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吟遊詩人，軍官

  如果是從商業利益的角度講，商隊從孤山城堡向北方出發，前往鐵器匱乏、冶煉技術相對較差的獸人帝國勢力範圍，肯定要比向南方出發，前往文明強盛、技術先進人類帝國勢力範圍，更有經濟效益很多。

  但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現實選擇很多時候不能純憑理論推衍來指導。

  在獸人帝國如果沒有穩定的渠道的話，那麼帶著大量經濟價值極高的貨物前往，很可能不是過去做生意，而是等著被搶劫的，就算是紅木鎮精銳加上五十名弩手，在獸人帝國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也不夠看的。

  萬一被搶了，復仇成本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幾個人承擔得起的地步。

  而孤山城堡南方的人類帝國勢力範圍，雖然商品利潤沒有那麼高，貨物質量也並不太占優勢，但是斯迪亞克帝國北方行省開拓領區域內，有著大量野心勃勃卻又貧窮的開拓領主。

  他們雖然接近窮瘋了的狀態並且異常貪婪，但是孤山城堡百名精銳戰士，還是可以讓他們保持理性克制的。

  這股軍事力量，在北境新興開拓領主中幾乎沒有人能硬啃下來。

  當然，雷蒙德他們這次帶來的鎧甲武器也並不太多，並且只換少量金幣，剩下的大部分都被用來換取糧食、蔬菜、鹽麻等等的生活物資了。

  這裡有大量廉價高性價比武器裝備出售的消息被傳出去後，紅木鎮很快就成為大量北境開拓領主的聚集地。

  這場交易算得上是各取所需，雷蒙德帶來的貨物被迅速換走，換成了一車車的糧食、種子、酒，鹽麻陶器。

  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些吟遊詩人/流浪漢也聞訊趕來，有一些希望能夠加入孤山城堡，還有一些是真的有著文學夢想的，想要從雷蒙德的這裡獲得第一手資料，寫出精彩紛呈被後世所爭先傳誦的華麗詩篇。

  在這個時候雷蒙德是頭腦很清醒的，他清楚跟自己爺爺吹牛沒什麼，面對真正吟遊詩人的時候再吹，就容易導致一些尷尬的事，甚至讓自己淪為流傳百千年的笑柄。

  因此在交流的過程中，雖然有意識的對自己進行一些抬高，但是雷蒙德還是把相對接近真實的經歷經過，言說出來了。

  當然，其中並沒有多少有關於亞洛斯的內容，雷蒙德性子有些張揚爽朗，但是他不蠢，在他的故事中亞洛斯就是一個商隊管事，並沒有其它更多身份了。

  「喏。」

  「這件鐵甲送給你，幫我們孤山城堡好好宣傳一下，我們孤山城堡的土地現在是免費送免費種的，十年之內免一切農業稅賦。」

  在講完故事之後，雷蒙德從貨品中取出一件鐵甲，將之扔給了自己面前的吟遊詩人，這打賞的雖然不是金幣，但也價值不菲了。

  「一定，一定。雷蒙德騎士的勇敢與羅德領主的英明，用不了多久就會響徹整個北地。」

  鬢角間有著些許白髮的吟遊詩人一手持琴一手撫胸，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另一邊，在雷蒙德於紅木鎮進行交易，向吟遊詩人描繪了「商路、人類奴隸反抗戰爭」兩個故事的時候。

  一封信件也送到了一個男人手上。

  在這個時代每一封信件都價值不菲，並且不保證一定能送到，因為信使在道路上被野獸、強盜襲擊了都是有可能的，因此在其它方面，實在不好再有過多的要求了。

  一室狹小的公寓內，低矮的房間，吱嘎作響的床塌，過去一段時間後。一位有著漂亮鬍鬚看上去年近中年的男人，從一個女人的身上爬起來。

  「我得去那裡，傑拉。法提斯是我的朋友，他專門寫信為我引見的人不會有錯的，我現在服務的那幾個蠢貨，他們根本就不重視我的才能，我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了，他們覺得縱容士兵會有好的結果，哈哈，到頭來發現打不了勝仗，就只能埋葬掉他們。」

