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構成

  當那名富農帶著一百多名農民趕來的時候，留給他的任務已經只剩下打掃戰場了。

  半獸人當中也有一些老人和孩子，他們在被揪出來後，那些城堡角落裡躲藏著的，負隅頑抗的半獸人方才走出來跪著投降。

  很令人詫異的，率領這些半獸人進行反叛的，居然是一頭女性半獸人，此時此刻她被繩索結結實實的捆綁住，壓到了羅德的面前，在她的額頭處還有一處鮮血流淌的砸傷。

  羅德雖然記不太清了，但是可以確定這是被自己一錘子砸出來的傷勢。

  「為什麼背叛，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主人？」

  這麼問僅僅只是例行公事罷了，無論如何，奴隸反叛殺害主人，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死罪。

  更何況，還是以極為殘忍的手法殺害的。

  「那個惡魔讓我們一年交四次稅，讓我們服繁重的勞役。不僅如此，他還用卑鄙的手段偷偷殺害了我叔叔一家，還縱容手下打殘了……」

  似乎也知道這將是自己平生中最後一次說話的機會了，那名女性半獸人首領並沒有倔強，但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我們一年到頭的幹活，到死卻連一口肉都吃不到，死掉之後，屍體要被扒皮，都要被那些貪婪的人類貴族拿去賣錢。就是這樣努力的工作，依然無法為孩子換來好點的生活，我們是殺了那些骯髒噁心的人類貴族，我們只是拿回了我們應該拿回的！」

  「我們喝了酒，吃了肉，我們無所謂了，你殺了我們吧！」

  下一刻，她的頭顱就被砍了下來。因為她的英勇，羅德並沒有折磨她。

  「你們有你們的道理，我們有我們的規則。史蒂夫家就算談不上無辜，但你們同樣也談不上。全部都殺光吧，但不要讓人折磨他們。」

  「是。」

  身旁的黑暗玄甲騎兵的副官雅尼克迅速下去執行命令了。

  「至於你，接下來你會獲得嘉獎，也許還會獲得一個官職，但是要處理好這裡的一切，交接給接下來到來的負責人。」

  羅德騎在馬背上，向那名富農這樣說道。得到對方接連的點頭應是。

  這件事僅僅只是旅程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但是卻可以讓羅德隱隱窺視到整個帝國根基已經出現了問題。

  人多地少，根基動搖，比較有良心的貴族，意圖壓榨奴隸以維持自身的經營開支。

  然而本就已經沒有多少剩餘價值的奴隸，被更進一步的煎迫壓榨，終有一天會達到忍耐的極限，就像剛剛那個女獸人所說的：

  我們喝了酒，吃了肉，我們無所謂了……

  他們也知道一旦反叛了就根本活不了了，因此也根本就不遠跑，固守城堡關上大門過兩天快活的日子，然後這輩子就夠本了。

  「當他們不再畏懼死亡時，又怎麼還能以死亡威懾他們呢？」

  策騎行走在返回的道路上，因為之前的殺戮，克雷斯的情緒顯得略有一些低落迷茫，這也是羅德為她提升了太多的智力，教導了她太多的知識，如果是以前的那個克雷斯，此刻她只會亢奮未消。

  「老爺，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其實那些半獸人也並沒有做錯什麼。那個史蒂夫如果真的像她所說的一樣，我覺得換作是我的話，有機會我也會弔死他。不過我會以保全自身為第一優先，如果殺掉他我逃不掉的話，我會選擇先逃走，而不是殺了他報仇。」

  「克雷斯，一個種族就像一個人一樣，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純粹的好人、壞人，絕大部分都是善惡各半好壞兼備的普通人，在眼下的時局之下，有些人會同情半獸人，有些人會殺戮半獸人，能夠做到後者的人相對少一些，所以我們要成為後者。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乏廉價的善意，如果一個種族大半隻剩下同情的人，而不是殺戮的人，那麼接下來被殺戮被奴役的也就會是這個種族的人了。」

  每一個種族中，都會有著各式各樣的人，有些人真的是天生聖賢，有些人真的是只會慷他人之慨，有些人極端民族主義，有些人立場不定左右搖擺。

  對於這個種族這個民族來說，真正有益的構成當然是真正的天生聖賢，但絕大多數人不是也難以做到，那麼相對有益的就是極端主義者了。至少立場更加堅定，比第二者和第四者稍強一些。

  在羅德與克雷斯帶著黑暗玄甲騎兵返回隊伍之時，安娜開心的跑出馬車想往兩人的身邊奔跑。

  然而卻被凱蒂絲一把攔抱住了，安娜還太小她感覺不出來，可是凱蒂絲卻是能感覺到兩人身上殘存未盡的血腥氣息的。

  更何況，兩人那些黑暗玄甲騎兵的嘴角還在微微地勾勒，身上還帶著一些斑駁的血點。

  前往王都的旅途繼續前行，路途當中既遇到在農民當中口碑極好，但卻被半獸人視之為惡魔的史蒂夫爵士，也遇到了因為積聚的民憤，而被領地民眾們聯合反抗的另一位領主。

  不過越是接近王都法斯特爾，像這類情況也就變得越發少見了。

  爭鬥與鮮血減少，視野範圍內真正開始出現了繁華興盛的景象。

  入目所見再無土地荒蕪，城市內行人交錯，大多肌肉飽滿眼神清明，這也是自然之事，越是接近大城，國家的行政管控能力也就變得越強，這種國家支撐雖然不能讓人們的生活水平高到怎樣的地步，卻可以維持不低到怎樣的下限。

  畢竟，國家的真正根基就在於民眾，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完全由貴族、大商人組成，沒有大量民眾的支撐，貴族也就不再是貴族了，甚至連皇室也是如此。在一定意義上講，皇室也不過是一支較為強大的貴族罷了。

  並且，在真正抵達內陸大城之後，就開始有貴族之間的邀請，對於小公主安娜的參見，以及派遣部隊的隨行保護了。

  雖然這種地方性的保護不會跟隨太遠，但是也壯大了聲勢。

  終於，在張過小半年的漫長旅途後，孤山城堡的軍隊，抵達了斯迪亞克帝國王都法斯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