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吾曾一劍斬閻羅!
2023-10-22 13:45:06 作者: 圍城外的鐘
馗龍。
這個秦正秋和魏賢志都沒聽說過,隨隨便便就能派出五個二品高手的神秘組織,不論是懸鏡司和天羅教都曾暗中調查過,但始終未曾查到過任何一點線索。
估計魏長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到頭來他竟然會是以今天這種方式再次看到這個名字。
「.」
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前後左右的將玉佩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抬頭看向正在跟阿狗搶最後一根雞腿的老張頭。
如果不是巧合,此「馗龍」確實是彼「馗龍」的話.那麼便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老張頭與馗龍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是馗龍之人?還是從馗龍之人身上搶來的玉牌?
第二,這玉牌有什麼作用?
身份證明?通訊工具?為什麼常樹安、伍天清等人死後,自己卻並未在他們身上搜到玉牌?
調整了一下情緒,魏長天故作好奇的問道:
「老張頭,這玉牌上刻著馗龍二字,這是什麼意思?」
「嗯?有麼?」
老張頭拿回玉牌看了一眼,撓了撓稀疏的頭頂後給出答案。
「不知道。」
「.」
魏長天一愣,不甘心的又問:「那這玉牌你是哪來的?」
「哪來的」
老張頭苦思冥想一陣,然後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
「嘿嘿,忘了」
忘了?
老年痴呆症?
魏長天氣不打一處來:「老張頭,你好歹曾經也是個二品高手,怎麼什麼都忘了?!」
老張頭有些委屈:「為師年紀大了,記性難免不好.」
魏長天撇撇嘴:「那你乾脆把我拜你為師這事兒也一起忘了算了!」
「乖徒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老張頭忙不迭搓手賠笑道:「你都已經喊過我師父了,又怎好反悔?」
「沒什麼不好的,我這人一向言而無信.」
魏長天翻了個白眼剛準備再說什麼,老張頭卻是突然「噗通」一聲歪頭倒在炕上,下一秒嘴裡便發出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呼嚕,呼嚕」
「.」
好傢夥!
你這裝睡裝的也太假了點吧!
看著旁邊對此見怪不怪,正在意猶未盡舔著手指的阿狗,魏長天心中一陣哭笑不得。
「阿狗,你吃飽了嗎?」
「沒有呢」
「那走吧,我帶你吃烤乳豬去。」
「嗯嗯!」
「什麼?!」
老張頭瞬間於「睡夢」中驚醒:「烤乳豬?!」
「師父,你不是睡著了嗎?」
魏長天滿臉鄙夷的拖了個長音:「怎麼這就醒了?」
「咳,修行之人睡夢中自然也要保持萬分警惕。」
老張頭乾咳一聲,動作麻利的拉著阿狗翻身下床。
倆人以飛快的速度各自穿好破襖破鞋,眨眼間便已站在了屋門處齊齊回頭看過來。
「徒兒,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吧!」
「是啊大哥哥,我」
「阿狗!這是你師兄!」
「哦,大師兄,我們快去吃烤乳豬吧!」
一老一小跟說相聲似的一唱一和,全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
魏長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對神色嚴肅,仿佛是要去上戰場的爺倆,無語之餘心中又蹦出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是被騙了呢???
一刻鐘後。
雖然不知道老張頭到底有沒有真本事,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不過魏長天最終也沒太糾結這些事,還是帶著這對爺孫去吃了烤乳豬。
畢竟他其實並不反感老張頭,甚至還覺得這個小老頭挺有意思的。
當然了,要說真的拜師魏長天自始至終就沒有這個打算。
反正過幾天自己就要離開冀州了,到時候這段短暫的「師徒緣分」估計也就到頭了。
雖不認同這個師父,不過吃飯時面對老張頭一口一個「徒兒」,魏長天卻也沒有表示抗拒,只是一笑置之。
就權當是安慰一個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空巢老人」了。
這樣想想老張頭好似確實有點可憐。
曾經的二品高手,淪為如今會因為一隻烤乳豬而大流口水的糟老頭子,親朋好友皆已離去,陪在身邊的只有一個路邊撿來的小丫頭片子.