  「法提斯？就是那個流浪騎士？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與他來往嗎，你有時間多和米克洛斯、傑羅姆他們在一起聊一聊，同樣是在軍事學院畢業，他們現在可比你們混得強多了。」

  「別和我提那幾個蠢蛋，不過是憑家裡的親戚或者拍馬屁上去的傢伙，憑什麼跟我比，在軍事學院時候……」

  「現在不是在軍事學院的時候了，現在人家的薪水是你的兩倍，以後還有可能成為騎士，成為真正的貴族，你們呢？你和那個法提斯當年的成績是很好，但現在有什麼用？雷薩里特你不能總是抱著當年怎麼樣當年怎麼樣這種想法了，我們現在要生存要生活。」

  「我們現在不能生活嗎？我每個月的薪水幾乎全部都給你了。我讓你餓肚子了嗎？」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雷薩里特猛地從床上站起來，轉過身這樣吼道。

  「哈，就你每個月的那一點點薪水，我甚至不得不從我的嫁妝里拿出錢來補貼家用，不然沒有魚沒有酒，你每天就知道擺著一張臭臉。」

  狹小的公寓內，夫妻兩人大聲爭吵著。

  他們心裡也清楚，現在說的這些話會成為左鄰右舍的笑料，但是又怎麼辦呢，此時此刻實在壓不住心底里的火。

  「我沒有擺著一張臭臉，傑拉，我沒有，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從你認識我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是這個樣子。」雷薩里特控制不住自己，他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砰得一聲重重得一摔房門。

  「你現在滾出去了，就永遠都別回來！」

  房間裡傳來這樣歇斯底里地喊聲，雷薩里特站在門口以手按住臉頰兩側，覺得自己，好像就快要被逼瘋掉了。

  是繼續現在這份穩定卻令人厭惡的工作，每天面對不喜歡的上級，不喜歡的應酬，做著自己覺得沒有意義的事。

  還是相信法提斯，壓上後半生博上一把？

  雷薩里特離開公寓走在漆黑的夜色中，冰冷冷的風颳在他的臉上，生活與夢想，好像兩支巨大的手掌把他按在中間，就快要把自己按碎了。

  過了一段時間後，公寓的房門又一次打開了。

  雷薩里特神色平靜的走入房間裡，他沒有去管還在抽咽哭泣的妻子，而是先走到另一個房間，從角落裡翻出一個小小的箱子。

  然後，雷薩里特抱著箱子走到了妻子面前，他蹲伏在了側坐在床鋪上妻子的面前。

  「我愛你，親愛的傑拉，這是我一點點攢下的最後一筆積蓄了。如果你願意跟我走，這就是我們兩個的路費，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分開吧，家裡的一切都給你，這些錢也給你，我只要我的那柄劍還有兩件衣服就行了。」

  「我不想再呆在這裡，這裡沒有我的夢想，我在這裡就好像魚呆在沒有水的地方，時間久了，我會死的。」

  聽著丈夫的話，傑拉抬起頭注視著自己丈夫的眼睛。然後她流淚了，伸手抱住了眼前這個男人。

  「雷薩里特，我愛你，對不起剛剛對你說那樣的話，可是，那個時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傑拉，我也愛你。當年有許多比我條件好得多的男人想要娶你，但是你卻選擇了我，現在你是家裡姐妹當中過得最落魄的，甚至生活上還需要家裡不時的接濟，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這些都是我帶給你的。」

  哭著，抱著，親吻著，然後兩個人就又漸漸滾到床上去了，情熱的兩人也完全不管床受不受得了，很快開始了今晚的第二輪戰鬥。

  夫妻之間的矛盾，沒有什麼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所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不夠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