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讚美太陽

  遊歷兩城，帶來的所見所聞，對於克雷斯、奧莎娜她們來說可能沒有什麼，但對於法提斯來說，卻是內心衝擊極為巨大。

  因為法提斯是有著非常樸素政治理想的：他希望能讓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幸福，而這，也是他為之揮劍的動力。

  因此，徹夜難眠的法提斯，在妻子逐漸熟睡之後，起身來到了羅德的房門外，左右踱步思索。

  半晌之後，才終於決定敲門。

  然而手背還未及落下，房門便吱得一聲向內打開了。

  「輕聲一些，克雷斯睡著了。」

  法提斯聽到這句以鬥氣引導傳入自己耳內的話，身形一僵，沒有敢邁入進去。

  然而房間內，羅德僅僅只是給克雷斯掖了掖被子，天氣越來越冷了，小姑娘堅持過來暖床，然後比自己還要先一步睡著，然後睡相還不好，還總是踢被子。

  做好這一切，羅德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了。

  羅德現在的身體基礎素質就已經是常人的五倍往上，再加上聖光氣鬥氣運轉入微護體，早已然是近乎寒暑不侵的狀態。

  「怎麼了，睡不著？」

  「大人，難道就真的沒有完美的政治制度嗎？」克雷斯是公爵大人的女僕，早就是公爵大人的人了，因此這個在法提斯這裡根本就不是問題，他現在心中想的只有自己的疑惑。

  「法提斯，兩年之後天就要塌了，世界就要毀滅了，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呃……沒有。」

  「同樣的道理，沒有任何政治制度可以無限制的完美運行下去，奴隸制度比原始社會要好，封建集權比奴隸制度要好，這就已經足夠了，我們儘自己所有努力，讓我們自己，讓我們所在意的人，讓信任我們追隨我們的人過得比以前更好，這就足夠了，至於更多的事，讓我們的後人去解決，若是解決不了，那就王朝更迭，這個世界上豈會有永恆不滅之王朝？」

  羅德披著外衣，行走在夜色充斥的酒館之內，法提斯跟在公爵大人的身後，注視著自己所效忠的這位大人，一時間覺得無比的安心。

  是啊，一代人做好一代人的事就足夠了。盡力而為，無愧於心，就足夠了。

  「大人？」

  「嗯？」

  「為什麼您的年紀明明比我還小，但卻仿佛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看透看清？我苦思不解的問題，您只要一句話就可以開解我。」

  「……可能，是因為我有一個很老很老的靈魂吧。尤其，他還來自於一個信息大爆炸的世界。」

  前面的話語，法提斯聽清楚了，而後面的話語，羅德越說越低聲，就算是法提斯也完全聽不清楚。

  這次的遊歷，以羅德現身救贖之城城主府，點撥城主布萊文斯不要對下面的奴隸煎迫太過作為結束，雖然作為救贖之城的城主布萊文斯滿肚子的委屈：

  「作為上位者，對於下面的民眾，不可以一次性給予太多，而是應該逐漸提升其生活水平，如此才是長治久安的統治藝術，因為這是人類的心理共性，一天比一天好，生活才有盼頭才有希望，而不是突然拉高到某一個高度，然後再驟然降低下去，那樣哪怕降低後的水準，比最開始時的水準更高，對於當事者來說，還是像天塌了一樣。」

  羅德是清楚布萊文斯統治政策內核的，因此他拍了拍對方肩膀道：「好好做事，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在孤山城堡，賜予你聖靈之血。」

  「……多謝大人，布萊文斯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雖然聖靈之血可以恢復青春這種事，對於布萊文斯來說還僅僅只是隱晦的傳聞，但是可以使用白銀聖杯，與羅德哈特大人共飲，卻是孤山城堡最高榮譽了。

  因此，哪怕之前被打壓了幾句，此時此刻，布萊文斯還是心潮澎湃，滿腔熱血。

  從救贖之城離開之後，羅德、克雷斯，法提斯、奧莎娜四人就開始返回孤山城堡了。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年一度的太陽節，馬上就要到了，羅德將全年分出太陽、拜月兩個節日，在這兩天，佃農甚至奴隸都會在這兩天獲得由領主賜予的盛宴，可以獲得一整天的休息，在這樣的日子，只要情況允許，作為孤山之主，羅德是要儘可能出席的。

