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辱
2023-10-22 13:45:06 作者: 圍城外的鐘
轉天。
晌午時,從蜀州城十萬火急送來的馗龍令牌終於交到了魏長天手中。
據來送令牌的兩個共濟會幫眾說,自打前天收到那條信息後令牌便再無反應,始終沒有再收到新信息。
並且那則「會議通知」也已經早就消失了。
密室里,看著手中青白色的令牌,魏長天不禁又想到當初老張頭把它交給自己時的樣子。
「老張頭,這馗龍二字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那這塊玉牌你是從哪弄來的?」
「忘了。」
「.」
當時不管魏長天問什麼老張頭都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之後的事實證明他只是在假裝記性不好,不過魏長天卻沒再問過關於這塊令牌的事。
而現在.
「公子,還是沒有回音。」
房門被推開,楚先平小聲說道:「天機院那邊已試了數十次,但皆石沉大海,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天機院就是楚先平設立的那個情報集散中心,負責傳送一些保密級別較為普通的情報。
老張頭雖然沒有與魏長天直接聯繫的子母玉,但護送他去往白殿的共濟會之人身上倒是帶著。
然而如今這些人卻都「失聯」了。
「他們的命牌碎了麼?」
無奈的搖了搖頭,魏長天問道:「令人去查一查。」
「公子,我已經查過了。」
楚先平很快回答:「共濟會幾人的命牌都未碎。」
「沒碎,人還活著」
魏長天眉頭皺起:「所以是遇到什麼事情不慎將子母玉遺失了?」
「應當是這樣,但也有可能是.」
楚先平眯了眯眼:「他們被人劫持了。」
「被人劫持?」
魏長天瞳孔一縮,表情也變得越發難看。
人沒死,但是卻聯繫不上。
如此情況確實存在著被綁架的可能性。
不過誰會綁架他們?
難不成是馗龍已經查到老張頭身上,然後就把人綁了?
還是說只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的情報太少,想要猜出真相無疑太難。
所以在短暫的思考過後,魏長天便也就不再繼續胡亂猜測下去。
「行,我知道了。」
「讓天機院繼續傳信,每日至少一次。」
「如果他們真是被劫持了,那對方肯定會回應我們的。」
「好,我等下便去辦。」
應了一聲,楚先平回身將房門關好。
「公子,還有一件事。」
「今早時鄔定押解著李岐到了懷陵城,然後便沒了動靜,一直到現在都未出城。」
「我猜測他們應當不會再走了。」
「是麼?」
將馗龍令牌收到懷中,魏長天明顯對這件事不怎麼感興趣,只是隨口問了句:「楚兄,你覺得寧永年把李岐弄到懷陵府去要做什麼?」
「或許是想在懷陵受降。」
楚先平解釋道:「懷陵府地處在兩國邊界,與原州僅隔一片西漠戈壁,不僅頗有象徵意義,並且如果一旦發生意外也可以立刻退回大寧境內。」
「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幾天寧永年應當便會動身去往懷陵城。」
「嗯,有道理。」
點點頭,魏長天懶得去管大奉那邊的事,尤其是在如今這種時候。
即便是管,那也要先把馗龍和蜀州的事處理個差不多了之後再說。
「大奉那邊的事除非是特別重要的,別的以後就不用跟我說了。」
搖了搖頭,魏長天吩咐道:「李岐既然已經投降了,那他便應當有自己的打算,咱們先靜觀其變就是。」
「是公子,我明白了.」
「.」
入夜,巳時。
城上陰雲鎖秋風,牙旗鼓動。
懷陵城北門,城門緊閉,城樓上戒備森嚴。
一排排明晃晃的刀槍在城牆上齊齊排開,綿延的火把宛如長龍一般,蜿蜒盤桓。
只不過如今手握兵刃的兵卒已不再身著黑甲,而是清一色的黃甲。
「鄔將軍!」
「你深更半夜將我朝聖上帶至此處,究竟是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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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的鄔定,蒙適的臉色陰沉。
這次「陪同」李岐來懷陵請降的大奉官員有不少,不過武將卻只有他一個。
作為「原州城慘案」的目擊者,蒙適對寧永年和大寧的恨意毋庸置疑,甚至還曾在原州城外立下「此生必取寧永年項上人頭」的血誓。
但僅僅時隔幾個月,如今他卻竟然心甘情願的陪李岐一道來投降也不知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蒙將軍,我不過是奉聖令行事而已。」
另一邊,面對著蒙適的質問,鄔定只是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被幾個太監攙扶著站在旁邊,臉上儘是憨笑的李岐,然後便沖身後揮了揮手。
「立杆!」
「.」
「起!!」
在幾個兵卒的喊聲中,下一刻,一根將近水缸粗細、七八丈高的原木便被慢慢抬起,筆直的佇立在不遠處。
看著這跟高高的豎木,蒙適的雙眼猛然瞪大。
「鄔定!你要做什麼?!」
「蒙將軍,別急,你馬上就知道了。」
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玩味,鄔定扭頭看向正盯著豎木拍手的李岐,輕輕沖後者拱了拱手。
「陛下,得罪了。」
「來人!請大奉天子上杆!」
「.」
上杆。
很明顯,李岐即便再瘋,也不可能閒的沒事爬到這跟杆子上去。
所以.
「你敢!!」
無比憤怒的暴喝於城牆之上炸響,蒙適哪裡可能容忍李岐遭受這等侮辱。
然而鄔定只是輕飄飄的揮手向下一摁,便將他瞬間壓的「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是。
蒙適確實是二品。
但鄔定既然同意他跟隨李岐來懷陵,又怎麼可能會不對這樣一個高手加以限制。
雖然二品高手已無法被封死穴脈,不過利用一些秘藥壓制其境界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別看蒙適現在行動說話皆無障礙,但其實他每日都必須要服用秘藥,境界也一直被壓制在六品。
區區六品,在鄔定面前自然做不了任何事。
「鄔、鄔定.」
雙膝劇烈顫抖,蒙適掙扎著抬起頭,死死盯著鄔定,從喉嚨中硬生生擠出一個又一個字。
「你、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哈哈哈哈!」
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鄔定突然仰頭大笑。
「蒙將軍,我想你還沒搞明白你與你們聖上如今的處境吧。」
「罷了,我也懶得與你多講。」
「你只要知道,打從你們打開奉元城門的那一刻開始,你們便不再是什麼天子和將軍了。」
「只不過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而已。」
「.」
夜黑風高,殘雲遮月。
不遠處,當李岐被五花大綁的慢慢吊上高杆之時,他終於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哇!!」
「疼!」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娘!我要回家!!」
「哇!!!」
「.」
滿臉不屑,背手而立的鄔定。
涕淚橫流,哭天搶地的李岐。
標誌著大奉將再無尊嚴的高杆。
頭頂那輪時隱時現的彎月。
當蒙適用通紅的雙眼看到這一切時,心中的憤怒之情也漸漸變成了無以復加的悲涼。
然後,他想起了在投降的前一晚,李岐曾與他說過的話。
「蒙將軍,我們投降之後寧永年或許會對朕百般羞辱。」
「但你切不能因此便露出馬腳。」
「朕不怕被辱,朕只怕不能為我大奉死去的萬千將士報仇。」
「為此,朕什麼都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