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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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深深的池塘底下，無風浮動，空氣很是不暢，哪怕這個陣法能夠讓空氣流入，可是那麼稀薄的空氣對於三個人來說未免勉強了些。

  也幸好扶蘇和另外一人都是靈魂體，不需要吸氧，只是卻苦了林瀾，她的臉很快便漲紅，剛剛體力幾乎耗盡的她面前著這缺氧的狀態，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糟糕的事情。

  扶蘇可不願意看到林瀾就這麼喪命在此，他從他那豪華的宮殿寶庫中掏出一玉瓶來，扶起林瀾倒一些進她的口裡，很快，林瀾那臉色就緩過來許多。

  扶蘇沒和對面那人多說什麼，反而先處理起林瀾身上的傷勢來，要是再這麼拖下去，就林瀾現在那麼脆弱的肉體，指不定得留下個什麼後遺症之類的。

  那人也沒開口說什麼，他反應似乎有些遲鈍，多半是多年不與人交流，再者靈魂被磨著，要是林瀾再過一百年看到他，估計他的腦子都生鏽，無法運轉了。

  直至把林瀾給安頓好，扶蘇才總算鬆口氣，看樣子她的身子還算撐得住，扶蘇用的藥自然都是最好的，別說林瀾這點小傷，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氣都能夠把人給救活了。

  也許林瀾把這一身遍體鱗傷看得很重，其實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簡直是家常便飯。

  在修真界中，由於人身體的治癒能力強了，抗打能力強了，導致修真者基本上都不會把這些看在眼裡，在這裡人也沒那麼金貴，不像是在二十一世紀一樣，至少一個活生生的人消失了，還有人會去過問幾句，尋求個究竟。

  在修真界，時不時幾個失蹤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有好友在，可是對於修真者來說，閉關好幾年是很正常的，等到閉關完才發現好友失蹤了，要再尋下去也很困難，更別說古代很是落後的技術。

  只是林瀾被養得太精緻了，這次的試煉只是一個開始，她還沒有接受真正的試煉，那種在生與死之間掙扎求死的感覺，她還沒有完全深刻的體會到。

  哪怕在剛剛，不過是一次脫力罷了，那手變得血肉模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林瀾意志力太薄弱了些。

  扶蘇通過這次的事情就很清楚這點，只是林瀾還是堅持下來了，這點讓他欣慰不少，不過林瀾要在修真界站穩腳跟，更多的是得靠她自己。

  她還需要更多的磨練才行。

  「還記得我嗎？」扶蘇安置好林瀾後，就看向第三人，哪怕心已經硬如鐵的他，也不禁有些感傷起來。

  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他還能看到昔日的屬下，雖說他已經成為了靈魂體。

  那人看了看扶蘇，似乎在努力的想些什麼，今天一連串特殊的經歷對於已經過得不知歲月的他來說，的確是一次打擊，一次次在他那麻木的神經上的打擊，也讓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得不說，林瀾還算幸運，扶蘇也沒想到他居然嚴重到這種程度，對他來說，等待已經是一種滲入骨子的事情，許是以前曾經無數次想過有人過來救他，所以才當林瀾的手伸入裡頭的時候，他才會立即把林瀾拉進去，而非在那裡思考半天，還不清楚接下來該如何做。

  毫不意外的看著他好奇的望著扶蘇，一副埋頭苦思的模樣，看得扶蘇一陣心酸。

  靈魂的東西他真的是沒有辦法，尤其在這種地方，連扶蘇自己都想要恢復自己的靈魂和記憶。

  「主子.」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原本空洞的眼睛有一絲活力，就好像迷茫了太久，總算看得見陽光一般注視著扶蘇，臉上都有著掩蓋不住的激動。

  聽到對方的叫喊，扶蘇放下心一些，看來還好，不至於被磨滅成一嬰兒般。

  「放心吧，開迪，我會帶你出去的。」扶蘇從自己的空間中拿出一玉石來，雖然不像是囚禁著他的玉球一樣，可是暫時存儲一靈魂還是綽綽有餘的。

  誰知道開迪卻搖搖頭，他已經覺得他很幸運了，能夠在這個時候看見自己的主子。

  其實開迪的實力比起扶蘇來說，還差很遠，他當年也不過是扶蘇手下中一個下屬，若不是有一個機會讓他和扶蘇見過面，他們現在還完全不認識。

  只是對於開迪來說，能夠在他快要磨滅人性之前見到自己一直效忠的人，他已經很是感激了。

  同樣身為靈魂體的他又如何看不出來，扶蘇現在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當年扶蘇離奇失蹤後，他們一大幫屬下一直在尋找著他，可是都找不到，直至後來開迪被人陷害，強制脫離肉體，被囚禁在這。