嘖嘖嘖,這就是所謂的物是人非了罷。
「他曾經是王者,後來說聲算了~」
「拱手讓位兵馬大權,還讓別人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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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天情不自禁哼唧出一首前世的土嗨喊麥。
正在大口啃豬蹄的老張頭好似聽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疑惑道:
「徒兒,你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
魏長天搖搖頭,突然又饒有興致的問道:「對了,老張頭,你雖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總歸還能記得一些事吧。」
「有沒有什麼事是你至今都沒忘的?」
「.」
就像學霸被問到成績、富翁被問到收入、美女被問到顏值時一樣,老張頭的臉上突然再次露出了那種誰與爭鋒的自傲與得意。
「為師曾經,一劍斬閻羅!」
「噗嗤~咳咳」
剛喝進嘴裡的燒酒轉瞬便吐了出來,魏長天咳嗽兩聲後忍不住大笑道:
「哈哈哈,師父,你這個牛吹得未免也太大了些!」
「斬閻羅?難道你還親自去了一趟地府不成?」
「為、為師.」
被徒弟無情恥笑,老張頭漲紅著臉想要辯解,可張開嘴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旁邊的阿狗仍然在大吃特吃,雅間外店小二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老張頭的腦袋一點點低下去,並沒有放棄從僅剩的記憶中尋得一些證據,好證明他確實做過這等驚天動地之壯舉。
只可惜過去的一切都已變得虛無縹緲,隱隱約約只有如同刻在骨子裡的四句話浮上心頭。
道法本無多,南辰貫北河。
只消一個字,降盡世間魔。
亥時。
吃過烤乳豬,差人把阿狗單獨送回鑼鍋巷。
魏長天遵守了諾言,帶老張頭去了冀州城中最好最貴的青樓。
像老張頭這種年紀的客人,青樓害怕出意外一般都是不敢接的。
畢竟萬一興奮過度死在姑娘肚皮上那未免也太晦氣了些。
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魏長天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甩出來,老鴇立刻便笑容滿面的將三個年輕春娘推進了老張頭的房間。
至於自己
「公子,您不將面帷摘掉嘛?」
靠在床沿邊的女子溫柔似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呢喃道:「奴家想看看您的樣子呢。」
「算了吧。」
魏長天端坐在不遠處的桌邊喝茶,眼神十分正人君子。
倒不是他看不上這姑娘,主要還是怕露臉之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蒙著面干那事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你唱個曲吧。」
「唔不知公子想聽什麼?」
「隨便。」
「是」
客人的要求就是聖旨,更何況是花了大價錢的客人。
姑娘立刻起身跪坐在琴邊,稍稍停頓幾息,然後便有琴聲自指尖輕輕流出,盪開滿屋旖旎。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
果然又是春江花月夜。
魏長天沒有說話,聽了一會兒後起身來到窗邊,推開木窗向外眺望。
天上是一輪皎潔的滿月,照著地上的萬家燈火。
房頂,巷弄,行人都被灑上了銀色的清輝,給冀州城投上一層模糊不清的影子。
眼下已快子時,不設宵禁的冀州城應當是整個大寧這個時間段最熱鬧的大城了。
所以,為何冀州的百姓絲毫不把即將到來的大戰看做一回事,依舊安居樂業、有條不紊的生活?
難道是覺得即便朝廷打來也不會波及到自己?
還是對許家十分有信心,認為冀州城不會失守?
亦或是壓根就沒想那麼遠,只是活在當下?
魏長天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他卻很清楚一件事情——
今夜,將是這座有著悠久歷史、誕生過無數富商大戶的古城,最後一個寧靜的夜晚了。
身後,琴聲漸息,一曲將畢。
「.」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