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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水寒風似刀(中)

2023-10-22 13:45:06 作者: 圍城外的鐘
  子時初。

  「報!」

  「朝廷官軍已過宜善縣地界,以禁衛軍為先鋒,直奔冀州城而來!」

  當一個傳信兵卒急匆匆的敲開茶室房門,火急火燎的說出這句話時,衛顏玉的表情並不見驚慌,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魏公子」

  她深深看了魏長天一眼,平靜說道:「妾身失陪了。」

  「衛夫人但去無妨。」

  魏長天笑了笑:「我等著您的好消息。」

  「但願不會令公子失望。」

  衛顏玉意味深長的回答一句,又微微躬身施了個半福,然後就轉身與傳信兵一起走出茶室,明顯是去布置守城之事了。

  「這個女人倒是沉得住氣」

  看著兩人離開,魏長天咂咂嘴,小聲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雖然不知道許家當中的朝廷細作是誰,但想來冀州城應當是可以守住的。」

  「除非寧永年還有後手。」

  「唉,真是麻煩。」

  「氣運之子加上一國之君,這尼瑪掛開的也太大了點。」

  「不過幸好老子的掛比他還要大.」

  「.」

  杯中的香茶已經有些寡淡了,魏長天仰脖把最後一杯茶水倒進嘴裡,起身走出茶室。

  估計是衛顏玉提前吩咐過的原因,守在屋外的幾個侍衛並未阻攔,而是任由他在許府中行走,只是遙遙的跟在後面。

  庭院裡種著不少花草,打理的整潔幽靜,面前是一座不知做什麼用的小樓,灰牆黛瓦帶著濃濃的古樸氣息。

  朝廷大軍將至,此時許府之中卻並不見慌亂,除了幾個府中侍衛之外竟然連兵卒都沒見到一個。

  可能衛顏玉真的沒有要給許家留後路的打算吧。

  在院中站了一會兒,秦正秋也從屋中走出。

  「長天,衛夫人呢?」

  「走了,估計是去安排守城之事了。」

  「這麼說朝廷確實是直奔冀州城而來的?」

  「嗯。」

  魏長天點點頭:「外公,朝廷今夜大概率是破不了城的,到時候一等他們退兵咱們就走。」

  「好。」

  秦正秋沒什麼意見,想了一會兒再問:「住在鑼鍋巷的那對爺孫呢?是否也跟咱們一起走?」

  「這個.」

  魏長天猶豫片刻:「我去問問他們吧。他們如果願意的話就一起走,如果不願意就算了。」

  「行,那等會兒我陪你一起去一趟。」

  秦正秋忽然想起什麼,緊接著又說:「對了,昨天你問我的事.我方才突然記起一人來。」

  「星河劍,張本初。」

  「此人姓張、是個劍痴、曾達二品,年齡似乎也對得上。」

  「不過.」

  「不過什麼?」魏長天驀然轉頭。

  「不過他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了?」

  魏長天第一反應是假死之類的情況,但秦正秋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搖搖頭解釋道:

  「嗯,確實是死了。」

  「當時有一個自稱是來自極北之地的劍宗高手欲意挑戰天下劍客。」

  「他在大寧連殺了十幾個劍道好手,最後對上了張本初。」

  「兩人在涼州的天山之上一夜大戰,天亮時張本初露了一招破綻,被那劍客一劍斬掉了腦袋。」

  「那時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少,斷然做不了假。」

  「.」

  身旁的草木陰影重重,翹檐深廊穿過的風聲鶴唳。

  秦正秋說完,魏長天一陣沉默。

  如此聽起來老張頭還真不會是那個什麼張本初。

  畢竟腦袋都掉了,這種情況哪怕是有系統的自己都不可能救回來。

  「算了,先不管這個了。」

  搖搖頭,魏長天沒再繼續問。

  他抬頭看了一眼夜空,腦海中突然又想起昨天老張頭吃飯時說的那句話。

  「為師曾經,一劍斬閻羅。」

  雖然還是不怎麼信。

  但是不得不說,老張頭說這話時的氣勢確實挺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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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鑼鍋巷。