  乃至於法提斯、克雷斯、奧莎娜，他們也都是如此的。

  因為獅鷲的速度，並且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事端，因此，四人帶著身後的精銳騎士、獅鷲騎士，很快返回了孤山城堡。

  在這個時候，孤山城堡已經開始進行布置了，華貴的紅綢、地毯覆蓋於城堡內外，當羅德返回城中的時候，莫肯得到消息第一個找上來，猶如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太喋喋不休：

  「還好您及時趕回來了，否則我可真是不知道怎麼向他們交待，這麼重要的一天，公爵大人竟然不在城堡里，這麼重要的一天…」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及時趕回來了嗎。城中的公民、自由民我不擔心，奴隸那邊你打過招呼了嗎？」

  「哼，我已經敲打過喬林了，這一次要讓他大放血，如果他連太陽節都不讓人過好，那麼他就別想過得好了。」

  雖然羅德這段時間不在孤山城堡，但是城鎮內外的一切，都被莫肯管理得井井有條。

  畢竟是能夠憑藉白身，與雅米拉，雷薩里特，傑姆斯這些名將英雄並肩的執政文官，心思細膩手段高明，這些是基本的素質。

  快步行走間，羅德突然停下了腳步，注視著在自己身旁忙前忙後的莫肯，因為荒野奴隸的平均壽命很短，因此才過去五年而已，莫肯就似乎已經衰老很多。

  「莫肯，這一路行來有你相伴，是我的幸運。」

  突然間聽到羅德的這一句話，莫肯愣了一下。一瞬之間，他的眼中似乎有水光閃過，然而下一刻他就恭身行禮道：

  「不，公爵大人，事實上能夠服侍您，才是莫肯此生的榮耀。對於這片領地上，所有能夠過上安定幸福日子的人來說，您就是驅逐黑暗的太陽，永遠永遠無人可以替代。」

  夜晚，孤山城堡太陽節盛宴。

  城主府內內外外，盡皆是食物的香氣。今天是同慶的節日，除了少部分特殊職務的人，一切的工作都是不被允許的。

  羅德面前的長桌上，擺放著用整頭麋鹿做成的烤全鹿，臉盆大小圓盤形狀的山羊奶酪層層迭迭，鱈魚和比目魚，有新鮮的，也有煙燻好的，大塊大塊的生牛肉，肥瘦相間的雪花鮮嫩誘人。

  烤好的豬排，抹著黑胡椒和香草，各種類型的麵包和點心，除此之外還有圓滾滾的肥烤雞、豬肉、羊肉、香腸、醃肉，還有煮西紅柿、烤番薯、薯條、布丁、雪梨、胡蘿蔔濃肉場，番茄醬，還有薄荷味的硬糖，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經過數年的經營，現在的孤山城堡早已然是今非昔比闊綽非常了。

  在宴會上，羅德還看到了打扮得奇形怪樣的艾比與他那兩個食人魔兒子，艾比是小丑的造型，做出各種滑稽搞怪的動作引人發笑，而他的那兩個食人魔兒子應該是類似聖誕老人的形象，肥胖憨厚笑態可拘。

  這幾年以來，地精艾比在孤山城堡已經娶妻生子，他和他的那些妻子們，平常在廚房裡幫廚，有時候也會做一些雜務，因為羅德的庇佑以及他那兩個兒子，與沒有人敢於欺辱他。

  在地精的視角而言，艾比這一生已經過得無比幸福了，並且，只要主人還在，他就可以繼續幸福下去。

  「但其實，我的命運是有另外一條軌跡的：收伏艾比，憑藉我對他的控制力，組建起一支食人魔軍團，如果這樣做的話，我這一路走來，可能會輕鬆很多，然後一步步走到我基因崩潰的那一天。如果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人的話，我甚至都察覺不到有人暗中向我下手了，只以為自己天命如此。」

  「艾比甚至是一直忠誠於我的，但在我死後，已經擁有了相當等級與智力的他，手中掌握著一支忠心耿耿的食人魔軍團……也許這個世界的文明進程，都將會被改寫。」

  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一身紫色華袍的羅德站立起來，高聲言道：「諸君，共飲此杯！」

  四周的一眾人，聞聲皆站立起來高舉酒杯朝向羅德·哈特。

  「讚美太陽，我的君主。讚美您，願您永遠光輝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