  要是扶蘇還是當年的扶蘇，那開迪完全有信心，自己的主子一定能幫他的，現在的他雖然也如此認為，可是他還是搖搖頭，畢竟還是遲了。

  「我沒法活著離開這裡。」只要他還有意識，他還知道自己是誰，開迪就沒有辦法離開這個陣法。

  扶蘇可以走，林瀾可以走，可是唯獨他還是不行，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亡著，別無他法。

  「到底是誰？是誰如何殘忍！」扶蘇聽到這話，完全憤怒起來，他真是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用如此殘酷的方法來對待自己的仇人。

  開迪不僅被強制肉體和靈魂脫離，這本身就是一種不亞於重塑筋骨的痛苦，接著，離開肉體那脆弱的靈魂，被永生囚禁在這，無法選擇死亡，也無法選擇被救贖。

  哪怕幸運如開迪，遇到一人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乞求讓他立即死亡，解除痛苦。

  哪怕從此以後，他的靈魂無法進入輪迴，他整個人將徹徹底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也總比被囚禁在這裡，活得連思維的能力都沒有的好。

  能夠做到這程度，可見開迪與對方有多麼大的冤讎。

  開迪搖搖頭，已經沒必要了，「他已經死了，連靈魂都不剩，主子，讓我最後為您做一件事情吧。」

  開迪望著扶蘇的眼神十分溫柔，那永遠為對方而生，願為對方而死的深情，對他來說是一種自豪，也是每一個追隨扶蘇的人都心甘情願引以為榮的。

  扶蘇知道開迪要做些什麼，哪怕他努力想阻止，可是他卻也知道，這對開迪或者是扶蘇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孤絕不負你。」扶蘇堅定的望著他，沒有多少語言，更沒有虛假的推辭。

  哪怕只是一個屬下中的屬下，能夠追隨扶蘇的，都是死心塌地乃至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兄弟。

  在生死間，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對方生命的兄弟，這是扶蘇一直都引以為豪的。

  扶蘇的一句話，足以讓開迪流淚，被主子承認其價值，這幾乎是每一個兄弟都渴望做到的，可是哪怕他不過是當年一個小角色，他也做到了這點。

  開迪的靈魂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著，整個陣法都開始搖搖欲墜，他的臉上帶著笑容，那笑容中的解放與感激，各種心情糅合在一塊，卻是無比的燦爛。

  只有開迪這樣心甘情願散掉自己的靈魂而給扶蘇，才不會損扶蘇的道基，要是扶蘇自己去抽取，那麼他也不用飛升了。

  只是要讓一個人放棄輪迴重生的機會，主動把自己的靈魂交出去，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更別提扶蘇這般，解救了開迪的靈魂，甚至讓對方如此心甘情願，他不僅不會損道基，反而會增加他的功德。

  開迪靈魂的存在本來就是在支撐著整個小千世界的，他的靈魂一慢慢消散，那小千世界也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就連外面的人也發現了這點，十分惶恐的望著手中的法器，完全沒想到它也會有消失的一天。

  法宗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被叱令退出，至於那些散落在各個角落的修真者，也都會自己傳送的。

  再好的法器也有消失的一天，三長老雖然能理解，可是望著自己手中的寶貝，也實在極其心疼。

  這個寶貝可是他奠定自己在岱山派地位的法寶之一，現在損傷到沒法修補，那他在岱山派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相較於外面人的擔心，扶蘇卻極其享受，他的靈魂被開迪所滋潤著，漸漸恢復一些。

  開迪本身靈魂就是殘缺的，再者扶蘇和開迪的靈魂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

  扶蘇的實力比開迪要強很多，他的靈魂之力自然也遠遠高於開迪，所以開迪並不能完全治癒他，讓他完全恢復記憶，只是單憑著開迪自身殘缺的記憶還有他勉強恢復一點的記憶，扶蘇已經對自己又了大概的認知，看來很多事情得加緊調整了。

  開迪漸漸化為虛無，嘴角的微笑也越來越淡，扶蘇就如此的站著，目送著他的離去，眼神平淡卻有力，直至他完全離開，陣法已經快要奔潰了，扶蘇望著依舊昏倒在地上的林瀾，還是從她的香囊中拿出那張傳送符，捏碎。

  兩個人隨即消失在小千世界中，能離開的是那些無意闖入的人，而那些曾經被刻意傳送在裡頭的生命，也隨著小千世界的奔潰，被絞碎在空間中，消失得無聲無息。