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沒人在乎
2023-10-22 13:45:06 作者: 圍城外的鐘
「唰!唰唰唰!」
「啊!!」
「不、不要!!」
「噗噗噗!!」
「.」
月光慘白,火光烈烈。
魏長天話音一落,密密麻麻的利箭便離弦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道白光撕裂空氣,在一片哀嚎慘叫聲中狠狠洞穿了百餘囚犯的身體。
很明顯,魏長天並沒有要與閆煥文說任何廢話的意思,在看到後者和蘇袖確在人群中後便直接下了殺令。
而另一邊的閆煥文也在這一瞬間終於隱約明白了什麼。
他終於明白魏長天為什麼沒有直接取他的命,而是大費周章的設下這樣一個圈套。
原來,魏長天是要製造一場合理的「意外」。
而自己便是這場意外的犧牲者之一。
明明可以直接殺,但非要繞這樣一個彎子.
毫無疑問,魏長天之所以這麼做,無疑是要給大覺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那麼,大覺和大寧現在便應當已不是敵人了。
停戰了麼?
清兒為什麼會同意停戰?
自己的死究竟又是誰的意思?
一連串問題擁擠在閆煥文腦海,身前的囚犯就如割麥般紛紛倒下。
其實這些問題閆煥文已經猜到了答案。
但他卻不願意回答自己
「噗嗤!」
一道白羽長箭刺穿了他的左肩,帶起一片血花。
然後又有一箭刺入胸口,帶動閆煥文的身體猛地一顫。
凌厲的內力在體內瘋狂攪動,稍稍滯後的劇痛旋即遍布全身。
被灌注了內力的兩箭射中,尋常人此時早已一命嗚呼了。
不過閆煥文雖然被封住了經脈,但好歹也是一個三品高手,本身的體魄相較普通人要強上許多,所以眼下並沒有殞命當場。
「朕、朕不信」
「清、清兒不會如此絕、絕情.」
低頭看著胸口仍在微微震顫的箭羽,嘴角湧出鮮血。
直到此時,閆煥文仍然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可流逝的生機卻並不會以他的個人意志為轉移,就如同泄氣的氣球一樣飛速消逝。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思維亦開始遲緩。
閆煥文知道自己已無幾息可活,但仍竭盡全力保持著站立的姿態,不願意倒下。
「嗖!」
「嗖嗖嗖嗖!」
視線中,第二波劍雨已經黑壓壓的撲面而來。
而這次閆煥文身前已是空空蕩蕩,唯有橫七豎八的屍體在血泊中堆迭。
他怔怔的看著半空中閃爍著寒冷白光的亮點,看著頭頂的彎月,突然想起了那天在白靈山上所發生的一切.
從魏長天入山,到魏長天下令屠山,到魏長天去而復返,再到魏長天在「三千歧路」陣中以一敵七
若是自己最開始便沒有想殺魏長天,或許如今便不會是這般結局了吧
對了,還有袖兒。
想不到今日竟又是自己害了她.
閆煥文並不知道其實不管他如何做,蘇袖都會死。
他只以為如果自己沒有去救蘇袖,那後者或許便能逃過一劫。
於是,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份愧疚,緩緩低下頭。
而腹部中了一箭的蘇袖此時也正艱難的抬頭望著他。
風催白羽響,月入無聲悲。
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兩人的眼神都變得平靜。
什麼恩怨情仇、什麼痴情人與負心郎,什麼爛俗的糾纏與老套的辜負.所有情緒和故事都在此刻消失不見。
「咳,咳咳咳!」
「袖、袖兒.」
咳出一口鮮血,閆煥文顫抖著向前邁了半步,想要走到蘇袖身邊。
兩人此時相距不過半丈,但卻像是相隔著天涯海角,令他每挪動一寸都顯得格外困難。
「.」
癱軟在地的蘇袖看著正一步步走來的閆煥文,不知何時眼中已滿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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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黑衣人臨走時被沒有給她解穴,所以如今她仍動彈不得,亦說不出半句話。
不過從她看向閆煥文的眼神卻不難判斷,此時的她已然放下了所有。
此時此刻,蘇袖很想告訴閆煥文,自己雖然痛過恨過,但從未後悔過。
她更想告訴閆煥文,自己已經原諒了他。
滿是鮮血的手掌微微動了動,然後便一點點抬起。
氣血逆流,外加腹部的傷勢令蘇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不過她還是竭盡全力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去再觸碰一下已經近在咫尺的閆煥文的衣角。
然而.
「噗!」
「噗噗噗!!」
在悽厲的破空聲中,第二波利箭已至。
它們呼嘯著,毫不留情的刺穿了閆煥文身體各處,亦令後者的腳步驀然停了下來。
就像是一隻豎起了尖刺的刺蝟,又像是演武場上那插滿了箭矢的草人標靶。
閆煥文瞪大著眼睛,不論如何用力,腳步卻再也無法挪動一絲一毫。
然後,隨著最後一絲氣力的消失,他終於「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塵土與鮮血濺起,如同活過來一般於空中飛舞。
只不過它們身下的男人卻再也沒有了生機。
「.」
「閆、閆郎.」
「我不恨你了」
「.」
直到最後,閆煥文也沒能聽到這句他最想聽到的話。
即便蘇袖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將這句話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
亂煙籠碧砌,飛月向南端。
可惜,晚了片刻。
「公子,一共一百零三人,已經都死了。」
過了差不多百息,在仔細檢查過數遍之後,有一個兵卒跑來跟魏長天匯報了情況。
「嗯。」
魏長天點點頭,視線落在閆煥文和蘇袖的屍體上片刻,旋即便又挪開。
對這倆人來說,他們或許還有很多遺憾和未了之事,死的無疑很不甘心。
但對魏長天而言,這僅僅只是兩個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敵人而已,說殺也就殺了。
正因如此,他才根本沒有跟閆煥文和蘇袖再聊一聊的興致。
告訴前者其實是你兒子要你死的?
告訴後者第七妖地已經覆滅了?
這些都沒有意義。
即便閆煥文和蘇袖的故事再怎麼「精彩」,可在魏長天這裡也只不過是沒有興趣知道的無關之事罷了。
或許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
今天沒洗頭,昨天衣服穿反了,前天走路摔了一跤.
伱所經歷的一切,不論好的壞的,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人在乎。
哪怕你是個皇帝。
「去通知大覺來使,就說今夜涼州大牢突遭劫獄,一時混亂,獄卒未能察覺到閆煥文亦身處其中,致使後者不幸死於亂箭之下。」
抖了抖衣袖,魏長天轉身走到馬車邊,衝著一個侍衛說道:
「再有,告訴詹事府,讓寧文均寫一封親筆信,以示我們對此次意外的歉意。」
「就這樣,去辦吧。」
「是!」
青甲侍衛一抱拳,很快便腳步匆匆的領命離開。
而魏長天則是鑽進了馬車,打著哈欠對車夫吩咐道:
「呵~回去睡覺。」
「困死了,早知道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