者卻輕輕打斷道:

  「公子,我累了,想要去歇一歇。」

  「.好。」

  臉上浮起一絲落寞之色,賀景點了點頭:「你去吧。」

  「嗯」

  「吱呀~」

  房門推開又閉合,屋內屋外的兩人僅隔著一扇木門,卻已再看不見彼此。

  人有時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在無時無刻追求理性,卻又始終無法逃脫感性的控制。

  這一點不光是翠兒和賀景,其實連好似要「幸運」許多的楊柳詩和魏長天也是一樣。

  否則,楊柳詩也不會回答不出剛剛那個問題。

  而魏長天也不會在幾天前走進這座小院,問出那句「你也喜歡桃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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