  「老張頭,很快朝廷大軍就要兵臨城下。」

  「到時候城中指定亂的很,你那個棋攤估計也擺不成了。」

  「不出意外我明天便會離城回蜀州.」

  四面漏風的破屋之內連個油燈都沒有,面對著一直在打哈欠的一老一小,魏長天一邊翻著白眼一邊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你跟阿狗要是願意跟我走,那現在就趕緊收拾收拾!」

  「呵~」

  又是一個打哈欠驚天動地,老張頭半躺在床上含含糊糊的嘟囔道:「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不是明天才走麼?那你明天再來問就是了。」

  「明明昨晚就一夜未睡.」

  「唉,那三個小娘子也太主動了些,想必定是為師風采不減當年的緣故.」

  好傢夥,說這話前您先照照鏡子行嗎??

  「你丫.」

  魏長天強忍住罵人的衝動,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你到底走不走,給個準話!」

  「不走。」

  「.」

  不走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魏長天一陣氣結,扭頭又問向旁邊正在揉眼睛的阿狗。

  「阿狗,你想不想跟我走?」

  「呵~」

  阿狗張了張嘴,打了個小哈欠:「我聽爺爺的。」

  得,你們爺倆就擱這待著吧。

  「行,你們不願意走就算了。」

  魏長天並沒有再勸的意思:「不過到時候死在這兵荒馬亂的冀州可別怪我。」

  「徒兒,你未免也太小瞧為師了。」

  老張頭一瞪眼,似乎有點不樂意:「想當年為師也是」

  「打住!這些牛你留著自己吹吧」

  魏長天擺擺手,從懷中摸出一張千兩銀票,隨手丟到炕上。

  「老張頭,你我也算是有緣,不過我覺得以後我們是沒機會再見了。」

  「這銀子你省著點花,別都傻乎乎的砸在那些青樓娘們身上,留著點提前給阿狗置辦些嫁妝啥的。」

  「還有,要是你死的早,阿狗沒人照顧,那就托人帶她去蜀州找我。」

  「不過提前說好,你別指望我到時候會跑來冀州給你上墳,我沒那個閒工夫。」

  「行了,你們接著睡吧,我走了。」

  說完話,魏長天乾脆利落的起身便準備離開。

  不過老張頭這時卻突然伸了伸手。

  「徒兒,等等!」

  「怎麼?改主意了?」

  「那倒沒有.徒兒,你可再喊老夫一聲師父?」

  「.」

  反正都要永別了,魏長天也不在乎再被老張頭占一次便宜,於是便敷衍的回了一句。

  「師父。」

  「哈哈哈!好!」

  老張頭眉笑眼開的應了一聲,笑容使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擠作一團,像是一棵歷經了無數歲月風雨的古樹。

  魏長天不知他為啥這麼開心,不過也懶得去想,只是在走之前又純屬死馬當活馬醫的多問了一句。

  「對了老張頭,你聽說過張本初這個名字嗎?」

  「張本初?」老張頭一臉茫然。

  「沒事,就當我沒問。」

  魏長天搖搖頭,然後下一秒就被遠處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給吸引走了注意力。

  「轟!」

  「轟轟!!」

  「轟轟轟!!!」

  從一聲兩聲到接連成片。

  不絕於耳的轟鳴聲伴隨著大地的震顫,就連頭頂那根破破爛爛的房梁都在一陣抖動中灑下陣陣木屑。

  毫無疑問,是城牆那邊已經開打了。

  透過破窗,魏長天扭頭看向炸裂在夜空中的團團「煙花」,沒有再去觀察老張頭的情況。

  更沒有發現後者眼神里的那股強烈的痛苦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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